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闪瞎他们的眼啊

后背忽然被轻轻戳了一下，桑榆晚回过头，正撞进阮清嘉那双堆满讨好笑意的眼里。“有事？”她微微挑眉，语气礼貌却带着点疏离。

“亲爱的数学课代表，亲爱的前桌啊~”阮清嘉拖长了调子，声音甜得像是掺了蜜，“你瞧咱们能在茫茫人海中成为前后桌，这是多大的缘分呐……”

可惜，桑榆晚对这种晃眼的“美男计”完全免疫。“说人话。”她打断得干脆利落，脸上的表情一点没变。

“借作业参考一下。”阮清嘉终于露出了真实目的，笑得更灿烂了些，眼睛弯成了月牙。

桑榆晚本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妥协了。她默默把作业本递过去，然后低头继续埋进自己的习题册。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抬头，斟酌着开口：“建议你……正确使用自己的脸哈。”

阮清嘉愣了一瞬，紧接着笑得前仰后合，眼里亮晶晶的，仿佛落进了无数颗星星——他压根没想到，她回头只是为了吐槽这么一句。

还没安静多久，后背又被戳了一下。桑榆晚太阳穴一跳，转过去时脸上挂着职业化般的假笑：“阮同学还有事？”

阮清嘉似乎完全没察觉她的敷衍，仍然笑得阳光灿烂。“数学课代表，能不能分点宝贵时间，陪我去趟老莫办公室？”

桑榆晚刚想让他去找同桌许来迟帮忙，他却抢先一步开口：“来迟不认路，你最熟了，非你不可啦！”

她心里把“绝世怨种”四个字默念了三遍，但面对这种情况，终究只能起身。走在前面的桑榆晚分明感受到背后传来密密麻麻的八卦目光，那些视线黏在她背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我就知道。”她在心里轻叹一声。

回头的时候，正看到阮清嘉优哉游哉地跟在后面，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顿时觉得无语至极，“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他们的眼神还是闲言碎语？”阮清嘉耸耸肩，语气漫不经心，“要真在意那些，我早就累死了。再说，咱们本来就没什么。”

桑榆晚眉峰微蹙，语气略显严肃：“可放任他们乱猜，难免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阮清嘉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沉了一瞬，随即又亮了起来：“桑同学，别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我总觉得，如果因为旁人的看法就收敛光芒，把自己活成尘埃里的一粒，或者小心翼翼不敢发光，那多没意思。”

“发光干什么？”桑榆晚明知故问。

“当然是为了闪瞎他们的眼啊！”阮清嘉咧开嘴，笑得肆意张扬，阳光恰好洒落在他的发梢，将那股少年意气衬托得更加鲜活耀眼。

去办公室的路不长不短。

推开门，莫惊春简单问了几句成绩，忽然转向桑榆晚：“你先回去吧，我跟阮同学有些事要说。”

桑榆晚如释重负，匆忙道别后快步离开办公室。屋内，阮清嘉挑眉问：“老莫，留我干啥？作业我这不带来了嘛。”

“没写就没写，别糊弄。”莫惊春直截了当，“今天补两题。你家的情况我知道，学习上多用点心，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就行。”

阮清嘉依旧挂着惯常的笑容，语气轻快：“知道啦，老莫，我有分寸，放心。”

莫惊春看着他那副模样，也只能叹口气挥挥手：“去吧。”

转身的瞬间，阮清嘉嘴角的笑意悄悄淡了下来，一丝苦涩悄然蔓延。他家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那片名为“家庭”的沼泽，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开。

还没来得及收拾情绪，就见办公室门口站着个人影。桑榆晚双手插兜，站在那里，眼神平静。

“桑同学，没回去？难道是在等我？”阮清嘉立刻扬起阳光灿烂的笑脸，但桑榆晚还是敏锐捕捉到了他眼底未消散的涩意。她一向对情绪敏感，却懒得管太多——那是他的私事。

“嗯，”她低声嘟囔，“一个人走怪尴尬的。”

阮清嘉怔住了一秒，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老实承认。下一刻，“噗嗤”一声，他笑出了声，方才的苦涩烟消云散，只剩下纯粹的雀跃。桑榆晚不会问他在办公室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出于基本的人道主义，陪他走一段也无妨。至于再多的交集……算了，她不想和这个麻烦精牵扯更深。

晚上写日记时，笔尖在纸上顿了顿：

“9月3日 晴

他让我陪他交作业，真是烦死了。那些女生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得人不舒服。

他真是个麻烦精。

但他说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不知道老莫跟他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他眼里藏着点苦……算了，关我什么事。”

墨痕落在纸上，像一颗被小心藏起的心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其中隐隐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