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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心疼,我希望你开心

遇见本身就是幸运

一整天,阮清嘉的座位都空着,像一块被遗忘在晨光里的空白。

桑榆晚心尖像被细密的针反复扎着——一种强烈的直觉攥紧了她,让她几乎肯定,阮清嘉是被他父亲打了。

放学铃刚响,桑榆晚抓起书包就往校门口跑。

她拉开车门时,指尖都带着急颤:“刘叔,去银厦小区,麻烦您快点。”

驾驶座上的刘叔没多问,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眼底藏着了然的关切。

等她坐稳,他从储物格里摸出个小巧的银色警报器,塞到她手心,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的凉。

“小姐,上去别久留,我在楼下守着。”他指了指警报器上的红色按钮,“真有事就按这个,我三十秒内准到。”

顿了顿,他又咧嘴笑了笑,露出点憨直的骄傲,“您别瞧我现在开惯了车,以前在安保队练过,对付几个不长眼的,手脚比谁都快。”

桑榆晚捏着那枚还带着刘叔体温的警报器,鼻尖忽然一酸。

她笑着点头,眼眶却有点发热——这份超出职责的惦念,像冬日里的暖炉,悄悄焐热了她焦灼的心。

站在阮清嘉家那扇厚重的门前,桑榆眠的心跳得格外响。

她想起前几日闲聊时,阮清嘉随口提过他父亲总在这个时间回家。

更想起几天前,他还和同学笑着说“我爸今天出差,能清静两天”。

前后矛盾的话像根刺,此刻在她心里扎得生疼。

深吸一口气,她抬手用力叩门,指节撞在冰冷的铁皮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这次的等待格外漫长,长到桑榆晚几乎数完了楼道里声控灯熄灭又亮起的次数。

每一秒的沉默,都像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又缠了一圈线。

终于,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

阮清嘉就站在门后,逆着屋里昏暗的光,脸色白得像纸。

桑榆眠的呼吸猛地顿住——他左边脸颊高高肿起,一道红紫交错的瘀痕从眼角蔓延到下颌,像是被人用重物狠狠抽过。

下唇裂了道口子,深色的血痂糊在上面,又被新渗的血丝晕开。

连他没被袖口遮住的脖颈和小臂上,都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像地图上杂乱的河流,触目惊心。

他显然没料到会是她,那双总是亮得像星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浓重的疲惫覆盖。

“你怎么来了……”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大概是想扯出个笑容让她安心,他嘴角微微动了动。

可就是这细微的动作,却牵扯到裂开的伤口。

一滴鲜红的血珠立刻顺着唇角滚了下来,像落在苍白宣纸上的一点朱砂,刺得桑榆晚眼睛生疼。

桑榆晚的指尖刚触到他脸颊的瘀伤,阮清嘉就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喉间溢出细碎的痛哼。

那声轻响像针似的扎进她心里,她猛地缩回手,眼眶霎时红透。

他连抬手抚过伤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左手腕弯起时,青筋下的瘀伤随着动作泛出更深的紫,像条狰狞的蛇。

阮清嘉侧身让她进屋,动作慢得像生锈的齿轮。

右手撑着门框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带起的风都让他蹙紧了眉;左腿落地时明显滞涩,脚踝处的裤子被悄悄卷起,露出一片青紫的肿胀。

这些细微的痛意像细密的网,将他整个人裹在里面,连呼吸都带着隐忍的颤抖。

桑榆晚扶他在沙发上坐下,指尖避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只敢虚虚托着他的胳膊。

阮清嘉想扯出轻松的笑,可伤口扯动带来的刺痛让他喉结滚了滚:“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你看我这不是还能……”

话没说完,就被她沉默的眼神堵了回去。

她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片阴影,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却比任何指责都更让他心慌。

“你爸为什么打你?”

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得像蒙着层雾,“总不会又说自己心情不好吧。”

阮清嘉的目光飘向墙角那只装着各式各样酒的柜子,手指抠着沙发缝。

许久才垂下眼睑,声音轻得像叹息:“……就是生意被人抢了,心里不痛快。”

“说实话!”桑榆晚猛地一拍桌子,玻璃杯在桌面上震出清脆的响。

她眼眶里的水汽再也兜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淌,“阮清嘉,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长久的沉默在屋里弥漫,尘埃在窗缝漏进的光里浮沉。

阮清嘉的肩膀慢慢垮下来,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哑声坦白时,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涩:“……我偷偷攒了钱,买了去夷夏的火车票。想……想去看看我妈。被他翻出来了。”

桑榆晚的眼泪瞬间决堤,砸在手背上滚烫的。

她猛地抓住他的手,指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伤痕,声音里带着哭腔的执拗:“跟我走!

