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桁总是面色平静地听着,然后淡淡道:“江湖险恶,小心为上。”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目光深处藏着的偏执和恐惧,上官鹤并未完全读懂,只觉烦躁日益累积。
直到这日,上官鹤想去城西新开的糕点铺子买些新式点心,身后依然浩浩荡荡跟了十余人。他忍无可忍,正想发作,一道身影却悄无声息地接近,几下巧妙的身法,竟如同戏耍般,轻而易举地将那群“尾巴”引开、甩脱。
上官鹤一愣,定睛看去,只见楚归鸿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常服,正抱臂倚在巷口的墙边,脸上带着几分戏谑:“上官公子好大的排场,出门竟要这么多高手护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王爷微服私访呢。”
上官鹤见到是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肚子的憋闷找到了发泄口:“还不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之前发神经把我绑走,老大能跟看犯人似的看着我吗?说吧,找我什么事?宋小姐又怎么了?”他可不信楚归鸿是恰好路过。
楚归鸿闻言,脸上那点戏谑收了起来,露出一丝难得的尴尬和苦恼:“咳……确实是宋小姐的事。那个按摩……我好像还是没掌握好火候,上次……似乎把她按疼了,她生了大气,几日不肯见我了。你得再教我一天,务必让我学会为止。”
上官鹤:“……”他简直想仰天长叹。这都什么事啊!
但看在自己内力恢复欠了对方大人情,以及方才他帮自己甩脱麻烦的份上,上官鹤最终还是无奈地答应了。
为避人耳目,两人并未去酒馆茶楼等人多眼杂之处,而是寻了一处僻静客栈,要了间上房。
关上门,上官鹤认命地充当起“教具”兼“师父”。为了让楚归鸿真切体会何为恰到好处的力道,他甚至让楚归鸿躺下,亲自上手为他演示按摩穴位和筋络的手法。
“这里,要用指腹,力度要沉而缓,透进去,但不能用死力。”
“对,就是这样……哎哟!轻点!这是肉不是石头!宋小姐是女子,肌肤娇嫩,力道要比现在我用的这个再轻上三分!你得用心去感受那股劲力的收放!”
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专注。过程中难免肢体接触,上官鹤为了纠正楚归鸿的手势和力度,有时不得不抓着他的手引导。楚归鸿起初还有些不自在,但很快便沉浸在“学术研究”中。
一番折腾下来,上官鹤身上倒是没再添新青,但有些娇贵的穴位周围,还是被楚归鸿那收放尚且笨拙的力道按出了一些明显的红印子。
待楚归鸿自觉大有进益,心满意足地离开时,窗外已是月上中天。
上官鹤这才惊觉,自己竟在外逗留了一夜!想到南桁那边不知急成了什么样,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赶回残江月。
果不其然,刚回房间一股极其压抑的低气压便扑面而来。房内烛火通明,南桁独自一人茶桌前面沉如水,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几乎能将空气冻结。
“去哪了?”南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像冰锥一样刺人,“去干了什么?为何一夜未归?”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在上官鹤身上寸寸扫过,仿佛要找出任何一丝不寻常的痕迹。最终,那目光定格在上官鹤因为忙碌和示范而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那里,若隐若现地露出几点未消的红痕。
南桁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等上官鹤回答,他猛地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声音陡然变得森寒刺骨:“那个帮你甩掉残江月眼线的人……是不是楚归鸿?!”
上官鹤被他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也激起了几分火气,加上自觉问心无愧,便挺直了腰板,直言不讳:“是又怎么样?我不是跟你说过,楚归鸿没欺负我!他找我是因为宋一梦生气了,嫌他按摩手艺不行,他怕前功尽弃,求我再教他一次而已!不然你以为我们去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