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被贬为年嫔,禁足翊坤宫,六宫震动。
安陵容协理六宫之权却愈发稳固。她处事公允,恩威并施,不过月余,便在宫中树立起威信。连一向眼高于顶的端妃、敬妃,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这日处理宫务时,安陵容“无意”中发现一桩旧案:三年前一个因冲撞皇后而被杖毙的宫女,其家人至今未得抚恤。
“这是怎么回事?”安陵容召来内务府总管,“宫女也是人,既已殁了,为何不按例抚恤其家人?”
总管支吾道:“回宸嫔娘娘,当时是皇后娘娘下令...”
安陵容正色道:“皇后娘娘仁厚,定是一时疏忽。你即刻拨发双倍抚恤,本宫自会向皇后娘娘解释。”
消息传到景仁宫,皇后气得摔了茶盏:“好个宸嫔!竟敢拿本宫作筏子收买人心!”
剪秋劝道:“娘娘息怒。宸嫔如今圣眷正浓,又有协理六宫之权,实在不宜硬碰硬。”
皇后冷笑:“协理六宫?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安陵容得知皇后反应,只淡淡一笑。她要的就是皇后沉不住气。
果然,没过几日,皇后就以“教导宫规”为名,频频召见安陵容,处处刁难挑刺。
安陵容不卑不亢,每次都能巧妙化解,反而显得皇后心胸狭隘。皇帝听闻后,对皇后越发不满。
这日请安时,皇后又借题发挥:“宸嫔近日处理宫务,似乎很得人心?连内务府那几个老油条都对你赞不绝口。”
安陵容恭敬道:“嫔妾不过是按宫规办事,不敢擅专。一切还要皇后娘娘最终定夺。”
敬妃适时开口:“宸嫔妹妹确实能干。前日尚衣局那桩糊涂账,若不是妹妹明察秋毫,还不知道要亏空多少呢。”
端妃也道:“正是。宸嫔年纪虽轻,处事却老成持重。”
皇后见众妃都帮安陵容说话,心中更恨,却只能强笑道:“既然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
请安结束后,安陵容特意留下:“娘娘,嫔妾有一事请示。”
皇后挑眉:“何事?”
“下月是太后寿辰,嫔妾拟了一份寿礼清单,请娘娘过目。”安陵容递上清单。
皇后扫了一眼,忽然指着一尊玉观音:“这尊玉观音似乎太过朴素了些。太后礼佛,当用更贵重的才是。”
安陵容垂眸:“娘娘有所不知,这尊玉观音看似朴素,实则是前朝古物,最能宁心安神。太医说太后近日睡眠不安,此物正相宜。”
皇后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得道:“既如此,就按你说的办吧。”
安陵容心中冷笑。前世此时,皇后就是借寿礼之事陷害她,这一世她要抢先一步。
寿宴那日,太后果真对玉观音爱不释手,当着众人的面夸赞安陵容用心。皇帝龙心大悦,当场赏了她一对翡翠如意。
安陵容谢恩时,瞥见皇后扭曲的笑容,心中快意。
宴席过半,安陵容借口更衣离席。行至御花园,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甄嬛。
自入宫以来,安陵容一直刻意与甄嬛保持距离。此刻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宸嫔娘娘万福。”甄嬛行礼,姿态恭敬却疏离。
安陵容虚扶一把:“莞贵人不必多礼。”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尴尬。最后还是甄嬛打破沉默:“娘娘双生子真是可爱,嫔妾那日满月宴上见了,甚是喜欢。”
安陵容淡淡道:“多谢夸奖。”她注意到甄嬛手腕上的珊瑚手串,心中一动——那是皇帝赏的,前世让她嫉妒不已的赏赐。
这一世,她却只觉得可笑。区区一个手串,算什么?
“听闻莞贵人近日常去御书房伴驾?”安陵容状似无意地问。
甄嬛眼神微闪:“不过是替皇上磨墨捧茶罢了。”
安陵容微笑:“那也是难得的恩宠。莞贵人好福气。”
正说着,忽听远处传来喧哗声。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来:“宸嫔娘娘!不好了!两位小皇子突发高热,啼哭不止!”
安陵容脸色骤变,也顾不上甄嬛,急急往永寿宫赶去。
回到宫中,只见乳母抱着两个孩子,急得团团转。太医正在诊脉,面色凝重。
“怎么回事?”安陵容强作镇定。
太医跪禀:“两位皇子似是中了暑热,又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安陵容眼中寒光一闪:“今日谁当值?皇子们吃了什么?”
乳母战战兢兢回道:“今日只喝了牛乳,是御膳房刚送来的。”
“剩下的牛乳呢?”安眉容问。
“还...还在小厨房。”
安陵容立即吩咐:“请太医查验。”
查验结果令人心惊——牛乳中被下了极微量的毒药,虽不致命,却会让人高热不止,日久伤身。
皇帝闻讯赶来,勃然大怒:“给朕查!谁敢害朕的皇子!”
所有经手牛乳的宫人都被拘押审问。最后查到一个御膳房小太监,招认是受了景仁宫一个小宫女的指使。
线索到这就断了——那个小宫女三日前失足落井身亡。
皇帝面色阴沉,显然猜到幕后主使,却苦无证据。
安陵容跪地泣道:“皇上,臣妾无能,不能护皇子周全。请皇上准许臣妾将皇子带在身边亲自照料!”
