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江月的任务鲜有失手，尤其当是大当家离十六与二当家上官鹤一同出动时。
但这一次，情报出了致命的纰漏。
对方并非预期的十余人，而是整整三十多名好手，悄无声息地形成了合围，将他们困在了一处僻静的山坳里。刀光剑影，杀机四伏。
离十六，或者说，南桁，面具下的眼神冷得能凝出冰霜。他手中长剑翻飞，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蓬血雨，精准而狠戾。上官鹤在他身侧，一柄软剑使得如同游龙，身法飘逸灵动，只是嘴上一刻不停。
“老大！左边三个！哎哟这血喷的，我刚换的玄色云锦缎子！”
“闭嘴，杀敌！”南桁的声音透过面具，更添几分沉闷的寒意。
“右边！右边又来了！我说老大，这买卖亏大了啊，加钱！必须加钱！”
上官鹤一边抱怨，一边毫不犹豫地将剑送进一个试图偷袭南桁的敌人的咽喉，动作干净利落，与他抱怨的内容截然相反。
他武功随然高，但不是南珩对手，他心思活络，不耐久战，更讨厌这些脏污血腥。尤其看到衣摆溅上泥点和血污时，他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南桁深知他的脾性，也深知他的能力。两人背靠背，如同以往无数次那样，默契地将袭来的敌人一一斩落。
但人数实在太多了。他们且战且退，身上都添了些细小的伤口。南桁肩头被划了一道，鲜血浸湿了玄色衣衫。上官鹤的袖子被削去一截，露出白皙的小臂，上面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不行，硬拼下去，咱俩都得交待在这儿。”南桁格开一刀，压低声音急促道。
“英雄所见略同！”上官鹤一脚踹飞一个敌人，“跑路为上！”
南桁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不远处一棵极其茂盛的古树上。枝桠粗壮，树叶浓密，在渐沉的暮色中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上树！”他低喝一声，虚晃一招，身形猛地拔地而起，如鹞子般轻盈地落在一条较高的粗壮枝干上。
上官鹤几乎同时跟上，软剑缠回腰间，动作轻巧如猫，落在南桁旁边的另一根枝桠上。
树下，剩下的二十多名敌人躁动起来，四处张望。
“人呢？”
“肯定没跑远！搜！给我仔细搜！”
脚步声在树下杂乱地响起，火把被点燃，光影幢幢。
他们藏身的这棵树虽然年代久远，枝繁叶茂，但能完全遮掩两个成年男子的枝杈并不多。南桁选中的这条算是最高最隐蔽的，但空间也极其有限。两人几乎是紧贴着树干，挤在狭小的空间里。
姿势极其别扭。
南桁半靠着树干，一条腿曲起踩在树枝上，另一条腿勉强寻了个落脚点。上官鹤则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侧，为了保持平衡，一只手不得不搭在南桁未受伤的那边肩膀上。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紧挨着，呼吸可闻。
南桁能闻到上官鹤身上总是带着的那股淡淡冷梅香，此刻混合了血腥味和汗味，形成一种奇异又令人紧绷的气息。上官鹤则能感受到南桁肌肉绷紧的力度和透过衣衫传来的温热体温，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属于南桁特有的冷冽气息。
“啧，”上官鹤忍不住低声吐槽，试图挪动一下，让自己离南桁那带着硬壳面具的脸远一点，“这地方也太挤了。我说老大，下次挑地方能不能选个宽敞点的？我这绝世容颜差点让你的面具刮花了。”
“……”南桁忍无可忍，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都什么时候了，闭嘴。”
他能感觉到上官鹤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他面具边缘的脖颈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陌生的战栗。他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上官鹤果然乖乖闭了嘴，但没安静一会儿，又开始极小幅度地扭动，嘴里发出几不可闻的抽气声。
“又怎么了？”南桁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
“腿…腿麻了…”上官鹤哭丧着脸，声音气若游丝，“这姿势太反人了。老大，你往那边去一点点，就一点点…”再动就把你踹下去。”南桁的语气毫无波澜，但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并非全因紧张，更因为此刻两人过分贴近的距离。上官鹤的每一次细微移动，都像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拨弄。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树下时不时的搜索声中缓慢流逝。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树下的头目似乎不耐烦了。
“一队人往东边追！二队往西！你们几个，继续留在这里搜！他们肯定还在这附近！”
脚步声分成了几股，逐渐远去。火把的光亮也少了大半。树下大约只剩下了五六人，还在不远处逡巡搜查。
机会！
上官鹤眼睛一亮，压低声音：“老大，就五六个人了，我去解决了他们！”
南桁还没来得及阻止，上官鹤已经像一片羽毛般，悄无声息地滑下了树。动作轻灵得仿佛刚才说腿麻的人不是他。南桁心中一紧，但并未出声。他知道上官鹤的身手，对付五六个人绰绰有余。他微微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些，那条曲起的腿下意识地伸直了些许，试图缓解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带来的僵硬。
树下很快传来了极其短暂的打斗声，闷哼声，以及身体倒地的声音。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很快又恢复了寂静。
南桁从枝叶缝隙中看去，只见上官鹤站在几具尸体中间，正拿着一条雪白的丝帕，一脸嫌弃地擦拭着软剑上的血迹。他玄色的衣袍上，果然又新添了大片刺目的鲜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和对话声。
“那边好像有动静？”
“过去看看！”
是之前分散出去巡视的一小队人回来了！听声音，至少有七八个。
上官鹤脸色一变，也顾不得擦剑身形猛地一跃，如同受惊的雀鸟，再度悄无声息地窜回了树上。
然而，情况已然不同。
方才他下去时，南桁为了舒适些，将原本曲起的腿伸直了，占据了不少空间。上官鹤猝不及防地回来，原本他待的位置已经被南桁的腿占去大半。
树枝就那么大点地方。
上官鹤落下来时，发现自己根本无处落脚。情急之下，他几乎是本能地往南桁身上一坐，试图稳住身形。
于是，场面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南桁是半靠坐的姿势，一条腿伸直，一条腿还微曲着。上官鹤则是面对面地、结结实实地骑坐在了他伸直的那条腿的…大腿根部往上一点的位置。为了不掉下去，双手也不得不紧紧抓住南桁胸前的衣襟。
两人身体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
南桁整个人彻底僵住。
上官鹤也懵了。这个姿势…太过惊世骇俗。**************************************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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