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有孕的消息,她压了整整十日。
这日清晨,她特意选了一身宽松的鹅黄色旗装,发间只簪一支温润的珍珠簪,显得柔和可亲。用早膳时,她故意在宝鹃面前干呕了几声。
“小主这是怎么了?”宝鹃忙上前扶她,眼中闪着精光,“莫非是...”
安陵容虚弱地摆摆手:“无妨,许是昨日贪凉,吃了些冰镇瓜果。”
宝鹃却道:“还是请太医来看看稳妥。万一是什么病症,耽误了就不好了。”
安陵容故作犹豫,这才点头:“也好。”
太医来时,安陵容特意让宝鹃在一旁伺候。当太医诊出喜脉时,宝鹃手中的帕子险些落地。
“恭喜小主!这是喜脉啊!已近两月了!”太医满脸喜色。
安陵容适时地露出惊讶与喜悦交织的表情:“真的吗?这...这真是...”
宝鹃忙跪下道喜:“恭喜小主!贺喜小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安陵容扶她起来,眼中含泪:“快起来。我...我真是没想到...”她适时地身子一晃,仿佛激动得站不稳。
宝鹃赶紧扶住她,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
消息很快传到景仁宫。皇后亲自前来探望,带来大批赏赐。
“这样大的喜事,怎么不早说?”皇后握着安陵容的手,语气亲热,“若是早知道,本宫定要多加照顾。”
安陵容垂眸:“嫔妾也是方才确诊,不敢早言,怕空欢喜一场。”
皇后笑道:“如今确定了就好。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要好生保养。”说着递上一盒补药,“这是本宫特意让人配的安胎药,最是滋补。”
安陵容心中冷笑,面上却感激涕零:“多谢娘娘厚爱。只是太医嘱咐,孕初期不宜乱用补药,怕冲了胎气。嫔妾想先问问太医再用。”
皇后眼神微冷,但很快恢复慈和:“应当的,谨慎些好。”
送走皇后,安陵容立即让心腹太医检查那些补药。果然,其中掺有少量活血化瘀的药物,长期服用会导致小产。
“把药收好,将来有用。”安陵容冷声吩咐。
当晚皇帝驾临延禧宫,喜形于色:“爱妃有喜,怎么不早告诉朕?”
安陵容偎在他怀中,轻声道:“嫔妾想等确诊了再说,怕让皇上空欢喜。而且...”她适时地停顿。
“而且什么?”皇帝问。
“嫔妾前几日做了个梦,梦见一轮红日落入怀中,醒来后心中不安,不敢声张。”安陵容故作忐忑。
皇帝闻言大喜:“日入怀中?这是大吉之兆啊!朕的皇儿定是非凡!”
安陵容低头掩去眼中笑意。祥瑞之兆,从此开始。
次日,安陵容怀孕的消息传遍六宫。各宫反应不一,但最坐不住的当属华妃。
“她居然怀上了?”华妃在翊坤宫摔碎了心爱的玉盏,“本宫调理多年都未有孕,她一个刚入宫的小贱人竟敢先怀上!”
颂芝忙劝:“娘娘息怒,怀得上未必生得下来。后宫中子嗣艰难的多的是...”
华妃眼中闪过狠厉:“说得对。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安陵容早有预料。她借口孕吐严重,闭门不出,所有饮食皆由心腹宫女亲手料理,连御膳房送来的点心都要经过银针试毒。
这日,宝鹃端来一碗燕窝:“小主,这是皇后娘娘赏的血燕,最是补身。”
安陵容瞥了一眼,淡淡道:“先放着吧,我此刻没胃口。”
宝鹃劝道:“小主总不用膳,身子怎么受得住?这血燕难得,凉了就可惜了。”
安陵容突然抬眼直视她:“宝鹃,你入宫几年了?”
宝鹃一愣:“回小主,三年了。”
“三年...”安陵容缓缓道,“可曾想过出宫嫁人?”
宝鹃眼中闪过慌乱:“奴婢...奴婢只想好生伺候小主。”
安陵容微笑:“很好。只要你忠心,我必不负你。”
话中有话,宝鹃听得心惊肉跳,忙低头道:“奴婢誓死效忠小主。”
安陵容心中冷笑,面上却温和:“去吧,我想歇会儿。”
宝鹃退下后,安陵容立即让菊青悄悄将血燕倒掉一半,剩下的送去给太医查验。
果然,血燕中被下了极微量的堕胎药,若非特别留意,根本查验不出。
安陵容将证据收好,不动声色。
孕满三月时,胎象已稳。安陵容决定开始下一步计划。
这日皇帝来探望,安陵容特意在院中散步。走到一株枯木前,她突然驻足,惊呼一声:“皇上您看!”
