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上官鹤如此明显的冷遇和下面弟兄们探究的目光,南桁的反应却更让人大跌眼镜。
他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更没有斥责上官鹤的“无礼”。相反,他几乎是……默许甚至纵容着上官鹤的一切行为。
上官鹤冷着脸驳回他某个提议,他沉默片刻,便会点头同意。上官鹤对他视若无睹,他便也不再试图靠近,只是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道清瘦冷漠的身影,眼底藏着无人能懂的懊悔和煎熬。他甚至开始吩咐厨房每日炖补品,都是极名贵滋养的血燕、人参,然后让啊虎务必“想办法”让二当家喝下。
这种近乎卑微的讨好和纵容,让残江月众人看得云里雾里,也更加确信——大当家和二当家之间,肯定发生了某种惊天动地、不可告人的大事!
日子就在这种诡异而低压的气氛中一天天过去。上官鹤的冷漠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南桁眼中的阴郁和痛苦却日益累积。
这晚,南桁独自一人在房中喝闷酒。烈酒入喉,烧灼的却是满腔无法排遣的悔恨和恐慌。上官鹤那双冰冷的、再无笑意的眼睛反复在他眼前浮现,像是一把钝刀,慢慢地割着他的心。
他越想越怕,怕上官鹤真的永远不会原谅他,怕他们之间真的就此结束。强烈的恐惧和绝望混合着酒意汹涌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猛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冲出房间,凭着本能,再次来到了上官鹤的房门外。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上官鹤正准备歇息,听到动静,警惕地回头,看到是南桁,眉头立刻蹙起,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厌烦和戒备:“你又来做什么?出去。”
南桁却像是没听到,他脚步虚浮地走到上官鹤面前,身上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他定定地看着上官鹤,那双总是深邃冷静的黑眸,此刻竟通红一片,里面盛满了痛苦、脆弱和……清晰可见的水光。
上官鹤被他这副样子震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鹤儿……”南桁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竟像是哭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猛地伸出手,抓住上官鹤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却又带着剧烈的颤抖:“你别不理我……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从他通红的眼眶中滑落,砸在上官鹤的手背上,灼得他皮肤一颤。
上官鹤彻底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南桁。脆弱、狼狈、卑微、甚至……崩溃。那个永远强大、永远冷静、永远掌控一切的离十六,此刻竟在他面前,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知道我混蛋……我不是人……”南桁语无伦次地忏悔,眼泪流得更凶,“我那天……我是被醋意冲昏头了……我想到你对别人笑……我就……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我伤到你了……对不起……鹤儿……对不起……”
他一遍遍地道歉,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真正的绝望和恐惧:“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求你了……鹤儿……我不能没有你……”
上官鹤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抓着自己,听着他泣不成声的忏悔。心底那层坚硬的冰壳,似乎被这滚烫的眼泪灼出了细微的裂痕。愤怒和委屈依旧存在,但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失控的南桁,一种复杂的、夹杂着酸楚和一丝隐秘心痛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极其轻微地叹了一口气。虽然脸色依旧冷淡,但眼神里的冰封似乎融化了一丝。
“你喝多了。”他声音平静,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我叫人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