阮清嘉,我们现在就走!他根本不配当父亲,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受这种苦?”

阮清嘉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能去哪里呢?

他可以揣着那张皱巴巴的车票一走了之,可她不能。

她有温暖的家,有会给她塞警报器的刘叔,有在饭桌上等她回家的亲人,那是她的港湾,更是他的梦。

他怎么能自私地拉着她,踏进自己这片不见底的泥沼里?

他抬起没受伤的左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她的泪,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带着安抚的力道:“乖,该回去了。”

他望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刘叔该在楼下等着了,他要着急了怎么办……”

他宁愿用这种方式推开她,也不愿让她看见自己最狼狈的模样。

宁愿让她误会自己冷漠,也不想把她拖进这摊烂泥里。

桑榆晚赌气想甩开他的手,指尖刚碰到他手腕的瘀伤,就触电似的收了回来。

她只能猛地扭过头,将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哽咽声像被捂住的小猫,闷闷地在空气里散开。

桑榆晚猛地偏过脸,避开他伸来的手,耳廓因急促的呼吸泛着薄红。

她的声音像被风揉皱的纸,抖得不成样子:“阮清嘉,你少转移话题!”

她抬手抹了把脸,指腹沾着湿意,“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打下去……再打下去就真要出人命了!

我们报警,现在就报好不好?”

温热的泪砸在阮清嘉手背上,像落在烧红的烙铁上,烫得他指尖一颤。

他望着她通红的眼眶,喉结滚了滚,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伤后的沙哑:“桑榆晚,你是不是水做的?怎么说哭就哭。”

他试着抬了抬胳膊,想替她拭泪,却在牵动肩背伤口时倒抽一口冷气,“真的没事,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这叫没事?!”桑榆晚猛地拔高声音,指着他下颌那道深紫的瘀痕,指尖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你去医院问问,医生见了保准说‘能站着跟我说话,都算你命大’!”

她越说越急,眼泪掉得更凶,砸在他手背上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阮清嘉想扯出个安抚的笑,嘴角刚扬起半分,就被裂开的伤口拽得生疼,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咳嗽。

“咳……我从小就抗揍,你忘了?上次跟人打球摔破膝盖,第二天不照样跑八百米。”

他说得轻描淡写,尾音却因疼痛发飘。

“那怎么一样?”桑榆?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指腹攥得发白,布料被揉出深深的褶皱。

她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泛红的眼,声音哽咽得像含着块化不开的糖,“他们是意外,可他是故意的啊……阮清嘉,我看到你这样,心会疼的啊……”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却重重砸在阮清嘉心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微微收缩,望着她发颤的发顶,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胀。

长这么大,他听惯了“你要懂事”“别添麻烦”,听惯了父亲醉酒后的咒骂,却从未有人这样对他说过——“我会心疼的”。

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疼惜,是这样一种……让人鼻头发酸的滋味。

“桑榆晚。”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

他抬起没受伤的左手,轻轻握住她攥着衣角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

“我希望你永远是笑的,是能在阳光下跑着跳着的样子。”

他望着她含泪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认真,“永远快乐,永远自由,不必为我皱一下眉,不必为我掉一滴泪。

不要心疼,我希望你永远开心。”

暮色像融化的墨,一点点晕染了窗棂。

桑榆晚终究还是要走,刘叔的车在楼下等了太久,喇叭声隔着楼道传来,带着催促的意味。

阮清嘉撑着墙送她到门口,每走一步,腰侧的伤口都像被钝刀割着,冷汗悄悄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桑榆晚上车前回头望了他一眼,路灯的光落在她眼底,像盛着揉碎的星星。

“明天我再来看你。”她隔着车窗喊,声音被晚风送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阮清嘉站在原地,直到黑色的轿车拐过街角,彻底消失在暮色里,才缓缓转过身。

他扶着冰凉的墙壁,一步步挪回房间,晚风掀起他的衣角,吹得伤口泛起细密的疼。

刚才强撑的力气骤然散去,他再也撑不住,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摔在床上。

后背撞到床板的瞬间,剧痛像潮水般涌来,他死死咬着牙没出声,只任由额前的冷汗滴落在枕套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只有远处的霓虹灯,在他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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