皇帝扶起她:“爱妃何罪之有?是朕疏忽了。”他沉吟片刻,“即日起,永寿宫增设小厨房,一应饮食由你亲自把关。朕再拨一队御林军护卫,没有你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
安陵容心中暗喜。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将永寿宫打造成铁桶一般,让皇后无从下手。
当晚,安陵容召来茯苓:“本宫要你查一个人——景仁宫的绘春。她与那个'失足落井'的宫女是同乡,或许知道些什么。”
茯苓领命而去。三日后回报:“绘春前日收到家中来信,她弟弟欠了赌债,忽然有人替她还清了。奴婢打听到,还债的是年家的人。”
安陵容冷笑。果然,华妃也掺和其中。看来皇后和华妃已经联手了。
她沉思片刻,吩咐菊青:“去请父亲递牌子进宫。”
安比槐如今已是正五品知府,深受皇帝赏识。得知女儿召见,立即递牌子进宫。
父女相见,安比槐见女儿安然,这才放心:“听闻皇子抱恙,为父忧心不已。如今可大好了?”
安陵容屏退左右,低声道:“父亲不必担忧,孩子已无碍。今日请父亲来,是有要事相托。”
她将绘春之事细细说了,最后道:“请父亲暗中查访绘春家人,特别是她弟弟欠赌债的详情。或许能揪出幕后之人。”
安比槐郑重应下:“为父定当尽力。你在宫中也要多加小心。”
安陵容点头:“父亲放心,女儿自有分寸。”
送走父亲,安陵容来到摇床边,看着熟睡的两个儿子,眼中满是柔情与坚定。
这一世,她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
数日后,安比槐递消息进宫:绘春弟弟欠的是京城最大的赌坊“千金坊”的债,而千金坊的幕后东家,与年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安陵容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她故意让宝鹃“无意”中得知:宸嫔怀疑年嫔指使下毒,正在暗中收集证据。
消息很快传到翊坤宫。年嫔气得大骂:“好个安陵容!本宫还没找她算账,她倒先咬一口!”
颂芝劝道:“娘娘息怒。如今她在明我们在暗,正好...”
主仆二人密谋良久。
这日,安陵容正在查看宫务,忽报年嫔求见——她禁足期满,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永寿宫。
安陵容挑眉:“请她进来。”
年嫔一身素衣,不施脂粉,看起来倒是低调了许多:“给宸嫔娘娘请安。”
安陵容淡淡道:“年姐姐不必多礼。禁足这些时日,可想明白了?”
年嫔咬牙:“臣妾知错了。今日特来请罪,还请娘娘大人大量,不计前嫌。”
说着奉上一个锦盒:“这是臣妾一点心意,请娘娘笑纳。”
安陵容示意菊青接过,却不打开:“年姐姐有心了。既然知错,本宫也不会揪着不放。只是...”她话锋一转,“若让本宫发现有人阳奉阴违,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年嫔连声道不敢,又寒暄几句便告辞了。
菊青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尊送子观音,雕工精美,玉质温润。
“小主,要请太医查验吗?”菊青问。
安陵容打量片刻,忽然发现观音底座似有缝隙。她小心拧开,里面竟是空的,藏着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小字:三日后戌时,御花园西北角,有关乎性命之事相告。
安陵容挑眉。年嫔这是要做什么?
三日后戌时,安陵容如约而至。年嫔早已等候多时,神色紧张。
“宸嫔娘娘,”年嫔压低声音,“臣妾今日冒险相约,是要告诉您一个秘密——当年纯元皇后之死,并非难产那么简单。”
安陵容心中一震,面上却不露声色:“年姐姐此话何意?”
年嫔四下张望,声音更低:“臣妾偶然得知,纯元皇后产前曾服用过一种特殊补药,是当时还是侧福晋的皇后所献。而那种补药,长期服用会导致血崩...”
安陵容眼神骤冷。前世她就怀疑纯元之死与皇后有关,可惜苦无证据。没想到年嫔竟知道此事。
“年姐姐为何告诉本宫这个?”安眉容问。
年嫔苦笑:“臣妾与皇后合作多年,深知其人心狠手辣。如今臣妾失势,她必会弃如敝履。臣妾只想寻个庇护...”
安陵容沉思片刻。年嫔的话不可全信,但这确实是个重要线索。
“本宫知道了。”她淡淡道,“若你所言属实,本宫自会保你。但若让本宫发现你有半句虚言...”
年嫔忙道:“臣妾不敢!臣妾还有证据——当年经手的太医虽然'暴毙',但他的医案还在。就藏在...”
话音未落,忽听破空之声!一支利箭直射年嫔心口!
安陵容反应极快,一把推开年嫔,箭矢擦着她们的身侧飞过,深深钉入树干。
“有刺客!”安陵容高喊,永寿宫的护卫立即冲过来。
混乱中,年嫔吓得面无人色,死死抓住安陵容的衣袖:“是皇后!一定是皇后要杀我灭口!”
安陵容眼神冰冷。好个皇后,动作真快。
她吩咐护卫:“护送年嫔回翊坤宫,加派人手看守,没有本宫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出!”
回到永寿宫,安陵容立即修书给父亲,让他查访当年为纯元皇后诊脉的太医及其后人。
同时,她召来茯苓:“本宫要你查一个人——景仁宫的绘春。想办法从她那里套话,特别是关于纯元皇后的事。”
茯苓领命而去。安陵容独坐灯下,心中波澜起伏。
纯元皇后的死因,将是扳倒皇后的关键。这一世,她定要揭开这个秘密。
窗外月色如水,安陵容轻抚着不知何时又微微隆起的小腹——她又有孕了,这次才刚满一月。
祥瑞之子,又将降临。
她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皇后,你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