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回到次卧时,窗外的月光已经移到了床尾。他脱下那身白色西装,小心翼翼地挂在衣柜里,指尖划过细腻的面料时,还能想起马嘉祺握着方向盘的样子。
浴室里的热水哗哗流着,雾气很快漫了满室。他拿起沐浴球刚要搓泡沫,手腕突然一滑,浴室台上的玻璃漱口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嘶——”
丁程鑫下意识地伸手去捡,指尖却被锋利的玻璃碴划开一道口子,血珠瞬间涌了出来,顺着指缝滴落在瓷砖上,红得刺眼。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按住伤口,可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渗,一阵阵尖锐的痛感顺着指尖往胳膊上窜。
他裹着浴巾走出浴室,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和流血的手指,鼻尖突然有点发酸。在这个偌大的别墅里,连摔碎个杯子都会弄伤自己,而他连个能求助的人都没有。
马嘉祺应该已经睡了吧?他那么忙,肯定不会管自己这点小事。
丁程鑫咬了咬下唇,拉开房门轻手轻脚地往楼下走。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轻得像羽毛落地。他记得管家说过,医药箱放在厨房的橱柜里。
推开厨房门时,冰箱的指示灯在黑暗里亮着一点微光。他刚找到医药箱,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是书房的方向。
丁程鑫的心猛地一跳,难道马嘉祺还没睡?他下意识地想躲,可手指上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硬着头皮打开医药箱,拿出碘伏和纱布,笨拙地给自己处理伤口。
碘伏碰到伤口时,疼得他眼泪差点掉下来,指尖控制不住地发抖,纱布缠了好几次都没缠好。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上沾了点水汽,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好不容易把伤口包好,他才松了口气,收拾好医药箱放回原位,转身轻手轻脚地往楼上走。他没看到,二楼书房的门虚掩着,马嘉祺正站在门后,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微蹙着。
回到次卧,丁程鑫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包得歪歪扭扭的手指,心里那点委屈突然涌了上来。他其实不喜欢疼,小时候摔破膝盖都会哭着找妈妈吹吹,可现在……他摸了摸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了。
他躺回床上,把受伤的手小心地放在被子外面,闭上眼睛想快点睡着,可指尖的疼痛和心里的孤单搅在一起,让眼泪忍不住顺着眼角往下淌,打湿了枕巾。他不敢哭出声,只能咬着嘴唇,任由抽泣声在喉咙里打转,像只受了伤却不敢叫的小动物。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马嘉祺站在床边,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了丁程鑫脸上的泪痕。他的睫毛湿漉漉地粘在眼下,嘴唇咬得发白,连呼吸都带着点压抑的哽咽。受伤的那只手露在外面,纱布上隐隐渗出点红。
马嘉祺的脚步顿了顿,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点闷。他本来只是想过来看看他的手怎么样了,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这个平时总是安安静静、乖得不像话的Omega,竟然在偷偷哭。
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看着丁程鑫的肩膀微微耸动,看着他把脸往枕头里埋得更深,终究还是没忍住,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怎么哭了?”
他的声音放得很柔,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放软。
丁程鑫猛地一惊,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到马嘉祺的脸,连忙想把眼泪擦掉,可越擦流得越凶,只能低下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没、没有……”
“手很疼?”马嘉祺的目光落在他受伤的手指上,语气里多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在意。
丁程鑫没说话,只是咬着嘴唇,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平时明明很能忍,可被马嘉祺这么一问,那些积压的委屈突然就绷不住了。
马嘉祺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更甚。他不太会哄人,以前宋亚轩哭,他只会丢一句“别嚎了”,可对着眼前这双湿漉漉的眼睛,那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了丁程鑫的头发上,动作生涩地揉了揉。他的掌心很暖,带着点安抚信息素波本威士忌味的气息,让丁程鑫的抽泣声顿了顿。
“乖乖,别哭了,好不好?”马嘉祺的声音又放软了些,带着点笨拙的温柔,“明天让张叔给你炖点汤补补,很快就不疼了。”
丁程鑫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月光落在马嘉祺的侧脸上,柔和了他平时冷硬的轮廓,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疏离,反而带着点……心疼?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眼泪也忘了流。他看着马嘉祺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突然觉得指尖的疼痛好像没那么厉害了。
马嘉祺见他不哭了,才松了口气,收回手轻轻替他掖了掖被角:“睡吧,我在这儿待一会儿。”
丁程鑫点了点头,把受伤的手小心地缩回到被子里,闭上眼睛。他能感觉到马嘉祺还站在床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那气息像一层柔软的保护罩,让他觉得很安心。
没过多久,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嘴角甚至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马嘉祺在床边站了很久,直到确认他呼吸平稳,才转身轻轻离开了房间,替他带好了门。走回书房的路上,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碰到丁程鑫头发的触感,软软的,像上好的丝绸。
他靠在书房的门框上,想起丁程鑫哭红的眼睛,想起他那副强忍着疼却还是忍不住掉眼泪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乱。他拿出手机,给管家发了条信息:“明天早上,把医药箱送到我房里,再准备点消炎药。”
放下手机,他看向窗外的月亮,忽然觉得,这个夜晚好像没那么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