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气在黄昏时分愈发浓重，郭文韬侧卧在沙发上，五个月的孕肚让他找不到舒适的姿势。窗外又下起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某种令人心烦的节拍。他无意识地揉着后腰，那里从下午就开始酸胀。
玄关传来钥匙轻响，蒲熠星提着几个购物袋闪身进门，发梢还挂着雨珠。他赤脚踩过地板，像只湿漉漉的大型犬，第一件事就是去摸郭文韬的额头："空调温度会不会太低？"
郭文韬摇摇头，目光落在那堆购物袋上。除了日常食材，还有个精致的纸盒，印着他最喜欢的甜品店logo。
"路过时正好新鲜出炉。"蒲熠星打开盒子，露出低糖的抹茶蛋糕，"你说过想吃...买的低糖的，没关系。"
话没说完，郭文韬突然捂住嘴干呕起来。孕期的嗅觉变得异常敏感，甜腻的奶油味此刻闻着格外反胃。蒲熠星立刻合上盒子，快步拿到阳台，又回来打开窗户通风。
"抱歉，"他蹲在沙发前，声音里带着懊恼，"我该先问你的。"
郭文韬摇摇头，胃里的不适让他说不出话。蒲熠星轻轻扶他坐起来，往他腰后垫了个软垫，手掌温暖地覆上他的后背："要不要喝点薄荷茶？"
厨房里传来烧水的声音。郭文韬望着蒲熠星的背影，发现他今天穿了那件自己送的浅灰色衬衫——领口已经有些磨损，却洗得很干净。这些细节像细小的针，轻轻刺着他的心。
薄荷茶的清香稍稍压住了恶心感。蒲熠星跪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小心地吹凉茶水才递过来。这个姿势让他的眼睛与郭文韬平齐，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上一次产检..."蒲熠星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紧，"医生说宝宝很健康。"
郭文韬捧着温热的茶杯，等着下文。
"还说了..."蒲熠星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地毯绒毛，"孕期情绪波动是正常的。如果...如果你有时候觉得烦躁，或者...想发脾气..."
他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都可以冲我来。"
郭文韬的手指微微一颤，茶水在杯中荡起涟漪。
"我知道之前...我做得不够好。"蒲熠星的声音低了下去，"让你一个人难受的时候，我都不在。"
窗外的雨声忽然大了，敲在玻璃上像鼓点。郭文韬看着眼前的人，想起那些独自产检的早晨，那些半夜抽筋醒来的时刻，那些对着马桶干呕的深夜...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更冷。
蒲熠星的眼睛暗了一瞬，又立即亮起来："没用。所以我在用做的。"他指向厨房，"冰箱上贴着孕周食谱，手机里存了所有产检时间，办公室抽屉备着柠檬糖..."
他忽然停住，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这种小心翼翼的讨好，反而让郭文韬更加烦躁。
"你不必这样。"郭文韬放下茶杯，"出于责任还是愧疚？如果是为宝宝..."
"为你！"蒲熠星突然提高声音，又立即压低，"主要是为你。"他的手指蜷缩起来，"文韬，我每天醒来第一个念头是你今天会不会难受，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怎么能让你好过一点..."
雨声忽然小了，蝉鸣重新响起。蒲熠星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我知道说再多抱歉都没用。所以...能不能给我个机会？不是作为孩子另一个父亲，而是作为...重新追求你的人。"
郭文韬怔住了。他看见蒲熠星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心形便签本——那是他们刚同居时买的，页角已经卷边。
"记了些笔记。"蒲熠星耳尖通红，"你最近爱吃的东西，讨厌的气味，容易抽筋的时间..."他翻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想学着更懂你。"
暖黄灯光下，那些细小的字迹像温柔的针脚，细细缝补着时间的裂痕。郭文韬突然发现，蒲熠星左手无名指上还留着淡淡的戒痕——和自己一样。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道痕迹。蒲熠星猛地颤了一下，像是被烫到般缩回手，又慢慢伸回来，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滑进他的指缝。
十指相扣的瞬间，雨彻底停了。月光破云而出，透过湿漉漉的玻璃，在相握的手上投下温柔的光影。
"蛋糕..."郭文韬轻声说，"其实有点想吃。"
蒲熠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是被点燃的星辰。他跳起来要去拿，又被郭文韬拉住衣角。
"明天..."郭文韬别开脸，"陪我出去逛逛吧。"
月光无声流淌，映照着蒲熠星惊喜的笑容。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原谅，都在这个雨后的夜晚，化作了指尖相扣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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