只见那株枯木竟抽出了新芽,在秋日中显得格外突兀。
皇帝惊讶:“这倒是奇事。如今已是深秋,万物凋零,怎会抽新芽?”
安陵容适时道:“许是沾了皇上的真龙之气呢。”她抚着微隆的小腹,“说不定是皇儿带来的福气。”
皇帝大喜:“爱妃言之有理!这是吉兆啊!”
消息传开,六宫皆惊。皇后亲自来看,眼中晦暗不明。华妃则在宫中又摔了一套茶具。
安陵容心中冷笑。这枯木新芽自然是她暗中操作的——提前用药水浸泡,促其发芽。但外人看来,就是天降祥瑞。
此后,延禧宫附近祥瑞不断:白雀来朝,枯井涌泉...皆是安陵容暗中安排,做得天衣无缝。
皇帝越发看重这一胎,赏赐如流水般送来。安陵容地位水涨船高,连内务府都不敢怠慢。
这日,安陵容召来父亲安比槐暗中安排的人。
“父亲近日可好?”她问。
那人是安比槐的心腹,恭敬回道:“老爷一切安好,官声日隆。皇上前日还夸老爷治理水患有功,升了从五品同知。”
安陵容微笑:“告诉父亲,谨言慎行,稳扎稳打。我在宫中一切顺利,让他不必挂心。”
“老爷让小的转告小主,家中一切有他,小主安心养胎即可。”
安陵容点头,又吩咐:“让父亲留意朝中动向,特别是年羹尧一党的动静,有事及时通报。”
“是。”
送走来人,安陵容抚着肚子沉思。年家倒台是迟早的事,她要借此东风,彻底扳倒华妃。
孕五月时,安陵容的肚子已明显隆起。这日太医请脉后,面露惊喜:“小主脉象强健,胎息有力,似是双生之兆!”
安陵容故作惊讶:“双生?这...”
皇帝恰巧进来听见,大喜过望:“双生子?天佑大清!”
消息传出,六宫震动。双生子在大清皇室极为罕见,被视为大吉之兆。
皇后前来道喜,笑容勉强:“宸贵人真是好福气。若是诞下双生皇子,可是天大的功劳。”
安陵容谦逊道:“嫔妾不敢贪功,全赖皇上洪福齐天。”
当夜,安陵容睡得正熟,忽被一阵异香惊醒。那香气清雅异常,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什么香气?”她问守夜的菊青。
菊青也闻到了:“似是从小主房中散发出来的。”
安陵容心知这是金手指生效了——怀孕必生祥瑞之子,连孕期都有异象。
很快,整个延禧宫都弥漫着这股异香,宫人们纷纷惊醒,惊叹不已。
消息传到皇帝耳中,他连夜赶来,一进殿就怔住:“这香气...”
安陵容故作茫然:“嫔妾也不知怎么回事,睡到一半突然满室生香。”
皇帝大喜:“这是天降祥瑞啊!朕的皇儿果然非凡!”
次日,满宫都在谈论延禧宫异香之事。华妃气得称病不出,皇后则加大了拉拢安陵容的力度。
“宸贵人如今双身子,更要好生保养。”皇后又送来一批赏赐,这次都是寻常衣料首饰,不敢再送吃食。
安陵容含笑收下,心中清明。皇后这是见风使舵,暂时不敢动手了。
孕七月时,安陵容的肚子已很大了。太医确诊是双胎,皇帝更是重视,加派了护卫和太医日夜值守。
这日安陵容正在院中晒太阳,忽见一群喜鹊飞来,绕着她盘旋不去,最后竟在延禧宫殿顶上筑起巢来。
宫人们皆称奇,皇帝得知后更是龙心大悦,特意下旨不许惊扰喜鹊。
安陵容抚着肚子,感受着胎动,心中充满前所未有的力量。
这一世,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她有孩子,有地位,有皇帝的宠爱,还有暗中积累的力量。
晚膳后,宝鹃来报:“小主,华妃娘娘近日与年大将军往来密切,似是有什么动作。”
安陵容眼中闪过冷光:“继续盯着。另外,让茯苓准备好,随时等我命令。”
“是。”
安陵容走到窗边,望向翊坤宫的方向。
华妃,你最好安分些。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提前退场。
她抚着肚子,轻声哼起歌来。歌声清越,随风飘散,仿佛在预演着胜利的乐章。
夜色渐深,延禧宫中的异香越发浓郁,预示着不凡的生命正在孕育。
安陵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