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头,声音却沉稳得很:“回太后、皇上、皇后娘娘,此事与紫薇姑娘无关,这‘雨荷’二字,是奴婢让她绣的。”
这话一出,满亭的目光都转向了明澜。太后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哦?是你让她绣的?你一个宫女,为何要让她绣这两个字?”
明澜抬起头,眼眶恰到好处地泛红,语气里带着几分哽咽,却条理清晰:“奴婢祖籍在济南乡下,家里有位姨母,小名就叫‘雨荷’。去年姨母染了急病去世,奴婢进宫后,总想着她,夜里常常哭醒。
紫薇姑娘是奴婢的表妹,见奴婢思念姨母,便说要绣个‘雨荷’在帕子上,让奴婢带在身边,就当姨母还在身边陪着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用手指碰了碰紫薇的裙摆,给她递了个眼色。
紫薇这才回过神,赶紧跟着跪下,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是……是这样的,皇上。明澜姐姐总跟我说姨母待她极好,奴婢看着她难过,才想着绣这两个字帮她解解思念之情,绝没有别的意思。”
明澜又补充道:“奴婢知道‘雨荷’二字或许让各位主子多想了,可奴婢真的不知道什么济南的夏雨荷姑娘,只是姨母的小名恰巧相同。若是冲撞了皇上和太后,奴婢甘愿受罚。”
皇上盯着明澜看了许久,眼神里带着审视,却也有几分松动。
他心里确实念着夏雨荷,可明澜的话合情合理,“姨母小名相同”的说法,恰好给了他一个台阶,让他不必在众人面前直面那段往事。更何况,明澜和紫薇的神情都不像作假,一个眼中带泪,一个满是慌乱,倒像是真的被吓坏了。
太后拿起那方帕子,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绣工,又看了看明澜泛红的眼眶,语气缓和了些:“原来是这么回事。既是思念亲人,倒也情有可原。只是以后做事要仔细些,宫里不比外面,有些字眼若是容易引人误会,就别再用了。”
皇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皇上用眼神制止了。皇上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疲惫:“罢了,既然是误会,就别再追究了。都起来吧,别扫了赏花的兴致。”
明澜和紫薇连忙磕头谢恩,起身时,明澜扶着紫薇的胳膊,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句:“别慌,没事了。”
容嬷嬷站在皇后身后,脸色有些难看,却也不敢再多说,没有实据,再纠缠下去,反而会让太后觉得她小题大做。
皇后抿了口茶,眼底的冷意却没消散,她盯着明澜的背影,心里暗暗想着:这宫女倒有几分急智,看来漱芳斋里,还藏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赏花宴后半段,气氛虽不如之前热闹,却也没再出什么岔子。
明澜始终站在紫薇身后,时不时帮她整理一下裙摆,或是递个安抚的眼神。
紫薇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却也渐渐冷静下来,她悄悄看了眼明澜,心里满是感激。
若不是表姐及时解围,她今天怕是真的要闯大祸了。
宴席散后,一行人回到漱芳斋。小燕子一进门就拉着明澜的手,满脸后怕:“明澜姐姐,刚才吓死我了!容嬷嬷太坏了,肯定是故意的!”
紫薇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热茶,才慢慢缓过劲来:“表姐,今天多亏了你。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明澜倒了杯茶递给紫薇,语气严肃:“今日只是个警告。容嬷嬷已经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往后咱们更要小心。帕子上不能再绣任何跟‘雨荷’有关的东西,说话也不能再提济南的风物,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小燕子却没听进去,坐在一旁气鼓鼓地说:“小心有什么用?她们迟早会查出紫薇的身份!我不想再当这个假格格了,再这么下去,你和明澜都会被我连累!不如我明天就去跟皇上坦白,大不了就是砍头,我不怕!”
紫薇听到“砍头”二字,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小燕子,你别胡说。咱们再想想办法,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明澜看着两人,沉默了许久。
她知道,“假格格”的事早晚要曝光,与其被容嬷嬷查出实据,闹得不可收拾,不如主动找机会,有准备地坦白。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小燕子和紫薇:“小燕子说得有道理,躲是躲不过的。咱们得主动出击,选个合适的时机,跟皇上坦白一切。”
紫薇愣住了:“表姐,你……你想让我们跟皇上坦白?”
“是。”明澜点头,语气坚定,“但不能鲁莽。咱们得找五阿哥和尔泰帮忙,选个皇上单独在漱芳斋的时候,由小燕子先坦白自己是假格格,再由你拿出荷花图和银钗,证明你才是夏雨荷的女儿。
小燕子要把‘是自己想闯围场,你拦着她她不听’说清楚,你要跟皇上说‘只求认爹,不求名分,愿意一辈子当宫女伺候小燕子’,五阿哥和尔泰在旁边帮着说‘她们也是身不由己,没害过人’。这样一来,皇上就算震怒,也会念着旧情和你们的无辜,不会太过为难。”
小燕子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我现在就去找五阿哥和尔泰!”
紫薇看着明澜,心里既紧张又期待:“表姐,这样真的能行吗?”
“行不行,都得试试。”明澜拍了拍紫薇的手,“至少咱们是主动坦白,比被容嬷嬷查出实据,被动受罚要好得多。”
当晚,小燕子就找来了五阿哥和尔泰。两人听了明澜的计划,都表示赞同。
五阿哥皱着眉说:“我会找机会跟皇上说,就说漱芳斋有要事禀报,让皇上单独过来。”尔泰也点头:“到时候我会在漱芳斋外守着,不让外人进来打扰。”
几人商量好细节,便各自散去。
明澜看着窗外的月色,心里默默想着:这一步棋,走对了就是柳暗花明,走错了就是万劫不复。
但无论如何,她们都不能再像以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