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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八(番外二)

枯萎生长

第十一章:林海雪原

进入老林子的第一天,队伍就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绝地。

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即使白天林中也昏暗如黄昏。积雪深可没膝,每前进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体力。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带走身体里最后的热量。指南针在这里似乎也失了效,只能依靠着模糊的方向感和楼祈安、江卿礼以及本地队员的记忆艰难辨认方向。

食物迅速消耗殆尽。树皮、草根、偶尔发现的冻僵的野果,成了维持生命的主要来源。每个人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颧骨突出,眼窝深陷。

最可怕的是迷失方向和绝望感的再次蔓延。四周是无边无际、几乎一模一样的雪原和林木,仿佛永远也走不出去。不断有人因体力不支或冻伤而倒下,一旦倒下,在这酷寒和环境里,往往就意味着死亡。

楼祈安和江卿礼互相扶持着,走在队伍的前列。楼祈安用砍刀艰难地在前开路,江卿礼则努力辨认着可能存在的、极其细微的路径痕迹。他们的手和脸早已冻裂,鲜血渗出又冻住,结成暗红色的冰痂。

“祈安兄……我们……能走出去吗?”江卿礼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他的体力已接近极限。

楼祈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同样疲惫不堪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伸出手,紧紧抓住江卿礼几乎冻僵的胳膊,声音嘶哑却坚定:“能!我们必须能!记住我们为什么走出来!记住沈阳!记住死去的弟兄!就算爬,也要爬出去!”

他的话语像是一剂强心针,不仅注入给江卿礼,也传给了身后踉跄跟随的队员们。

刘大炮喘着粗气,扛着一个几乎走不动的年轻队员,骂咧咧道:“楼兄弟……说得对……老子……还没杀够本……不能死……”

赵大刀挥舞着大刀,砍断挡路的藤蔓,嘶哑地给大家鼓劲:“快了!就快出去了!都撑住!”

信念和仇恨,成了支撑他们在这死亡林海里跋涉的最后力量。

不知走了多少天,当最后一点干粮也彻底吃完,所有人都几乎麻木,仅凭本能移动着双腿时……

走在最前面的本地队员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几乎变调的呼喊:“看!前面!没有树了!是山口!我们走出来了!!”

人们猛地抬起头,奋力拨开眼前的枯枝。

只见林木在前方豁然开朗,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开阔的山谷展现在眼前!虽然依旧荒凉,但远处依稀可以看到几缕微弱的炊烟!

那一刻,巨大的、无法言喻的狂喜和解脱感冲击着每一个幸存者。人们瘫倒在雪地上,有的放声大哭,有的仰天长啸,更多的人则只是麻木地看着那片山谷,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走出了那片死亡之地。

楼祈安和江卿礼互相搀扶着,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望着那片代表着生机的山谷,两人眼中都涌上了热泪。他们活下来了。从沈阳城的炮火,到逃亡路上的艰辛,从山沟里的挣扎,到黑松林的惨烈,再到穿越死亡林海的绝望……他们一次又一次地从鬼门关前爬了回来。

活下来的,不仅仅是生命,更是复仇的意志,是不灭的火种。

楼祈安紧紧握住江卿礼的手,两人的手都是冰冷彻骨,却又仿佛能感受到彼此血液里那奔腾不息的、名为“抗争”的热流。

他们的目光越过山谷,投向更远方。路,还在脚下延伸,更加艰难,也更加漫长。但方向,从未如此清晰。

第十二章:陌生的山谷

走出死亡林海,并不意味着危机的解除。陌生的山谷,未知的境遇,以及身后可能存在的追兵,让这支疲惫不堪、减员严重的队伍不敢有丝毫松懈。

楼祈安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示意大家保持安静,原地隐蔽。他带着刘大炮和那个本地队员,三人组成一个极小的侦察小组,小心翼翼地向着那几缕炊烟的方向摸去。

山谷比从远处看起来要大得多,地势也更为复杂。他们花了近一个小时,才接近炊烟的源头——一个隐藏在山坳里的小村落,看起来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房屋低矮破旧,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显得格外寂静。

“看不出是敌是友。”刘大炮压低声音,眼神警惕。

楼祈安仔细观察着。村口没有看到明显的哨兵,也没有樱军或伪军的旗帜。一些屋顶的烟囱冒着淡淡的炊烟,偶尔有穿着臃肿棉袄的村民抱着柴火匆匆进出,脸上带着山区百姓特有的、被生活磨砺出的麻木和谨慎。

