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重回亭中,但是气氛却比之前更差了。
玖姝见他们停手,总算松了口气。
普珠沉默片刻,没有解释那片轻纱的由来,他也不想解释,只是忽然对唐俪辞道:“公子,请让在下为你把一把脉。”
玖姝疑惑地看向他,怎么突然要看脉?
唐俪辞看了普珠一眼,竟也没有拒绝,伸出手腕。普珠将三指搭上他的腕脉,凝神细探。
过了好一会儿,他松开手,眉头紧锁,看向唐俪辞的目光复杂难辨:“心疾入骨,气脉已断……你既已时日无多,何必?”
玖姝虽然知道他身体的不适,却没想到竟都这么严重了,“时日无多”四个字像重锤砸在她心上,眼圈瞬间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唐俪辞却跟没当回事一样,平淡的说道:“唐某没有先生的觉悟。若想活命,就一定要找到风流店的主使。”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玖姝眼角的泪珠,“别哭。”他不想她的眼泪被别人看见,尤其不想在这个觊觎她的人面前。
“他能救你的命?”普珠问。
“自是不能。”
“那你所求为何?”
“他不能,但找到他,能。”
唐俪辞跟玖姝说过他过去的事,因此她知道他没有跟普珠明言往生谱与方周之事,只将一切归于为自己续命,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自私凉薄之人。
普珠的目光在唐俪辞和玖姝之间转了转。
他起初不解唐俪辞为何突然示弱,此刻却有些明白了。这人分明是故意显露伤重,博取这姑娘的怜惜。
最终,两人各退一步,达成了合作共识。
“狂妄。”普珠对唐俪辞评价道。
“唐某自是有狂妄的资本。否则,先生也不会亲自来探我的虚实了。”
接着他承诺会将所有服用邪丸者的名单与证据奉上,且绝不伤及无辜。
“你欲如何?”普珠问。
“换先生配合唐某的行动。除此之外,”唐俪辞目光扫过身旁情绪低落的玖姝,“先生不得插手干预剑王城其余之事。”这话既是指公事,也暗含了让普珠远离玖姝的告诫。
对于他们后续的具体打赌约定,玖姝没有细想,她只知道,以唐俪辞的性子,这赌约普珠怕是输定了。
临走之时,普珠的目光落在玖姝身上,迟疑地开口:“姑娘……”
玖姝抬眸看他,唐俪辞也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等着他的下文。
普珠嘴唇动了动,那句“留在唐俪辞身边并非良策,可愿随我回天净阁暂避。”在喉间滚动数次,却终究无法以合适的身份和理由说出口。
他有什么立场让她离开?又以什么名义带她走?
玖姝见他半晌不语,只是望着自己,便依着礼节,对他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先生再见。”
普珠并未立刻回话,他的目光随着玖姝行礼的动作微微低垂。
直到那两道身影即将离开,他才仿佛从一场大梦中惊醒,声音中泄露出一丝涩意: “……再会。” 他最终只是这般回道。
然而,当那抹倩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普珠才发现,自己稳如磐石的手,竟在方才那一刹那,失手碰倒了身旁那杯早已凉透的清茶。
离开湖心亭,走在寂静的山路上,唐俪辞脸上的淡然渐渐褪去。
他想起普珠怀中那片衣料,又想起玖姝为他倒的那杯茶,心中那股妒意又隐隐升腾。
大多数的时候,唐俪辞还是披着他从方舟身上学到的儒雅随和的壳,但在玖姝面前,他时常控制不了自己,于是他停下脚步,将玖姝拉近身前。
“阿俪?”玖姝疑惑地抬头。
他没有回答,清冷的气息中带着强势,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然后低下头,温热的唇覆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玖姝懵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只觉得脸颊发热,身体软软的使不上力气,只能被动地承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
唐俪辞原本只是带着占有意味的触碰,却在触及那份柔软与生涩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加深了这个吻,辗转吮吸,直到感觉怀中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才勉强松开。
一获自由,玖姝便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微微张开口,小口小口地喘着气。白皙的脸颊早已染上大片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没有明白刚才他为什么这样做,只觉得心跳快得厉害,唇上还残留着被用力碾过的触感,舌头也有些痛。
这似乎和平时被顺毛、被投喂、被抱抱的感觉不太一样。
但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阿俪总是会做一些她不太理解的事,不过最终都会让她很舒服,还帮她解决所有麻烦。
那么,这次大概……也没什么关系?反正阿俪是不会伤害她的。
唐俪辞看着她被吻得红肿湿润的唇瓣,心头那股因普珠而起的烦躁才稍稍平息。
回去的路上,他们顺道逛了逛夜市。
两人嘴唇都还带着些许红肿,唐俪辞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而玖姝却还在想着普珠说他“时日无多”的话,心里对那个害人不浅的柳眼,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
明明在梦里的周睇楼里,他看着格外阳光开朗,怎么会变成这样。
“纸鸢,要不要玩?”
唐俪辞在一个小摊前停下,拿起一个做得活灵活现的猫咪纸鸢,递到玖姝面前,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