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易遥刚走出楼道，就被一道熟悉的身影吓了一跳。
顾森西斜倚在自行车上，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笑得像捡了钱似的：“早啊，易遥同学！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惊喜早餐？”
易遥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又来了？这么远...”
“远？”顾森西夸张地摆手，“这才几公里？对我这种运动健将来说就是热身！来来来，猜猜嘛——猜对了有奖，猜错了也有奖！”
易遥无奈地看着他手中的袋子：“煎饼果子？”
“错！”顾森西得意地打开袋子，“是生煎包！而且还是那家老字号的！我排了二十分钟队呢！”
易遥怔住了。那家生煎包离她原来住的地方不远，离顾森西家却要绕很远的路。
“你...一大早特意跑去买的？”
“顺便啦顺便！”顾森西笑嘻嘻地把袋子塞给她，“我晨跑路过，真的！顺便排个队，顺便骑个车，顺便来看看你——这么多顺便，不做都对不起这个词对不对？”
易遥看着手中还温热的生煎包，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顾森西在撒谎，但那谎言如此温暖，让人不忍拆穿。
“谢谢。”她轻声说，递回一个袋子，“你也吃吧。”
顾森西眼睛一亮：“哇！易遥同学关心我了！今天一定是我的幸运日！”他夸张地捂着胸口，“我要把这一刻记下来，日期是...”
“你再这样我就不吃了。”易遥假装严肃，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好好好，我闭嘴！”顾森西做出拉上嘴唇的动作，推着自行车跟在她身边，“对了，你们学校允许外校人员参观吗？我好奇郊区高中的教学水平怎么样...”
易遥瞥了他一眼：“你想干嘛？”
“就...参观学习嘛！”顾森西眨眨眼，“顺便送你上学，这么远的路，万一有坏人怎么办？我得保护你啊！”
易遥哭笑不得：“大白天的能有什么坏人？”
“那可难说！”顾森西一本正经地数着，“可能有迷路的大狗，可能有不识相的落叶砸到你，可能有...”
他忽然停住了，指着前方：“哇！易遥你看！那只猫在学螃蟹走路！”
易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橘猫正横着身子过马路，样子确实滑稽。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森西看着她笑，自己也笑了，眼神温柔：“你看，早上多笑笑多好。易遥同学笑起来可比生煎包好看多了——虽然生煎包也很好看啦！”
——
就这样，顾森西几乎每天都找各种理由来找易遥。有时是带早餐，有时是借笔记，有时干脆就是“路过”。
易遥的新同学们很快注意到了这个总是说个不停的外校男生。
“易遥，那是你男朋友吗？”午餐时，同桌林小雨好奇地问，“他好有趣啊，每次来都能把全班逗笑。”
易遥摇摇头：“只是朋友。”
“哦～”林小雨拖长声音，明显不信，“那他怎么天天来看你？市区到郊区可不近呢！”
易遥没有解释，心里却泛起一丝甜意。顾森西的出现像一缕阳光，慢慢驱散她生活中的阴霾。他的幽默和活力有一种感染力，让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甚至开始学着开玩笑。
周五下午，顾森西又来了，这次抱着一个纸箱。
“易遥！重大新闻！”他冲进教室，引得同学们纷纷侧目，“我发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
易遥无奈地看着他：“你又发现什么了？”
顾森西神秘地打开纸箱，里面是几瓶自制的饮料：“这是我姑姑特制的桂花蜜茶！独家秘方，包你喝一口就爱上！”
他不由分说地给周围同学都发了一瓶：“来来来，见者有份！帮我评价一下味道怎么样？”
同学们笑着接过饮料，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易遥看着顾森西自然地与她的新同学交谈，心里既感动又无奈——他总是用这种看似莽撞的方式，帮她融入集体。
林小雨凑到易遥耳边：“还说是普通朋友？他看你的眼神都能挤出蜜来了！”
易遥耳根一热，低头喝了一口茶。清甜的桂花香在口中蔓延，带着恰到好处的蜜味，确实很好喝。
——
放学后，顾森西推着自行车陪易遥走回家。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天谢谢你。”易遥轻声说，“同学们都很喜欢你...的茶。”
顾森西得意地挑眉：“喜欢我就直说嘛，不用借茶抒情！我知道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自行车见了都爆胎！”
易遥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这么多俏皮话？”
“天赋异禀！”顾森西拍拍胸口，“我妈说我出生时不是哭，是说了句'这世界真亮堂'——当然这是她骗我的，但说不定是真的呢？”
易遥笑着摇头。和顾森西在一起，她笑的次数比过去一年都多。
走着走着，顾森西突然正经起来：“对了，周六是我生日，几个朋友要给我庆生，你来吗？”
易遥怔住了。生日聚会意味着要见很多陌生人，可能还有他学校的朋友...
