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的夜，终究没能成为避风港。
当沈清寒与墨渊带着那枚记载着混沌秘辛的灰色玉简，悄然离开悦来居，踏上返回凌霄宗的山路时，夜色已深，月华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余下浓重的墨色笼罩四野。山风呜咽，林影幢幢，仿佛无数鬼魅在暗处窥视。
“师尊，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墨渊压低声音，握着木剑的手微微收紧。他已将《敛灵诀》运转到极致，气息收敛如古井，却仍能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危险的悸动。那是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冷感。
沈清寒脚步未停，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道路两侧的密林。他同样察觉到了异常。离开清河镇前，他特意绕了三道，确认无人跟踪，可此刻这股被窥视的感觉，却真实得令人心悸。
“小心，可能有埋伏。”沈清寒声音低沉，灵力已悄然在体内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话音未落——
“咻！咻！咻！”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骤然从两侧密林深处激射而出！漆黑如墨的弩箭，裹挟着阴寒刺骨的煞气，撕裂空气，直取两人要害！箭簇之上，隐隐泛着幽蓝的毒光！
“躲！”沈清寒低喝一声，一把将墨渊推开，同时袖袍一挥，一道浑厚的灵力屏障瞬间展开。
“铛！铛！铛！”
弩箭狠狠撞在灵力屏障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竟将屏障射得微微凹陷，箭簇上的毒光与灵力激烈对冲，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好霸道的毒箭！”沈清寒心中一凛。这绝非寻常江湖仇杀，而是有备而来的修真者袭击！而且，对方显然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出来！”沈清寒厉声喝道，手中已凝聚起一道凌厉的剑气，随时准备反击。
密林深处，缓缓走出几道身影。为首一人，身着玄色劲装，面容阴鸷，眼神如毒蛇般阴冷，正是之前在清河镇药铺附近，与楚然有过短暂接触的神秘修士！他身后，还跟着四名气息同样阴冷的黑衣人，手中皆持着闪烁着寒光的短刃。
“沈长老，别来无恙。”玄衣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目光扫过沈清寒，最终落在他身后的墨渊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兴奋，“果然如楚少主所料，你们拿到了那东西。”
楚少主？沈清寒瞳孔骤缩。
楚然！果然是他！这阴险小人，竟勾结宗门之外的势力，设下此局。
“楚然派你们来的？”沈清寒冷声问道，同时暗中传音给墨渊：“待会儿我缠住他们，你立刻向凌霄宗方向逃！不要回头！”
墨渊脸色发白，却异常坚定地摇头：“弟子不走！要走一起走！”
“胡闹！”沈清寒厉喝，“你的安全最重要！快走！”
“沈长老，别白费力气了。”玄衣人似乎听到了他们的传音，嗤笑一声，“今日，你们师徒二人，一个都别想走！那混沌秘宝，还有那小子的混沌灵根，我们‘影杀阁’都要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动手！”
四名黑衣人如同鬼魅般扑上，短刃带起腥风，直取沈清寒要害。玄衣人则身形一闪，目标直指墨渊！他显然知道，墨渊才是关键。
“找死！”沈清寒怒喝，剑气纵横，瞬间逼退两名黑衣人。但对方人多势众，且配合默契，招式狠辣，显然是经验丰富的杀手。他虽为元婴修士，但以一敌四，一时竟也难以脱身。
墨渊被玄衣人逼得连连后退，对方的修为至少在筑基后期，远超于他。他只能凭借《敛灵诀》伪装下的金灵根灵力，勉强用木剑格挡。但玄衣人的攻击刁钻狠辣，招招致命，很快，墨渊便左支右绌，手臂被短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小畜生，乖乖束手就擒，还能少受些苦！”玄衣人狞笑着，手中短刃直刺墨渊心口。
墨渊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他猛地想起沈清寒在清河镇客栈对他说的话——“你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一股不甘与守护的意志在他胸中燃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墨渊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不再掩饰！
《敛灵诀》瞬间散去！
一股深沉、古老、带着无尽混乱与原始气息的混沌之力，如同沉睡的火山般骤然爆发！四属性灵气在他体内疯狂流转、碰撞、融合！那枚贴身佩戴的旧玉佩，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危机，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光芒，将墨渊笼罩其中！
“呃啊——！”
墨渊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承受着巨大的力量冲击，但他咬紧牙关，强行将这股狂暴的混沌之力，灌注于手中的木剑之上！
刹那间，木剑之上，不再是单一的金色灵力，而是缠绕着灰蒙蒙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奇异气息！剑刃挥动，竟隐隐有空间扭曲之感！
“这……这是什么力量？！”玄衣人刺出的短刃被这灰蒙蒙的剑气一碰，竟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被震飞出去！他本人也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掀翻在地，惊骇欲绝。
沈清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墨渊，他竟然在生死关头，初步引动了混沌之力！虽然还很生涩，甚至带着自毁的风险，但这无疑是巨大的进步！
“墨渊！控制住！别被力量反噬！”沈清寒一边厉声提醒，一边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剑气如虹，瞬间重创两名黑衣人，逼退另外两人。
墨渊在沈清寒的提醒下，强忍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努力引导着体内狂暴的混沌之力。他想起灰色玉简上那些古老的符文，想起沈清寒教他的五行相生之理，心中默念：“水滋养木，木助长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混沌包容万物，而非吞噬！”
奇迹发生了！
那狂暴的混沌之力，在他坚定的意志和玉佩的滋养下，竟真的开始缓缓平复，虽然依旧狂暴，却不再失控地冲击经脉，反而形成了一股更加凝练、更加内敛的灰色剑气！
“给我——破！”
墨渊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挥剑斩向倒地的玄衣人！
灰蒙蒙的剑气，带着开天辟地般的混沌意蕴，直劈而下！
玄衣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想要躲开，却被剑气锁定，避无可避！他只能祭出一面龟甲盾牌，试图抵挡。
“咔嚓！”
一声脆响！那面能抵挡筑基后期全力一击的龟甲盾牌，竟被这看似轻飘飘的灰色剑气，如同切豆腐般，一分为二！剑气余势不减，狠狠斩在玄衣人肩头！
“啊——！”玄衣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肩头血肉模糊，半边身子都被剑气侵蚀，生机急速流逝。他惊骇地看着墨渊，如同看到了恶鬼，连滚带爬地转身就逃，连同伴都顾不上了。
剩下的三名黑衣人见首领重伤遁走，士气全无，也不敢恋战，虚晃一招，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
危机，暂时解除。
墨渊体内的混沌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他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手臂上的伤口和经脉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他握着木剑的手，却依旧死死不肯松开。
沈清寒立刻冲过来，一把扶住他，输入精纯灵力稳住他的心脉，同时迅速取出疗伤丹药给他服下。
“傻孩子，谁让你动用混沌之力的！”沈清寒的声音带着后怕和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
墨渊抬起头，脸上满是汗水和血迹，却露出一个虚弱而坚定的笑容：“师……师尊，我……我不想再让您一个人战斗了。我……我也想保护您。”
沈清寒看着少年眼中那纯粹的、毫无杂质的守护之意，心中一震，所有的责备都化作了深深的叹息和欣慰。他紧紧握住墨渊的手：“好，好……但以后，你可不能再这么冒险了。”
他扶着墨渊，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敌人已彻底退去，才带着他，朝着凌霄宗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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