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为君持剑问苍天

第三十五章：为君持剑问苍天

黑雾如潮水般漫过小镇，吞噬了最后一丝月光。客栈内，柳清歌躺在简陋的床榻上，面色铁青，黑色的毒纹已经蔓延至脖颈，每一次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沈清秋跪在床边，双手紧握着他冰冷的手掌，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灵力。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因灵力消耗过度而泛白，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齐师姐，怎么样？"沈清秋声音嘶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齐清萋检查伤口的手。

齐清萋眉头紧锁，小心地掀开柳清歌肩部的布料。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完全变黑，散发出淡淡的腐臭气息。"这毒...我从没见过。"她取出银针试探，针尖立刻变黑，"扩散太快了，普通解毒丹根本压制不住。"

尚清华从门外冲进来，衣袍上沾满黑灰："结界撑不了多久！那些影傀越来越多了！"

沈清秋猛地站起身，修雅剑感应到主人的情绪，发出嗡鸣："我去解决它们。"

"你疯了？"齐清萋一把拉住她，"外面至少有上百个影傀！"

"那也比坐以待毙强！"沈清秋眼中燃着冰冷的火焰，"柳清歌需要安静的环境疗伤，我必须争取时间。"

尚清华咬了咬牙："我和你一起去。齐师姐，你负责照顾柳师兄。"

齐清萋看了看昏迷的柳清歌，又看了看沈清秋决绝的眼神，终于点头："小心。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回。"

沈清秋最后看了一眼柳清歌，轻轻将岳清源给的护心玉放在他胸口。玉石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发出微弱的蓝光，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罩。

"等我回来。"她低声说，转身冲出房门。

客栈外，黑雾浓得几乎化不开。影傀们无声地游荡在街道上，三个黑洞组成的脸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诡异非常。沈清秋一出现，所有影傀齐刷刷转向她，空洞的"眼睛"里突然亮起红光。

"沈师姐，小心它们的合击！"尚清华提醒道，手中折扇展开，数十枚银针飞射而出，击穿了几个影傀的头颅。

沈清秋没有回答，修雅剑已经出鞘。她足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冲入影傀群中。剑光如练，每一击都精准地斩断影傀的脖颈。这些日子积压的恐惧、愤怒和心痛，此刻全部化作凌厉的剑招发泄出来。

"沈师姐！你灵力消耗太快了！"尚清华焦急地喊道，但沈清秋充耳不闻。

影傀一个个倒下，但更多的从黑雾中涌出。沈清秋的衣袖被撕破，手臂上多了几道血痕，但她感觉不到疼痛。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争取时间，救柳清歌。

突然，一道比夜色更黑的身影从雾中闪现，直取沈清秋后心！尚清华的警告还没出口，沈清秋已经本能地旋身格挡。金铁交鸣声中，她看清了偷袭者——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形，脸上戴着一张毫无表情的白色面具。

"观察者..."黑袍人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刺耳难听，"系统对你很感兴趣。"

沈清秋瞳孔骤缩："系统残党？"

黑袍人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系统？那不过是工具罢了。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抬手一挥，黑雾突然凝聚成数十根尖刺，从四面八方射向沈清秋！沈清秋挥剑格挡，但尖刺数量太多，一根漏网之鱼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你到底想要什么？"沈清秋厉声问道，同时暗中调整呼吸，恢复灵力。

黑袍人歪了歪头，面具上的两个眼洞中闪烁着红光："数据。特别是...情感数据。"他的目光转向客栈，"那个男人为你挡下毒箭时产生的情绪波动，非常...美味。"

这句话如同一把火，点燃了沈清秋胸腔中的怒火。修雅剑感应到主人的情绪，剑身泛起耀眼的青光。

"你找死！"她一字一顿地说，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

黑袍人显然没料到她的速度突然提升，仓促后退。但沈清秋的剑比他更快，一道青光闪过，黑袍人的面具应声而裂，露出下面...什么都没有。面具之下是一片虚无的黑暗，只有两点红光闪烁。

"有趣。"黑袍人摸了摸破碎的面具，"情绪激发的潜能突破...值得记录。"

沈清秋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剑招如暴雨般倾泻而下。黑袍人节节败退，突然从袖中抛出一颗黑色珠子。珠子爆开，浓稠的黑雾瞬间充满整条街道。