“不像有鬼子。”本地队员小声道,“这地界太偏,兔子不拉屎,鬼子看不上。但也不好说有没有汉奸通风报信。”

楼祈安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我和大炮进去探探,你在外面接应。如果有枪声,立刻回去带人转移。”

他将身上仅存的一把磨得锋利的匕首塞进靴筒,整理了一下破旧不堪、勉强能看出原本颜色的学生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土匪流寇,然后深吸一口气,和刘大炮一前一后,向着村口走去。

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村民的注意。几个正在扫雪的老人停下手里的活计,警惕地打量着他们。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看到刘大炮腰间挂着的刺刀,吓得立刻缩回了屋里。

“老乡,别害怕!”楼祈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善,“我们是过路的,在山里迷了路,想讨碗热水喝,打听一下道。”

一个看起来像是村中长老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上前,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特别是楼祈安那身虽然破烂但质地不同的衣服和略显文气的谈吐:“过路的?这大雪封山的时节,你们从哪儿来?往哪儿去?”

楼祈安心中迅速权衡。完全隐瞒来历恐怕会引起更大怀疑,但全盘托出风险太大。他选择了一个模糊的说法:“我们从东边来,家乡遭了兵灾,活不下去了,想往西边寻条活路。”

“兵灾?”老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是……樱花人?”

楼祈安心中一动,仔细观察着老者的表情,那里面有关切,有同情,但似乎没有恶意和告发的意图。他缓缓点了点头。

老者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进来说话吧。”

他将两人让进一间低矮的土坯房。屋里光线昏暗,但很暖和,一个土炕烧得火热。老者让家人端来两碗热水,又拿出几个冻得硬邦邦的窝窝头。

热水下肚,冰冷的身体总算恢复了一丝知觉。楼祈安没有立刻吃东西,而是谨慎地问道:“老丈,这附近……太平吗?有没有……东洋兵或者二鬼子?”

老者摇了摇头:“我们这山沟沟里,穷得叮当响,鬼子看不上。前阵子倒是来过几个二鬼子催粮,被乡亲们凑了点山货打发走了,再没来过。”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听说……西边山里,好像有‘红胡子’(当地对抗日山林队的俗称)在活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楼祈安和刘大炮对视一眼,心中都燃起一丝希望。

“老丈,实不相瞒,”楼祈安决定再进一步,“我们不是普通的逃难百姓。我们是从沈阳城里杀出来的,跟鬼子有血海深仇!我们还有几十号弟兄和伤员在林子里等着,都是打鬼子的好汉,如今弹尽粮绝,想寻个地方落脚,喘口气,继续跟鬼子干!”

老者闻言,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沉默了很久,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敬佩,有担忧,也有恐惧。最终,他长长叹了口气:“都是苦命人……打鬼子的,更是好汉!你们等等,我找村里几个主事的人商量商量。”

第十三章:喘息之地

老者的商议结果比预想的要好。这个偏僻的小山村,虽然贫困闭塞,但民风淳朴彪悍,对横行霸道的日伪政权早已深恶痛绝。听说楼祈安他们是打鬼子的队伍,几个村中主事的老人和壮年汉子在短暂的恐惧和犹豫后,最终选择了同情和有限的帮助。

他们不敢让大队人马进村,怕目标太大引来祸端,但同意提供一些宝贵的粮食——主要是冻土豆、杂粮面和一点咸菜,并指引了他们一处更加隐蔽的、废弃的猎人营地作为暂时的落脚点。那里有几个半塌的窝棚和山洞,可以勉强遮风避雪。

这对于濒临绝境的“雪耻救国军”残部来说,已是天大的恩情。

楼祈安和刘大炮千恩万谢,带着筹集到的一点粮食和消息返回林边。当幸存队员们得知有了暂时的安身之所和食物时,几乎喜极而泣。

他们相互搀扶着,跟着引路的村民,来到了那个位于更深山坳里的废弃营地。条件依旧简陋,但至少有了可以躲避风雪的墙壁,有了可以生火取暖的角落,有了可以果腹的食物。

最重要的,是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伤员得到了初步的安置和清洗,虽然缺乏药品,但温暖的环境和简单的食物就是最好的良药。队员们轮流守夜,其余人终于可以裹着村民们好心提供的破旧棉被,睡上一个相对安稳的觉。

