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求甘露
南海普陀山云雾缭绕，紫竹林在海风里轻轻摇曳，甘露池的水泛着粼粼金光，空气中满是清净祥和的气息，与乱葬岗的阴邪截然不同。哪吒抱着小龙女，脚步匆匆地踏入观音殿，杨戬和哮天犬紧随其后，殿内香烟袅袅，观音大士身着白衣，端坐于莲台之上，神色慈悲。
“师姑！”哪吒声音发颤，将小龙女轻轻放在殿中蒲团上，单膝跪地，语气满是急切，“小龙女中了‘腐心毒’，遍寻无解药，求师姑救救她！”
小龙女躺在蒲团上，气息已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周身的黑气虽被哮天犬暂时压制，却仍在缓慢侵蚀她的神智，她眉头紧蹙，嘴唇泛着青紫色，偶尔发出一声细碎的呻吟。
观音大士垂眸看向小龙女，指尖轻捻佛珠，声音温和却带着力量：“此毒以千年尸气混合百鬼怨气炼制，确实霸道，寻常仙药难解。”
杨戬上前一步，拱手道：“大士，小龙女心地善良，从未伤及生灵，如今遭此劫难，还望大士慈悲，若有解法，我等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哮天犬也急道：“我已用妖力护住她的心脉，可最多只能撑一个时辰，再晚……”他话没说完，却难掩眼底的焦急，看向小龙女的目光满是担忧。
观音大士轻叹一声，目光落在哪吒身上，见他紧握着小龙女的手，指节泛白，眼底满是血丝，便缓缓道：“哪吒，你与小龙女结为夫妻，心意相通，这解毒之法，倒需你助一臂之力。”
哪吒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希望：“师姑请讲！只要能救龙儿，无论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我玉净瓶中的甘露水，可化解天下至毒，只是‘腐心毒’已侵入她的五脏六腑，若只靠甘露水，恐难彻底清除。”观音大士抬手，玉净瓶缓缓从莲台旁升起，瓶口滴出一滴晶莹的甘露，悬在小龙女头顶，“需你以自身仙元为引，将甘露水导入她体内，护住她的经脉，方能让甘露水走遍全身，化解毒素。只是此法会耗损你半数仙元，且过程中需承受毒素反噬，你可愿意？”
“我愿意！”哪吒毫不犹豫地回答，不等众人劝阻，便盘膝坐在小龙女身旁，双手抵在她的后背，周身泛起金色仙元，“师姑，动手吧！只要龙儿能活，耗损仙元又算得了什么！”
观音大士微微颔首，指尖轻动，那滴甘露水缓缓落下，渗入小龙女的眉心。与此同时，哪吒的仙元顺着掌心涌入小龙女体内，金色仙元与甘露水相融，在她体内形成一道暖流，缓缓驱散着黑气。可没过多久，小龙女体内的毒素突然爆发，黑气顺着仙元反噬向哪吒，他猛地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脸色瞬间苍白。
“哪吒！”杨戬忍不住上前一步，却被观音大士抬手拦住。
“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们夫妻间的羁绊，旁人不可干涉。”观音大士轻声道，目光中满是慈悲，“放心，有甘露水护持，他不会有事。”
哪吒咬牙忍住毒素反噬的剧痛，仙元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汹涌地注入小龙女体内。他看着小龙女的眉头渐渐舒展，青紫色的嘴唇也恢复了一丝血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龙儿醒过来。
半个时辰后，小龙女体内的黑气终于被彻底驱散，她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看向哪吒：“哪吒……”
哪吒见她醒来，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仙元一收，便倒在她身旁，却仍紧紧握着她的手，笑着说：“龙儿，你醒了就好……”
观音大士走上前，再次滴出几滴甘露水，分别落在哪吒和小龙女身上，两人身上的疲惫与伤痛瞬间消散不少。她看着相拥的二人，轻声道：“毒素已解，只是你们二人都需静养几日，方能恢复。今后下凡，需多加小心，莫要再踏入邪祟之地。”
哪吒和小龙女连忙起身，对着观音大士深深一拜：“多谢师姑救命之恩！”
