《敛灵诀》的修炼渐入佳境，墨渊已能较为熟练地将自身灵力波动模拟成单一的金灵根，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且不能进行激烈战斗，但应付寻常探查已无大碍。沈清寒见他进展顺利，心下稍安，便不再将他拘在主峰，允许他在宗门内适当走动，也算是另一种历练。
这日，墨渊奉沈清寒之命，去外门执事堂领取这个月的弟子份例。他刻意收敛了气息，只显露出引气后期、灵力略显驳杂，伪装成金灵根纯度不高的模样，混在往来弟子中，并不起眼。
执事堂外排着长队，人声嘈杂。轮到墨渊时，他递上身份玉牌，负责发放资源的是一名趾高气扬的外门管事，姓钱。钱管事斜睨了墨渊一眼，接过玉牌，慢悠悠地核对，语气带着惯常的倨傲：“墨渊？主峰沈长老门下？”他特意提高了音量，引得周围不少弟子看了过来。
“是。”墨渊垂眸应道。
钱管事嗤笑一声，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明显分量不足的布袋，随手扔在台面上，灵石碰撞发出零星的脆响：“喏，你的份例。”
墨渊拿起布袋掂了掂，又打开看了看，里面只有区区五块下品灵石和两瓶最基础的聚气丹，比规定的份额少了近一半。他眉头微蹙，抬头看向钱管事：“钱管事，份例似乎不对。”
“不对？哪里不对？”钱管事抱着胳膊，皮笑肉不笑，“你一个刚入门不久的记名弟子，又是杂……哼，能领到这些就不错了！宗门资源有限，自然要优先供给有潜力的弟子，难不成还浪费在你身上？”
他话语中的轻蔑毫不掩饰，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显然，墨渊“杂灵根废物”的名声，即便经过小比有所改观，在底层弟子中依旧流传，加之沈清寒性子清冷，不擅经营人脉，主峰一脉在宗门内并无太多势力，连带着墨渊也被人看轻，克扣份例之事恐怕并非首次。
若是从前，墨渊或许会忍气吞声，不愿多生事端。但如今，他心性已非昔日可比，更不愿堕了师尊颜面。他攥紧了布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宗门规矩，内门长老亲传弟子，份例与内门精英等同。钱管事克扣我的份例，是觉得宗规可以随意践踏，还是觉得我主峰一脉，好欺负？”
他这话条理清晰，直接将问题拔高到了藐视宗规和挑衅主峰的高度。
钱管事脸色一变，没想到这看似沉默寡言的少年竟如此牙尖嘴利，他色厉内荏地一拍桌子：“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我？我说多少就是多少！再不滚，连这些都没有！”
墨渊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不再与钱管事争辩，而是目光转向排队的人群，朗声道：“诸位师兄师姐都看见了，钱管事公然克扣弟子份例，违反宗规。今日是我，明日或许就是在场任何一位。若人人都忍气吞声，这执事堂，还有何规矩可言？”
排队弟子中不少人也曾受过克扣，只是敢怒不敢言，此刻被墨渊点破，顿时议论纷纷，看向钱管事的目光带上了不满。
钱管事见势不妙，气得脸色涨红，指着墨渊骂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小杂种！敢在这里煽风点火！我看你是欠教训！”说着，竟是从柜台后绕了出来，伸手就想去抓墨渊的衣领！他虽只是管事，但也有筑基初期的修为，自觉对付一个引气期弟子绰绰有余。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然而，就在钱管事的手即将触碰到墨渊的瞬间，墨渊脚下步伐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向侧后方滑开半步，恰好避开了那一抓。同时，他并未动用真实灵力，而是运转《敛灵诀》，将模拟出的金灵力凝聚于指尖，看似随意地在那只肥厚的手腕上轻轻一拂！
“哎哟！”
钱管事只觉得手腕处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剧痛钻心，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好几步，撞在柜台上，狼狈不堪。
他惊恐地看向墨渊，只见少年依旧站在原地，神色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做过。唯有那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锐利的金灵气息。
“你……你竟敢动手？！”钱管事又惊又怒，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他明明感觉对方灵力波动不强，为何手法如此刁钻诡异？
墨渊淡淡地看着他，语气依旧平稳：“钱管事欲对同门动手在先，弟子只是自卫。至于份例之事，”他目光扫过周围越聚越多的弟子，“自会有执法堂前来核实公道。”
他不再理会面色变幻不定的钱管事，弯腰将地上散落的几块灵石捡起，放入那个分量不足的布袋中，然后将其轻轻放在柜台之上，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克扣的份例，弟子不敢领，便留在此处，静候执法堂查验。”
说完，他对着周围众人微微颔首，转身便走，步伐沉稳，背影挺直。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看着他离去，再无一人敢发出嘲笑。方才那轻描淡写却精准无比的反击，以及那不卑不亢、据理力争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沈长老的弟子，绝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钱管事捂着依旧酸痛的手腕，看着墨渊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柜台上的布袋和周围弟子们异样的目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又恨又怕。他知道，这事恐怕难以善了了。
墨渊离开执事堂，走到无人处，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摊开掌心，那里因强行控制模拟的灵力而微微泛红。他并不后悔今日之举，师尊教他修行，护他周全，他不能在外堕了师尊的威名。有些事，可以忍；有些底线，不能丢。
他抬头望向主峰的方向，眼神坚定。他要更快地变强，强到无人再敢轻辱，强到足以站在师尊身旁，而非永远被护在羽翼之下。
而此刻的主峰书房内，沈清寒正听着一名心腹弟子的禀报，内容是墨渊在执事堂的所作所为。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看不出喜怒，良久，才挥了挥手让弟子退下。
书房内恢复寂静，沈清寒的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
这孩子，倒是比他想象中，成长得更快。那份隐忍下的锋芒，护短时的锐利，像极了即将出鞘的剑。
只是，这宗门内的暗流，经此一事，怕是又要涌动几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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