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秋风卷起落叶,明澜心里也有些没底。她不知道刘太监会不会帮忙,也不知道小燕子在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她知道,不能就这么放弃。紫薇的身世,原身的心愿,还有她们在京城的生路,都系在这件事上。
走到宫门外的花店附近,果然看到刘太监正指挥着小太监搬花。
明澜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刘公公,您还记得我吗?前几日跟您买过帕子的夏明澜。”
刘太监回头,看到明澜,笑了笑:“是你啊,怎么了。又来卖帕子?”
“不是,我是有件事想求您帮忙。”明澜压低声音,把刘太监拉到一旁,“我听说宫里新封了还珠格格,是位民间来的姑娘。
我……我是她的远房表姐,自从她进宫后就没了消息,家里人都很担心,想托您帮忙问问她的情况,再把家里的消息传给她,您看行吗?”
说着,明澜把怀里抱着碎银的帕子递过去:“这是我亲手绣的,不值什么钱,您收下,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刘太监接过,神色有些犹豫,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才凑近明澜,压低声音道:“姑娘,不是咱家不帮忙,这还珠格格刚入宫,宫里的风向还不明朗,咱家实在不敢轻举妄动。不过……”
明澜心中一紧,忙问道:“刘公公,您但说无妨,只要能帮我们传递消息,不管什么条件,我们都尽量满足。”
刘太监叹了口气,说道:“姑娘,看你也是个实诚人,咱家就给你指条路。你知道福家吗?
福伦大人一家世代忠良,在朝中威望颇高,他家公子福尔康还是皇上的御前侍卫,和还珠格格走得挺近。你要是能搭上福家的线,说不定能从他们那儿得到还珠格格的消息,或者让他们帮你传个话,可比咱家好使多了。”
明澜眼睛一亮,连忙道谢:“多谢刘公公指点,只是我们一介平民,如何能结识福家这样的高门大户,还望公公再给小女子支支招。”
刘太监思索片刻,道:“福家大公子福尔康为人正直善良,时常微服出巡体察民情。你不妨在他可能出现的地方碰碰运气,若是能见到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以福公子的为人,说不定会出手相助。不过你行事一定要小心,千万别惹出什么乱子,连累了福家,那可就糟了。”
明澜郑重地点点头:“小女子明白,定会万分小心。若真能得到福公子的帮助,日后定不会忘了刘公公的大恩。”
告别刘太监后,明澜匆匆赶回大杂院。
此时天色已晚,院子里点起了几盏昏黄的灯笼,紫薇、柳青柳红和金锁正焦急地等待着。见明澜回来,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表姐,怎么样了?消息传进去了吗?”紫薇急切地问道。
明澜将和刘太监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金锁听后,皱着眉说:“福家?那可是高门大户,咱们怎么才能见到福尔康公子啊?”
柳青摸着下巴,沉思道:“我倒是听说过,福尔康公子时常去城西的济世堂施药义诊。咱们不妨去那儿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见他。”
紫薇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真的吗?那咱们明天就去!”
明澜点点头:“事不宜迟,明天一早咱们就去。不过大家都要记住,见到福公子后,千万不能莽撞,一定要有礼有节地把事情说清楚。”
众人纷纷应下。这一夜,大杂院的小屋里灯火未灭,几人围坐在一起,反复商量着见到福尔康后该如何说辞,满心期待着能从福家这儿打开突破口,揭开小燕子被封还珠格格的真相 。
城西济世堂外挤满了求医的人,明澜扶着紫薇站在角落,眼睛紧紧盯着堂门口。
柳青说福尔康今日会来施药,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不多时,一身月白长衫的福尔康果然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随从,手里提着药箱。
他刚走到堂门口,明澜便轻轻推了推紫薇:“表妹,该说了。”
紫薇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两步,声音带着点颤抖却清晰:“福公子留步!民女有一事相求,关于……关于还珠格格,还有先母夏雨荷的事。”
福尔康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她,眼神带着疑惑:“你认识还珠格格?”
“我不认识现在的还珠格格,但我认识那个该成为格格的人。”紫薇咬了咬唇,缓缓念出诗句:“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这诗句一出,福尔康脸色骤变,快步走到紫薇面前,声音压低:“你怎么知道这首诗?这首诗是皇上当年写给……”
“写给先母夏雨荷的。”紫薇眼眶泛红,从怀里掏出那幅荷花图,展开递过去,“这是先母的画,民女夏紫薇,是皇上和先母的女儿。”
福尔康看着画上熟悉的笔迹与诗句,又看了看紫薇眉眼间与皇上相似的轮廓,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环顾四周,拉着几人往旁边的僻静巷子走:“此地不宜久留,跟我回福府,咱们慢慢说。”
路上,明澜低声对紫薇和金锁交代:“到了福府,我就说自己是你远房表姐,家道中落后来投奔,如今是你的丫鬟之一。多一个丫鬟的身份,少些不必要的追问。”紫薇和金锁点头应下。
到了福府,福尔康屏退下人,听紫薇讲完寻亲的经过,还有小燕子误入宫的原委,脸色越发凝重。
明澜趁机上前,语气诚恳:“福公子,我们不求别的,只求您能帮我们传个话给小燕子。她在宫里想必有难言之隐,只要她能给个准话,我们就放心了。”
福尔康点头:“这事我应下,我这就进宫找机会见她。”
不出半日,福尔康便带回了一张纸。上面没有字,只有小燕子画的几笔: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旁边画着一朵荷花,荷花旁还有几滴眼泪。
紫薇捧着纸,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是身不由己……宫里规矩多,她怕是想解释都没机会。”
看着紫薇难过的模样,明澜拉着她的手,轻声说:“表妹,咱们别太急。我倒有个主意。咱们不如回大杂院住。你和金锁跟我一起卖胭脂绣品,柳青柳红也能帮衬,等攒够了钱,咱们就自己找个住处,再盘个小商铺,不管宫里的事怎么样,咱们先把自己的日子过稳,自立根生才最可靠。”
紫薇抬起头,眼里渐渐有了光:“自立根生……对,表姐说得对!不能总靠着别人,咱们自己也能挣钱过日子。”
金锁也跟着点头:“小姐,我听你和表姐的,咱们好好做胭脂,肯定能把日子过好!”
几人正说着,福尔康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我跟爹娘商量过了,家里有间闲置的商铺在西街,位置好,你们拿去用,不用给租金,也算是我帮紫薇尽点力。”
没想到紫薇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多谢福公子好意,但我不能收。我知道您是好心,可我们想靠自己的本事挣钱,这样住着也踏实。等以后我们真的站稳脚跟,说不定还能跟福公子做邻居呢。”
福尔康看着紫薇认真的模样,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我佩服你的骨气,那我不勉强。不过你们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来找我,别跟我客气。”
明澜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松了口气。
紫薇不再是那个只会哭的小姑娘,开始有了自己的主见。她们也不再是只能依附别人的弱者,而是朝着“自立”的目标一步步走。
回大杂院的路上,夕阳洒在三人身上,紫薇手里还攥着小燕子画的那张纸,却不再是之前的难过,而是多了几分笃定:“表姐,咱们明天就开始做胭脂吧,我也学绣帕子,咱们一起努力。”
明澜笑着点头:“好,咱们一起努力。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大杂院的炊烟又升了起来,柳青柳红听说他们要靠自己做买卖,赶紧帮着收拾出一间小屋子当作坊。
夜里,油灯下,几人围坐在一起,讨论着胭脂的颜色、绣帕的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