楼祈安和江卿礼挤在一个小小的窝棚里。外面寒风呼啸,里面虽然依旧寒冷,但比起露宿林海已是天堂。两人靠着土墙,分享着一条硬邦邦的杂面饼子。

“总算……活下来了。”江卿礼嚼着干硬的饼子,轻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庆幸。

楼祈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自己那份饼子又掰了一半,塞到江卿礼手里。他的目光投向窝棚外漆黑的夜色,眼神深邃。

活下来,只是第一步。这支队伍被打残了,打散了,几乎失去了所有战斗力。接下来该怎么办?如何恢复?如何寻找主力?如何继续战斗?一个个沉重的问题压在他的心头。

但他没有将这些焦虑表现出来。他是这支残兵此刻实际上的主心骨,他不能垮。

“睡吧。”他低声对江卿礼说,“明天开始,有很多事要做。”

第十四章:重整旗鼓

短暂的休整之后,生存和重建的压力立刻迫在眉睫。

粮食依旧紧缺,村民们自身的存粮也不多,无法长期接济。伤员需要更好的照料和药品,否则很难恢复。更重要的是,队伍需要重新组织起来,恢复纪律和士气,否则就是一盘散沙,随时可能崩溃或瓦解。

楼祈安和赵大刀、刘大炮以及几个还有威望的老兵进行了紧急商议。

“当务之急是搞到粮食和药!”赵大刀咬着牙道,“老子带几个弟兄,再去摸鬼子的运输队!”

“不行!”楼祈安再次否决,“我们刚到这里,地形不熟,敌人情况不明,不能再贸然行动,重蹈覆辙!”他转向那位本地队员,“山子,这附近山里,有没有什么野物?或者能挖到的吃的?”

被称为“山子”的本地队员挠挠头:“冬天难……野物都藏起来了。不过有些老林子里有冻住的野果,运气好能掏到冬眠的獾子……河沟冰层下面或许能捞到点鱼,但危险……”

“再难也要试试!”楼祈安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组织狩猎队和采集队,由熟悉地形的人带队,尽可能寻找食物。同时,派人轮流在远处山头瞭望,监视附近道路,确保安全。”

他又看向江卿礼:“卿礼,你带几个识字的,把我们现在的人员、武器、物资重新登记造册,做到心中有数。伤员的情况,每天记录。”

最后,他看向所有人,语气严肃:“纪律!从现在起,必须恢复纪律!口令、岗哨、内务,一切按之前在沟里的规矩来!我们是军队,不是土匪!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活下去,才能打鬼子!”

他的安排条理清晰,考虑周全,赢得了众人的认同。赵大刀虽然有时觉得楼祈安过于谨慎,但也明白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这支残存的队伍开始了艰难的重建。狩猎队常常在冰天雪地里一无所获,采集队能找到的野果根茎也少得可怜,但没有人抱怨,大家都在为了生存而努力。江卿礼带着人将营地整理得井井有条,虽然物资匮乏,但一切尽可能规范。

楼祈安则花费大量时间,找每一个队员谈话,了解他们的想法,鼓舞他们的士气,同时也在暗中观察和评估,为下一步可能的重组做准备。他深知,仅凭一腔热血和仇恨无法长久维持一支队伍,需要更严密的组织和更明确的目标。

与此同时,他通过村民,小心翼翼地打听着西边“红胡子”的消息,试图为这支飘零的孤舟,寻找一个可以汇入的更大洪流。

希望如同冰雪下的草芽,在极端困苦的环境中,顽强地、缓慢地,重新滋生。

第十五章:严冬砺志

废弃的猎人营地成了“雪耻救国军”残部临时的家,也是一个冰冷的炼狱。北国的严冬毫不留情地展示着它的威力,寒风如同带着冰碴的鞭子,抽打着每一个试图在绝境中求生的人。

粮食危机始终是悬在头顶的利剑。狩猎队的收获极其有限,往往奔波整日,只能带回一两只瘦弱的野兔或几只冻僵的山鸡,对于几十张嗷嗷待哺的嘴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采集队更是只能在厚厚的积雪下,艰难地挖掘着苦涩的草根和少数能吃的树皮。村民们偷偷送来的那点粮食,需要掺上大量的雪水煮成稀粥,才能勉强让每个人分到一小碗,维持着生命最基本的能量。