"沈师妹！"尚清华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小心！"

沈清秋屏住呼吸，灵力外放形成护罩。黑雾中，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快速接近，修雅剑下意识格挡——

"锵！"

金属碰撞的火花照亮了周围。黑袍人手持一柄漆黑的短刀，几乎贴在她面前。沈清秋能闻到那股腐朽的气息，面具下的虚无黑暗中，两点红光诡异地闪烁。

"你的数据...很特别。"黑袍人低语，"比系统记录的更加...复杂。"

沈清秋猛然发力震开他："离我远点！"

黑袍人轻盈地后退几步，突然转向客栈方向："那个百战峰峰主...毒素应该已经侵蚀到心脉了吧？"

沈清秋心头一紧："你！"

"想知道解毒方法吗？"黑袍人诱惑般地问，"跟我来，我就告诉你。"

有那么一瞬间，沈清秋几乎要迈出脚步。但理智立刻占了上风——这明显是个陷阱。

"我自有办法救他。"她冷冷地说，修雅剑直指黑袍人，"先解决你再说。"

黑袍人似乎有些意外："情感与理智的平衡...有意思。"他突然抬手，一道黑光射向客栈屋顶，"那这样呢？"

"轰！"

客栈一角坍塌，黑雾趁机涌入。沈清秋听到齐清萋的惊呼从里面传来，心脏几乎停跳。

"柳清歌！"她顾不上黑袍人，转身冲向客栈。

黑雾中传来黑袍人飘忽的声音："我们会再见面的，观察者..."

沈清秋冲进客栈时，齐清萋正艰难地支撑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结界。柳清歌所在的床榻已经被瓦砾半掩，护心玉形成的蓝色光罩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齐师姐！"沈清秋帮忙撑起结界，"你没事吧？"

齐清萋嘴角有血迹："没事...但柳师弟的情况恶化了！毒素开始向心脉蔓延！"

沈清秋的心沉到谷底。她跪在柳清歌身边，发现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下巴，他的呼吸几乎微不可察。

"怎么办..."沈清秋声音颤抖，大脑飞速运转，"古籍...对了！《万毒志》上记载过类似的症状！"

她从储物袋中翻出一本破旧的典籍，快速翻阅。齐清萋凑过来："找到了吗？"

"这里！"沈清秋指着一页，"'影毒，蚀心腐脉，唯以心头血合灵力渡之可解'..."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齐清萋脸色一变："心头血？那不就是..."

"以命换命。"尚清华从门外跌跌撞撞地进来，右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沈师姐，不行！"

沈清秋却异常平静："需要多少？"

"沈清秋！"齐清萋抓住她的肩膀，"别做傻事！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没有时间了。"沈清秋看着柳清歌越来越弱的呼吸，"他为我挡毒的时候，可没犹豫过。"

尚清华还想说什么，客栈外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震动。黑雾剧烈翻腾，影傀们发出刺耳的尖啸，似乎在迎接什么。

"不好！"尚清华脸色惨白，"有更大的东西要来了！"

齐清萋咬牙："我带柳师弟先撤，你们..."

"不。"沈清秋轻轻取下头上的银簪，青竹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你们带他走，我断后。"

"你疯了吗？"齐清萋几乎是在吼了，"你会死的！"

沈清秋笑了笑，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我不会。柳清歌说过...要永远守护我。他那样的人，不会食言。"她将银簪对准自己的心口，"所以，我必须救他。"

尚清华想阻止，但已经晚了。沈清秋毫不犹豫地将银簪刺入左胸，鲜血立刻涌出，顺着簪身滴落。奇怪的是，血珠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逐渐形成一个复杂的符文。

"这是..."齐清萋瞪大眼睛，"血祭之术？"

沈清秋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坚定。她引导着悬浮的血珠落在柳清歌的伤口上，血珠接触黑色毒纹的瞬间，发出"嗤嗤"的声响，黑气被一点点逼出。

客栈外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墙壁开始龟裂。尚清华和齐清萋不得不撑起结界抵挡。

"快一点..."沈清秋咬着牙，又逼出一滴心头血。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

终于，最后一缕黑气从柳清歌伤口中散出。他的脸色渐渐恢复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沈清秋虚弱地笑了，伸手想取下护心玉还给他，却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只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熟悉的松木香包围了她。

"清秋..."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清秋艰难地抬头，对上一双盛满心疼的眼睛。柳清歌醒了，虽然脸色还很苍白，但眼中的神采已经回来了。

"你...没事了？"沈清秋想抬手碰触他的脸，却发现连指尖都抬不起来了。

柳清歌看着她胸前的血迹，眼中风暴聚集："你做了什么？"

"小把戏..."沈清秋勉强笑了笑，"你教我的...剑修...要勇往直前..."