“就几个人，都是你认识的！”顾森西急忙补充，“齐铭也来，还有两个我们班的同学，人都很好，都知道你...”
他突然停住，暗骂自己说漏嘴。
易遥沉默了一会儿：“都知道我的事？”
顾森西挠挠头：“嗯...但他们绝对没有偏见！我保证！其实...他们都很佩服你。”
易遥惊讶地看着他：“佩服我？”
“对啊！”顾森西用力点头，“说你很勇敢，能从那么黑暗的经历中走出来...而且你不知道，因为你的事，我们学校现在特别重视反欺凌教育，还成立了心理互助小组...”
他忽然停住，小心翼翼地看着易遥：“我是不是话又太多了？你要是不想去真的没关系，我们可以...”
“我去。”易遥轻声打断他。
顾森西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我说，我去参加你的生日聚会。”易遥重复道，声音比刚才坚定了一些。
顾森西顿时笑开了花：“真的？太好了！那我周六下午来接你！穿随便点就行，我们就吃个饭，唱个歌，绝对不闹腾！我发誓！”
看着他兴奋的样子，易遥心里那点忐忑慢慢消散了。也许，是时候面对过去了。
——
周六傍晚，顾森西准时出现在易遥家楼下。他穿了件红色的连帽衫，看起来格外精神。
“生日快乐。”易遥递给他一个小纸袋，“我自己做的，不太会选礼物...”
顾森西惊喜地打开纸袋，里面是一条手织的围巾，灰色的，针脚有些不太均匀，但很柔软。
“你...你自己织的？”他愣愣地问。
易遥点点头：“我妈教我的。不喜欢的话可以...”
“喜欢！太喜欢了！”顾森西立刻把围巾围上，虽然天气还没那么冷，“这是我收到过最棒的生日礼物！我要围一辈子！”
易遥看着他夸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不用那么夸张。”
“我是认真的！”顾森西抚摸着围巾，眼神温柔，“谢谢你，易遥。真的。”
聚会地点是一家小餐馆的包间。推开门的那一刻，易遥还是有些紧张。房间里果然只有四个人：齐铭和两个她不认识的男生。
“来了来了！”一个胖乎乎的男生率先站起来，“这就是易遥同学吧？久仰大名！我是赵磊，森西的铁哥们！”
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比较腼腆：“你好，我是周文浩。”
齐铭笑着朝她点点头：“好久不见，易遥。”
顾森西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看吧，都说了是好人了。”
晚餐气氛比易想象中轻松许多。赵磊是个活宝，说话风趣，经常和顾森西一唱一和。周文浩话不多，但很细心，注意到易遥的杯子空了会主动添饮料。齐铭则一如既往地温和，偶尔分享一些学习中的趣事。
没有人提起过去的事，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就像...就像普通的朋友聚会。
“来来来，切蛋糕了！”赵磊端出一个生日蛋糕，“十八岁了啊森西！成年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网吧了！”
顾森西翻了个白眼：“就这点出息？”他转向易遥，“易遥同学，能和我一起切蛋糕吗？沾沾寿星的福气！”
在大家的起哄声中，易遥红着脸和顾森西一起切了蛋糕。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快乐了。
——
饭后，大家去KTV唱歌。赵磊是麦霸，抓着话筒不放。周文浩居然唱得意外地好，赢得了满堂彩。齐铭被逼着唱了一首老歌，跑调得厉害，大家都笑作一团。
轮到顾森西时，他选了一首情歌。前奏响起时，他忽然走到易遥面前，伸出手：“能赏脸跳支舞吗，易遥同学？”
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易遥的脸一下子红了，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
赵磊开始起哄：“哦哦哦！森西要搞事情了！” 齐铭微笑着朝她点点头，眼神鼓励。
易遥犹豫了一下，终于把手放在顾森西掌心。他轻轻握住，引领她站起来。因为空间有限，所谓的跳舞其实就是随着音乐轻轻摇摆。
顾森西唱得并不算很好，但很认真。歌词是关于遇见一个人后，世界变得不同的故事。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易遥，眼神里的真诚让她心跳加速。
一曲终了，大家都鼓起掌来。赵磊吹着口哨：“森西你可以啊！深藏不露！”
顾森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却仍然握着易遥的手没有放开。包间里灯光昏暗，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易遥，”他轻声说，声音只有她能听到，“谢谢你今天能来。这是我过得最好的生日。”
易遥抬头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那些每天的“顺路”探望，那些刻意制造的欢笑，那些小心翼翼的关怀——全都是顾森西表达心意的方式。他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一点点靠近她，温暖她，却从不给她压力。
“该说谢谢的是我。”她轻声回应，第一次主动握紧了他的手。
顾森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那一刻，易遥终于确信，阳光确实有温度。而最温暖的那一缕，就握在她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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