饥饿,成了每个人最忠实的伴侣。胃里火烧火燎的空乏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神经,夜里常常被饿醒,只能靠灌下冰冷的雪水来欺骗肠胃。队员们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嘴唇因缺乏维生素而开裂出血。

伤员的情况更是令人揪心。缺乏药品,伤口愈合缓慢,甚至开始化脓感染。高烧和败血症时刻威胁着他们的生命。唯一懂得一点草药知识的本地队员“山子”,带着人漫山遍野地寻找可能有消炎作用的苦艾、黄芩,捣碎了敷在伤口上,效果微乎其微,更多是心理安慰。每天清晨,都有人担心会不会有伤员在夜里悄无声息地离去。

然而,比饥饿和伤病更可怕的,是绝望情绪的再次蔓延。

困守在这荒芜的山坳里,看不到出路,得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每日都在与饥饿和寒冷作着似乎没有尽头的斗争。最初的求生激情过后,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迷茫感如同瘟疫般在队伍中扩散。

“整天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吃树皮喝雪水,这叫抗樱吗?”一个原东北军的士兵,因为冻伤而失去了两根脚趾,情绪变得异常暴躁,终于在一次分发稀粥时爆发了,他将破碗狠狠摔在地上,“还不如当初在沈阳城跟鬼子拼了!死也死个痛快!”

他的怒吼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头,激起了层层涟漪。几个同样情绪低落的队员也跟着嘟囔起来,抱怨声、叹息声此起彼伏。

赵大刀脸色铁青,想要发作,却被楼祈安用眼神制止了。

楼祈安站起身,他的身形因为饥饿而显得更加瘦削,但脊梁依旧挺得笔直。他没有看那个摔碗的士兵,而是目光缓缓扫过所有情绪低落的队员,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觉得憋屈?觉得窝囊?觉得这样活着不如死了痛快?”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如同冰冷的铁器撞击:“那就记住现在的感觉!记住这饥饿!记住这寒冷!记住这无能为力的愤怒!把这些感觉,都给我刻在骨头里!烙在心尖上!”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穿每个人的内心:“我们现在受的每一分苦,挨的每一分饿,都是为了记住沈阳城那晚的炮声!都是为了记住死在樱花鬼子刺刀下的弟兄!我们现在趴着,是为了将来能更有力地跳起来,咬断敌人的喉咙!”

他走到那个摔碗的士兵面前,蹲下身,捡起摔成两半的破碗,递还到对方手里,声音低沉下去,却更加震撼人心:“活着,才能报仇。憋屈地活着,好过痛快地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正中了鬼子的下怀!他们巴不得我们死光,巴不得我们忘记仇恨!”

那个士兵看着楼祈安深不见底、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眼睛,看着那双因为长期握枪和劳作而布满冻疮和裂口的手,嘴唇哆嗦着,最终羞愧地低下了头,紧紧攥住了那半片破碗。

楼祈安重新站直,面向所有人:“从今天起,除了狩猎采集,增加军事训练!没有子弹,就练瞄准,练拼刺,练战术动作!我们不能让身体和本事废在这山沟里!我们要时刻准备着,等机会来了,就能立刻拉出去,跟鬼子干!”

他的话语,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灰烬中投入了一把干柴,重新点燃了人们心中的火焰。是啊,他们不是在这里等死,他们是在蛰伏,在磨砺,在等待复仇的时机!

从那天起,营地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抱怨声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坚持的沉默和更加刻苦的训练。人们顶着寒风,在雪地里练习匍匐前进、瞄准刺杀、战术配合。虽然饥饿和疲惫依旧,但眼神里多了几分狠厉和坚韧。

楼祈安和江卿礼更是以身作则。楼祈安将自己的口粮常常分给伤员和体弱者,训练时对自己要求最严。江卿礼则除了负责文书和照顾伤员,也咬牙拿起木枪,跟着练习最基本的刺杀动作,手上磨出了新的血泡,却一声不吭。

严冬如同一个冷酷的考官,用饥饿、寒冷和绝望考验着这支队伍的成色。而在这极致的磨难中,这些从血火中幸存下来的人们,正在将悲痛和屈辱转化为更加顽强的生存意志和更加坚定的复仇决心。他们是一群被困在冰雪中的狼,舔舐着伤口,磨砺着爪牙,等待着春天的到来,等待着扑向猎物的那一刻。

