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战峰偏房内,沈清秋猛地睁开双眼,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衫。窗外雷声轰鸣,闪电划破夜空,照亮她苍白的面容。她的手指深深陷入被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又是那个梦..."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这一次的梦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她被囚禁在一个漆黑的狭小空间里,四肢被无形的锁链束缚,无法动弹,无法呼喊。而在外面,有一个人正用她的身体行走、说话、生活...甚至教导她的徒弟洛冰河。
最可怕的是,在梦中她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字——沈垣。
"沈垣..."沈清秋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正在打开她记忆深处被锁住的门。
窗外又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她颤抖的双手。在那一瞬间的白光中,她仿佛看到自己的手指变成了半透明的青色,血管中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诡异的暗色能量。
"不!"她猛地将手藏进袖中,仿佛这样就能否认眼前的景象。
竹舍的门被轻轻推开,岳清源手持一盏青灯走了进来。灯光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疲惫,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这些日子,他为了沈清秋四处奔波,寻找治愈她体内莫名力量的方法,几乎未曾好好休息。
"小九,我听到你的声音..."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沈清秋异常苍白的脸上,"又做噩梦了?"
沈清秋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岳清源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恐惧、愤怒、困惑,还有一丝...怨恨?这怨恨如同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刺向岳清源的心,让他的心猛地一揪。
"掌门师兄,"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沈垣是什么时候占了我的身体?"
岳清源手中的灯盏明显晃动了一下,灯光在他们之间投下摇曳的阴影。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强作镇定:"你...想起什么了?"他的心中满是忐忑,害怕沈清秋想起那段痛苦的过往,又明白这或许是无法避免的。
"我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地方,而外面...有个人在用我的身体生活。"沈清秋一字一句地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你们和他关系很好,对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不甘。
岳清源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口气,在床边坐下:"我们也是今天他的名字。我们都以为你是因为……因为自己修炼走火入魔才性情大变。"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愧疚,想起自己没能及时发现沈清秋被夺舍,他满心自责。
"十年..."沈清秋的声音颤抖着,"我被囚禁在自己体内十年?"想到那漫长的十年,自己被困在黑暗中,看着别人掌控自己的身体,她的内心充满了绝望。
岳清源想要安抚,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沈清秋突然提高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红光,"那个灵魂占据了我的身体十年你们当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她的质问如同一记重锤,敲打着岳清源的内心。
岳清源面露痛苦:"小九,冷静些。你现在的情况..."他试图让沈清秋平静下来,却发现自己的话语如此无力。
"冷静?"沈清秋猛地站起身,青白长袍在雷光中飘动,"你知道我...啊!!"
一阵剧痛突然从丹田炸开,沈清秋踉跄了一下,扶住床柱才没有倒下。那股阴冷的灵力正在她体内疯狂游走,像是被她的情绪波动所唤醒。这股灵力就像一条冰冷的蛇,在她体内肆意穿梭,让她痛苦不堪。
岳清源立刻上前扶住她:"小九!你必须控制情绪,否则那股灵力会..."
"这是什么?"沈清秋抓住岳清源的手臂,指甲几乎陷入他的皮肉,"我体内的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岳清源痛苦的面容:"我们怀疑...是系统残留的能量。"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心中清楚,这答案或许会让沈清秋更加痛苦。
"系统?"沈清秋一愣。
岳清源似乎后悔说了这个词,但已经无法收回:"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之前我们在沈垣的人身上也感受到过同样的能量波动。"他的声音带着无奈,面对这未知的力量,他也感到束手无策。
沈清秋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梦中的片段——那个冰冷机械的声音说着"系统启动,宿主沈垣"。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看到自己在黑暗空间里挣扎,听到外面沈垣与系统的对话,感受到那种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啊!"她抱住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这尖叫中,饱含着多年的痛苦与委屈,在狭小的竹舍中回荡。
岳清源慌忙将她搂入怀中,同时向门外大喊:"木师弟!柳师弟!快来!"他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恐惧,害怕沈清秋就这样被那股力量吞噬。
沈清秋在他怀中剧烈颤抖,眼中的红光越来越盛。她看到更多的记忆碎片——
沈垣接管身体后对洛冰河百般呵护...
