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的守护

午后的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郭文韬蜷缩在沙发的一角，纤长的手指死死攥着抱枕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四个月的孕肚在宽松的棉质家居服下已经显露出明显的弧度，此刻正随着主人急促的呼吸而不断起伏。

一阵剧烈的恶心感突然袭来，郭文韬猛地直起身子，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伸手去够茶几上的垃圾桶，却因为突然的眩晕而扑了个空，整个人向前栽去——

"文韬！"

伴随着钥匙转动的声音，蒲熠星像一阵风般冲了进来，购物袋"啪"地掉在地上，水果滚落一地。他一个箭步上前，在郭文韬即将摔下沙发的瞬间稳稳接住了他。

"唔...放..."郭文韬虚弱地挣扎了一下，却被又一阵剧烈的干呕打断。他整个人蜷缩在蒲熠星怀里发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料。

蒲熠星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他的后背，另一只手迅速抄起备用的呕吐袋："别怕，我在这里...慢慢呼吸..."

郭文韬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细密的汗珠顺着脖颈滑落。他痛苦地干呕着，却因为一整天没吃下东西而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几丝透明的胃液挂在嘴角。蒲熠星心疼地用拇指轻轻擦去，触手的皮肤烫得惊人。

"你在发烧。"蒲熠星的声音绷得紧紧的，一只手抚上郭文韬汗湿的额头，"多少度了？量过体温吗？"

郭文韬虚弱地摇摇头，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生理性的泪珠。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蒲熠星这才注意到，茶几上摆着的午餐几乎没动过，只有半杯清水少了一些。

"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蒲熠星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将郭文韬放回沙发靠枕上，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郭文韬闭着眼睛轻轻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阳光落在他惨白的脸上，几乎要穿透那层单薄的皮肤。蒲熠星注意到他的唇瓣已经干裂起皮，手腕比上周见面时又细了一圈，突出的腕骨显得格外脆弱。

"我买了新鲜姜和柠檬，马上给你煮点姜茶。"蒲熠星迅速起身，却又在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时立刻折返。郭文韬正痛苦地蜷缩起来，一只手无意识地按在胃部。

"胃痛？"蒲熠星单膝跪在沙发前，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郭文韬按着胃部的手上，"是这里吗？"

郭文韬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黏在皮肤上。蒲熠星的手掌温暖干燥，轻柔地顺时针按摩着他痉挛的胃部，力道恰到好处。

"医生说过，空腹太久胃酸会刺激胃黏膜..."蒲熠星的声音低沉温柔，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我去给你热杯牛奶垫垫，然后再煮姜茶好不好？"

郭文韬虚弱地抓住他的衣袖："...会吐。"

"改良版的，加了蜂蜜和小苏打，中和胃酸。"蒲熠星轻轻拨开他额前汗湿的刘海，"上周我去咨询了营养科专家，专门针对你这种情况的配方。"

不等郭文韬回应，厨房已经传来微波炉运转的声音。蒲熠星像一阵旋风般在公寓里穿梭，先是拿来一条毛毯仔细裹住郭文韬发颤的身体，又迅速收拾了地上的玻璃碎片，最后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回来，每一步都精准高效。

"小心烫。"蒲熠星一手托着郭文韬的后颈，一手将杯子递到他唇边，"慢慢喝，别急。"

温热的牛奶滑过喉咙，郭文韬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蒲熠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吞咽的动作，生怕他又像前几次那样喝下去就吐出来。直到确认这杯牛奶被安然接受，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文韬，"蒲熠星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让我搬回来住吧。就住客房，白天你难受的时候我就能立刻照顾到。"

见郭文韬要拒绝，蒲熠星急忙握住他冰凉的手指："我知道你不想麻烦我，但你看..."他的手轻轻抚上郭文韬微隆的小腹，"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医生说过，你体质特殊，孕期反应会比普通人严重很多..."

郭文韬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确实，这几个月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孕吐、头晕、低血糖接踵而至，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更是瘦了一圈。前两天产检时，医生已经严肃警告他如果再不好好调养，可能会影响胎儿发育。

"就试一周，"蒲熠星近乎哀求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郭文韬的手背，"如果让你不舒服了，我立刻搬走。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只是...只是不想你一个人硬撑。"

阳光在牛奶杯上方氤氲出温暖的水汽，为蒲熠星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郭文韬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比上次见面更重了，衬衫领口也皱巴巴的——显然这人也是一直没有好好休息。

"...好。"良久，郭文韬终于轻声应道。他太累了，累到没有力气再维持那层坚硬的壳。更何况，腹中的小生命确实需要更好的照顾。

蒲熠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他小心翼翼地帮郭文韬调整好靠枕的角度，又拿来一条温热的湿毛巾为他擦拭额头的冷汗，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我现在就去拿行李，二十分钟...不，十分钟就能回来！"蒲熠星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像个得到意外礼物的孩子，"你先休息，我回来就给你煮粥，医生说小米粥最养胃..."

郭文韬望着他在阳光下忙碌的背影，第一次允许自己卸下所有防备，完全依靠这个曾经伤害过他、却也深爱着他的人。当蒲熠星轻轻为他盖上毛毯时，他甚至在熟悉的怀抱里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或许，这个意外的小生命，真的能重新连接起那些断裂的缘分。就像此刻透过窗帘的阳光，虽然微弱，却固执地温暖着每一寸它能触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