柳清歌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声音哽咽："笨蛋..."

客栈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建筑开始崩塌。柳清歌一把抱起沈清秋，乘鸾剑自动出鞘："走！"

四人冲出客栈的瞬间，身后的建筑轰然倒塌。黑雾中，一个巨大的影子若隐若现，足有三层楼高，形似人而有六臂，每只手上都握着不同的武器。

"那是什么鬼东西？"尚清华倒吸一口冷气。

"没时间看了，撤！"齐清萋抛出几枚烟雾弹，掩护众人撤退。

柳清歌抱着沈清秋御剑而起，但刚升空就一阵摇晃——他的伤还没完全好。沈清秋虚弱地按住他的手："放我下来...我能..."

"闭嘴。"柳清歌收紧手臂，"别动。"

他的声音严厉，但抱着她的动作却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沈清秋不再挣扎，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身后，巨大影傀的咆哮响彻夜空，但奇怪的是，它并没有追来，只是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什么命令。

"它不追？"尚清华疑惑地回头。

柳清歌脸色阴沉："有诈。加快速度！"

一行人御剑飞向最近的修仙门派求助。沈清秋失血过多，意识开始模糊。朦胧中，她感觉到柳清歌不断往她体内输送灵力，听到他在耳边一遍遍重复："坚持住...清秋...看着我..."

她想回应，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最后的意识，是柳清歌近乎绝望的呼唤和她发间银簪突然发出的耀眼青光...

当沈清秋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被子上，空气中弥漫着药香。

"醒了？"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

沈清秋转头，看到岳清源坐在床边，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似乎很久没休息好了。

"岳师兄..."她试图坐起来，却被一阵剧痛逼得倒回去。

"别动。"岳清源扶住她，"心口伤不是小事，需要静养。"

"柳清歌呢？"沈清秋急切地问，"其他人怎么样？"

岳清源微微一笑："都平安无事。柳师弟的毒已经全解了，他守了你三天三夜，刚刚被齐师妹强行拖去休息。"

沈清秋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房间里摆满了各种珍贵药材和法宝，显然治疗她花费了不少心力。

"谢谢七哥..."

岳清源摇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他指了指她发间的银簪，"如果不是柳师弟在里面封存了百战峰的保命剑气，加上护心玉的作用，恐怕..."

沈清秋抬手摸了摸银簪，心中涌起一阵暖流。那个看似冷硬的男人，原来早就把最柔软的守护给了她。

"南疆的情况如何？"她问。

岳清源表情凝重："黑雾已经扩散到三个城镇，我们联合了几个门派布下结界暂时阻挡。那个黑袍人的身份...还在调查。"

沈清秋想起黑袍人说的话："他说系统只是工具...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岳清源点头："我们也这么怀疑。但眼下，你需要养伤。"他站起身，"我去告诉柳师弟你醒了，不然他怕是要拆了我的穹顶峰。"

岳清源离开后不久，房门就被猛地推开。柳清歌站在门口，衣衫不整，显然是从床上匆匆赶来的。他的脸色还很苍白，但眼中的光彩让沈清秋心头一热。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最终，柳清歌大步走到床前，小心翼翼地坐下，伸手轻抚沈清秋苍白的脸颊。

"不准...再有下次。"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后怕的颤抖。

沈清秋握住他的手："你也是。"

柳清歌凝视着她，突然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我心悦你，沈清秋。"

沈清秋眼眶发热："我知道。"她顿了顿，"我也心悦你，柳清歌。"

柳清歌的眼中瞬间亮起惊人的光彩。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她的伤口。

"等你好了，"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带你去百战峰看日出。"

沈清秋在他怀中点头，感受着彼此的心跳。窗外，阳光正好，仿佛预示着风雨过后的宁静。但两人都知道，黑袍人的威胁仍在，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