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熊二的爪子就搭在了树洞的石缝上——夜里梦见藤丛里的小刺猬了，梦里它叼着葡萄，刺上还挂着颗亮晶晶的露水珠子。他轻手轻脚摸出树洞，兜里揣着昨晚留的两颗最紫的葡萄，脚边的草叶还沾着晨露，踩上去软乎乎的。
“又去瞅小刺猬？”熊大的声音从树洞里飘出来，手里拎着昨晚剩下的半块芝麻饼，“先垫垫肚子，别空腹跑。”熊二接过饼，咬得“咔嚓”响，含糊着应：“看完就回来喝糖水！”
山坳的藤丛还是老样子，叶缝里漏着晨光，昨儿没摘的那串葡萄还挂在藤条上，只是少了两颗粒，想来是小刺猬夜里尝了鲜。熊二蹲下来，轻轻扒开叶子——小刺猬果然在！蜷在藤叶堆里，刺上沾了点葡萄皮，听见动静，慢悠悠伸出小脑袋，鼻尖朝熊二的兜边凑了凑。
“给你留的！”熊二掏出葡萄，轻轻放在它旁边。小刺猬叼起葡萄，缩回去嚼了两下，腮帮子鼓得圆圆的。熊二看得直乐，刚想伸手碰碰它的软毛，就听见坡上有人喊：“熊二！糖水好啦没？”
是光头强，背着竹篓，篓里装着个粗瓷碗，还有娘新晒的红薯干。“我娘说泡两天的葡萄最甜，今早特意让我早点来！”他凑到藤丛边，看见小刺猬，眼睛一亮，“它还在呀！”说着从篓里摸出片红薯干，掰成小块放在旁边，“试试这个，甜着呢！”
小刺猬犹豫了会儿，又伸出脑袋叼了块红薯干，这次没缩回去，就蹲在俩人面前嚼，刺上的葡萄叶晃来晃去。熊大也拎着陶罐过来了，罐口一打开，甜香就漫了出来——泡透的葡萄沉在底下，水变成了淡淡的紫粉色，映着晨光，像装了半罐星星。
“先尝一碗！”光头强把瓷碗递过去，熊大舀了半碗，葡萄粒在碗里晃，咬开一颗，汁水甜得粘嘴唇，比新鲜的更软更润，一点不涩。熊二抢着要第二碗，被熊大按住：“先给小刺猬留两颗泡软的葡萄，它牙小，硬的咬不动。”
熊二赶紧挑了两颗最软的，放在小刺猬面前。小刺猬这次没客气，叼起来就嚼，连葡萄籽都吐在了红薯干渣旁边。仨人蹲在藤丛边，你一口糖水我一口红薯干，风里飘着藤叶的青气，还有红薯干的焦香，小刺猬嚼东西的“沙沙”声，混在一块儿，比罐里的糖水还甜。
“晌午去山涧边洗红薯吧？”光头强忽然说，“我娘晒的红薯干不够了，山涧边的红薯藤长得旺，挖两个烤着吃，配糖水正好！”熊二举着碗直点头，糖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他赶紧用袖子擦，倒把脸颊蹭得沾了点紫糖水，像抹了块甜甜的胭脂。
等小刺猬吃完，仨人轻手轻脚退开，藤丛里的葡萄串还挂着，只是又少了两颗粒——想来是小刺猬的“早餐”。“明儿再给它带点梅子！”熊二摸了摸兜里剩下的梅子，酸溜溜的味儿混着糖水的甜，在嘴里漫开。
往树洞走时，日头已经升得老高，把仨人的影子叠在草地上，像三块贴在绿布上的黑补丁。熊大拎着陶罐，罐里的糖水晃啊晃，甜香跟着脚步飘；光头强兜里的红薯干露了个角，风一吹，焦香勾得熊二老想伸手摸；熊二呢，兜里揣着给小刺猬留的葡萄，脚步轻得像怕惊着草叶上的露水。
树洞里，熊大把陶罐放在石缝边，光头强掏出粗瓷碗，又倒了三碗糖水。熊二喝得急，碗底的葡萄粒差点噎着，被熊大拍了拍背。“慢着点，罐里还有呢！”光头强笑着递过块红薯干，“就着吃，不噎。”
甜的糖水混着焦香的红薯干，酸的梅子还在兜里留着味儿，树洞里的风带着藤叶的气儿，慢慢绕着仨人的脚边转。熊二靠在树洞壁上，瞅着罐口飘出的甜香，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罐里的葡萄糖水，不用急，慢慢泡着，慢慢尝，甜就会从心里漫出来，比啥都得劲。
“下午挖红薯去！”熊二把碗底的最后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含糊地喊。光头强和熊大笑着点头，阳光从树洞口照进来，落在陶罐上，映得那紫粉色的糖水，亮闪闪的，像装了一整个夏天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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