系统冰冷的声音宣布任务失败...
自爆灵力的剧痛...
灵魂被撕成两半的绝望...
"不...不...不!"她疯狂摇头,试图甩开这些可怕的记忆。她的身体在岳清源怀中不停扭动,仿佛这样就能摆脱那些痛苦的回忆。
木清芳和柳清歌冲进竹舍时,看到的是沈清秋蜷缩在岳清源怀中,周身缠绕着青黑两色的灵力漩涡,她的长发无风自动,眼中已经完全变成了暗红色。
"情况不妙!"木清芳迅速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她的神魂正在与那股灵力产生共鸣!"他的声音紧张,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深知这情况的危急。
柳清歌二话不说,上前按住沈清秋的肩膀,将自己的灵力输入她体内:"沈清秋!清醒一点!那些只是记忆!"他的声音坚定,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唤醒沈清秋。
但沈清秋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在她的意识深处,她正站在那个黑暗的空间里,面前是一面半透明的墙。墙外,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用她的身体活动...
突然,那个人影转过头,仿佛能看见她一般,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宿主沈清秋,系统重新连接中..."
"不!滚开!"沈清秋在现实中尖叫出声,一股强大的灵力波从她体内爆发,将岳清源、柳清歌和木清芳全部震开。这股灵力波带着她的愤怒和恐惧,将周围的一切都震得粉碎。
竹舍的窗户在冲击下全部碎裂,雨水夹杂着狂风灌入室内。沈清秋悬浮在半空中,长发飞舞,眼中红光如血。
"小九!"岳清源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仍试图靠近她,"那不是真的!那个系统已经不存在了!"他不顾自己的伤痛,只想让沈清秋恢复正常。
"骗子!"沈清秋的声音变得扭曲,夹杂着另一个冰冷的机械音,"你们都是骗子!它一直在我体内!它从未离开过!"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愤怒,对岳清源等人的信任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木清芳脸色惨白:"糟了...那股残留的能量正在与她的记忆产生共鸣...如果她完全记起被囚禁的经历...快点...快点阻止她...她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根本承受不住。"他心急如焚,手中的银针都险些掉落,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柳清歌擦去额头的血迹,再次尝试接近沈清秋:"沈清秋!听我说!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在这里!"他的眼中满是担忧和坚定,绝不放弃沈清秋。
沈清秋转向他,眼中的红光闪烁不定:"柳清歌...你也没有认出我被人夺舍了..."她的声音充满了失望,曾经她那么信任柳清歌,却也被他忽视了这十年的痛苦。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悲伤,周身的灵力波动也随之减弱。岳清源抓住这个机会,猛地冲上前,将她紧紧抱住。
"对不起...小九...我们只是不想让你痛苦..."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声音哽咽,"看着你回来,我们只希望能保护你不再受伤害..."他的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沈清秋的肩头,满是愧疚与心疼。
沈清秋的身体在他怀中渐渐软了下来,眼中的红光也开始消退。但她的声音依然充满痛苦:"我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那种被囚禁的感觉...看着别人用自己的身体生活...无能为力...的感觉。"她的泪水肆意流淌,浸湿了岳清源的衣衫,多年的痛苦在这一刻全部宣泄出来。
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滴在岳清源的手背上,滚烫得几乎灼伤皮肤。
木清芳趁机上前,将一枚银针刺入她后颈的穴位。沈清秋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瘫软在岳清源怀中,失去了意识。
"我暂时封住了她的记忆区域。"木清芳擦去额头的汗水,"但这只是权宜之计...那些记忆已经觉醒,迟早会再次浮现。"他的声音疲惫,知道这只是暂时缓解了危机。
柳清歌看着窗外渐歇的暴雨,眉头紧锁:"必须找到彻底清除系统残留的方法...否则下一次爆发可能会..."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含义——下一次,沈清秋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岳清源轻轻将昏迷的沈清秋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看起来如此脆弱,仿佛随时会消散。
"我们会找到办法的。"岳清源轻声说,更像是对自己的承诺,"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他的眼神坚定,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治好沈清秋。
窗外,雨停了。但每个人心中都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