第十六章:外界的涟漪

就在“雪耻救国军”于深山坳中苦苦挣扎、砥砺爪牙之时,外界关于九一八事变的消息,正以各种方式,艰难而缓慢地传播着。

通过村民偶尔下山用山货换盐时带回的零星信息,以及一台从废墟中捡来、时好时坏的老旧矿石收音机(需要极其小心地调试,才能偶尔捕捉到微弱的、来自关内的广播信号),楼祈安和江卿礼如同拼图一般,艰难地拼凑着外界的局势。

消息支离破碎,且往往令人窒息。

广播里和传言中,南京国民政府的表态含糊而软弱,充斥着“诉诸国联”、“等待公理裁决”、“避免局势扩大”之类的辞令。想象中的大军北上、收复失地的场景并未出现,反而传来了东北军主力继续奉命向关内撤退的消息。

希望如同被冷水浇灭,一种被抛弃的悲凉感和巨大的愤怒在营地蔓延。

“他们不要东三省了吗?不要我们了吗?”一个年轻的队员听着收音机里失真的声音,忍不住哭出声来。

“国联?公理?那是什么狗屁东西!能挡得住鬼子的枪炮吗?”刘大炮气得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柴堆。

楼祈安沉默地关闭了那台滋啦作响的收音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早就对南京政府不抱太大期望,但亲耳听到这些消息,依旧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和失望。

然而,并非所有消息都令人绝望。

也有一些模糊的、却让人精神一振的传闻通过村民的口耳相传流入山中:有人说,在黑龙江的马占山将军违抗了不抵抗命令,正在江桥一带和鬼子血战;有人说,辽西、辽东的许多地方,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抗樱义勇军、救国军、自卫军,他们袭击鬼子的据点,破坏铁路,让樱花人不得安宁;甚至还有传闻,关内有许多学生和工人走上街头,游行请愿,要求政府抗樱……

这些消息真伪难辨,如同风中烛火,微弱却真实地存在着。

“还有人没放弃!还有人在打!”赵大刀激动地挥舞着拳头,“我就知道!咱华夏人不是孬种!”

楼祈安的心中也翻涌着波澜。尽管外界的主旋律是退缩和妥协,但在这片被侵占的土地上,自发的、零星的抵抗之火已经开始燃烧。这证明他们不是孤军奋战!

他立刻召集了赵大刀、刘大炮和几个核心队员。

“我们不能一直困守在这里等消息,等补给。”楼祈安指着那张简陋的地图,“我们必须主动出去,寻找其他抗樱队伍!只有联合起来,力量才够大!才能干大事!”

“对!去找马占山将军!”刘大炮立刻响应。

“不,”楼祈安摇摇头,“路途太远,中间隔着鬼子重兵,我们这点人根本过不去。我们的目标是附近活动的义勇军!哪怕只有几十人、几百人,只要能联系上,就能互通消息,互相支援,甚至协同作战!”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赞同。困守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经过仔细研究和村民提供的模糊信息,他们初步选定了一个方向——据说在西南方向百十里外的山区,有一支报号“镇北虎”的义勇军队伍在活动,人数不少,经常袭击附近的日军运输队。

派谁去?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任务,需要穿越日伪控制的区域,路途遥远,且对方是敌是友难以预料。

“我去。”楼祈安毫不犹豫地站起身。

“不行!”赵大刀立刻反对,“你是主心骨,你不能去冒险!”

“我最合适。”楼祈安语气平静却坚定,“我识字,能说会道,遇到盘查也能随机应变。而且,我必须亲自去了解外面的情况,才能决定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看向江卿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但很快被决然取代:“卿礼留下,协助赵大哥管理队伍。山子跟我去,他熟悉山路。”

决定已下,无人能改。

在一个天色未明的清晨,楼祈安和本地队员山子,带着极少的干粮和藏好的武器,告别了众人,身影消失在了茫茫雪原之中,向着西南方向,踏上了寻找希望与盟友的未知旅程。

营地里的每一个人,都悬起了心,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这次危险的出行上。他们等待着,等待着楼祈安带回的消息,那将决定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最终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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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指的是日不是英(●v●)

过几天就要体测了,不想跑( ๑ŏ ﹏ ŏ๑ )

拜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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