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寒收起玉简，带着墨渊迅速离开了这个摊位，身影没入灯火阑珊的街道深处。
清河镇最大的客栈“悦来居”内，沈清寒要了一间僻静的上房，并额外支付灵石，开启了房间自带的简易隔音和防护阵法。做完这一切，他才在桌边坐下，取出了那枚耗费一枚清心莲子换来的灰色玉简。
墨渊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也落在那枚看似平平无奇的玉简上，心中充满了好奇与一丝不安。那个神秘的灰衣人，以及他提出的关于“混沌”的问题，都透着一股不寻常。
“师尊，这玉简……”墨渊忍不住开口。
沈清寒没有立即回答，他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向玉简。然而，灵力触碰到玉简表面，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丝毫涟漪，玉简依旧黯淡无光，没有任何反应。
“果然如此。”沈清寒并未意外，他收回灵力，眉头微蹙，“这玉简被特殊手法封印了，寻常灵力无法开启。”
他沉吟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转向墨渊：“你来试试。”
“我？”墨渊愣了一下。
“嗯。”沈清寒将玉简推到他面前，“收敛《敛灵诀》，尝试用你本源的力量去接触它。”
他指的是墨渊那未经伪装、四种属性混杂的混沌灵根之力。那灰衣人既然问出“混沌”，或许这玉简的开启条件，便与之相关。
墨渊深吸一口气，依言运转心法，缓缓撤去了《敛灵诀》的伪装。
顿时，他身上那股纯粹的金灵根假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沉、内敛，却又隐隐透着混乱与原始气息的波动，四种属性的灵气在他体内缓缓流转，彼此纠缠又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他伸出手指，有些迟疑地触碰向灰色玉简。
就在他的指尖，带着那丝独特的混沌灵根气息接触到玉简的瞬间——
“嗡！”
一声低不可闻的轻鸣响起！
那枚一直毫无反应的灰色玉简，突然微微震动起来，表面那些不规则的裂纹中，骤然流淌出如同星屑般的细微灰光！
这些灰光迅速汇聚，在玉简上方投射出一片朦胧的光幕，光幕之上，浮现出无数扭曲、古老、完全无法辨识的奇异符文！
这些符文并非当今修真界流传的任何一种文字，它们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时的奥秘，结构复杂而玄奥，散发着苍茫、古老、混沌的气息。
仅仅是注视着这些符文，墨渊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神魂仿佛都要被吸入那无尽的混沌意蕴之中！
“静心凝神！”沈清寒的低喝如同暮鼓晨钟，在墨渊识海中响起。
墨渊猛地一个激灵，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直视那些符文，只是用余光感受着那片光幕散发出的奇特道韵。
沈清寒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些混沌符文，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凝重。他虽然也不认识这些文字，但他能感觉到，这些符文记载的信息，绝对非同小可。
其蕴含的道则层次，远超过他之前得到的那本残卷。这枚玉简，很可能真的记载着关于混沌灵根的核心秘密，甚至可能是某种古老的传承。
光幕持续了约莫十息的时间，便缓缓消散，玉简再次恢复了那副灰扑扑、毫无灵气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师徒二人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师……师尊，那些是……”墨渊声音有些干涩地问道，他心中已然明了，自己的灵根，绝对与这“混沌”脱不了干系。
沈清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神色复杂地看着墨渊：“如你所想，你的灵根，并非简单的杂灵根，而是一种极为古老且罕见的……混沌灵根。”
他终于，还是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时至今日，墨渊已有知晓真相的资格和必要。
“混沌……灵根？”墨渊喃喃重复着这个词，虽然早有猜测，但得到师尊亲口证实，心中依旧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的修炼如此艰难，怪不得那日擂台会产生那般异象。
沈清寒将他之前的猜测、那本残卷的记载、以及混沌灵根的利弊——强大的潜力与极易被魔气侵蚀、心性不稳便会堕入魔道的危险，都简明扼要地告知了墨渊。
“……所以，我之前一直瞒着你，是怕你心性不稳，急于求成，反受其害。也怕消息泄露，为你招来杀身之祸。”沈清寒看着墨渊的眼睛，语气严肃，“如今你既已知晓，便需明白，你未来的路，注定遍布荆棘，危机四伏。
是选择压制它，甘于平凡，保全性命；还是选择驾驭它，踏上这条逆天而行、与命运抗争的险途，需要你自己做出抉择。”
他将选择权，交给了墨渊自己。这是对少年的尊重，也是对他心性的最后一道考验。
墨渊低头沉默着，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原来自己不是废物，而是身负如此特殊的灵根；原来师尊一直以来的隐瞒和呵护，背后藏着如此深的考量；原来前路，竟是这般艰难与危险。
他想起了在宗门内受到的欺凌与白眼，想起了楚然那毫不掩饰的轻视与杀意，想起了师尊一次次挡在他身前的背影，更想起了自己内心深处那份不甘平庸、渴望变得强大、渴望守护重要之人的执念。
平凡？
保全性命？ 他何曾真正有过安稳？若不能掌控自己的力量，即便苟活，也不过是他人砧板上的鱼肉，随时可能因为灵根暴露而万劫不复。
更何况，他如何能容忍自己永远躲在师尊的羽翼之下？
他猛地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燃烧着坚定的火焰，再无一丝迷茫与犹豫。
他对着沈清寒，深深一拜，声音清晰而决绝：
“弟子选择第二条路！”
“请师尊教我，如何驾驭这混沌灵根！”
“弟子不怕荆棘，不畏险途！只求拥有足够的力量，守护想守护之人，主宰自己的命运！纵使身堕魔劫，亦无悔！”
少年的誓言，在寂静的房间内回荡，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与近乎执拗的勇气。
沈清寒看着他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仿佛看到了破开迷雾的利剑，看到了在绝境中顽强生长的韧草。他心中最后一丝顾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慰与更加沉重的责任。
“好。”沈清寒扶起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却重如千钧。
他拿起那枚再次沉寂的灰色玉简：“这玉简中的符文，是关键。我虽不识，但其中道韵，或可感悟。
从今日起，你需尝试感应、理解这些符文，这或许是掌控混沌之力的钥匙。同时，《敛灵诀》不可懈怠，在外人面前，你依旧是那个资质平平的金灵根弟子。”
“是！弟子明白！”墨渊郑重应下。
前路莫测，但他们已然无惧。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