杨戬和哮天犬也跟着行礼，殿内的香烟依旧袅袅，南海的海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紫竹林的清香，让人心安。
小龙女靠在紫竹林旁的石凳上，指尖轻轻拂过叶片上的露珠，看向不远处正打坐调息的哪吒，轻声唤道：“哪吒。”
哪吒睁开眼，立刻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怎么不多歇会儿？身子还虚着呢。”
“躺久了闷得慌，”小龙女握住他的手，指尖感受到他掌心的暖意，眼眶微热，“先前在乱葬岗，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哪吒握紧她的手，语气带着几分自责：“是我不好，没护好你。以后再下凡，我定要先查清楚周遭的情况，绝不让你再受半点危险。”
这时，杨戬牵着哮天犬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笑着开口：“看你们俩这模样，倒像是分别了十年八载似的。大士让人送来的莲子羹，快趁热尝尝。”
哮天犬打开食盒，清甜的香气飘散开，他舀起一勺递到小龙女面前：“龙姑娘，这莲子羹是用甘露池的水熬的，能补元气，你多喝点。”
小龙女接过瓷碗，小口抿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浑身都舒服了不少：“多谢杨戬大哥，也多谢你，哮天犬。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和哪吒恐怕……”
“都是朋友，说这些干什么，”杨戬摆摆手，看向哪吒，“你耗损了半数仙元，虽有甘露水滋养，也得好好调息几日，可别硬撑。”
哪吒点头，目光落在小龙女身上：“我没事，只要龙儿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对了，师姑说这腐心毒是那黑袍妖怪用千年尸气和百鬼怨气炼的，你说，那妖怪为何偏偏盯上龙儿？”
杨戬皱眉思索片刻：“或许是小龙女的龙族精血特殊，对修炼邪术有奇效。不过那妖怪已经被我们斩杀，也算除了一害。等你们恢复好了，我们再回云楼宫看看，免得绫汐和青禾担心。”
提到绫汐，小龙女眼睛亮了亮：“是啊，绫汐第一次在玉虚宫住，肯定会想家。我们得早点回去，不然她该闹着要找我们了。”
哮天犬挠了挠头，笑着说：“龙姑娘放心，我之前已经用千里传声告诉青禾，说你们在普陀山静养，让她别担心，也让她好好劝着绫汐。”
小龙女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有青禾在，绫汐应该能安分些。对了哪吒，等我们回去，要不要给绫汐带点普陀山的莲子？她最喜欢吃甜的了。”
哪吒笑着点头：“好啊，再给她带几支紫竹叶，让她看看南海的竹子和云楼宫的有什么不一样。”
杨戬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模样，眼底满是笑意：“看来你们俩是等不及要回去了。不过也不急，等你们彻底恢复了，我们再动身。这普陀山的景致不错，你们也趁这几日好好歇歇，就当……补个真正的蜜月。”
小龙女闻言，脸颊微红，轻轻靠在哪吒肩上。哪吒握住她的手，抬头看向杨戬和哮天犬，语气带着感激：“这次多谢你们了。”
“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杨戬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和哮天犬去甘露池那边看看，你们慢慢聊。”
待杨戬和哮天犬走远，小龙女看向哪吒，轻声道：“哪吒，有你在，真好。”
哪吒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吻，声音温柔：“我会一直陪着你，生生世世。”
玉虚试炼
云楼宫的晨雾刚散，玉虚宫的钟声便穿透云层。绫汐背着小包袱，蹦蹦跳跳地跑到青禾身边，手里还攥着哪吒临走前给她的护身玉佩：“青禾姐姐，我们真的能下凡除邪祟吗？会不会遇到像上次爹娘遇到的那种妖怪呀？”
青禾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将一柄小巧的桃木剑递过去：“放心，这次有几位师兄师姐带队，我们只去城郊的乱葬岗，那里只有些低阶游魂，正好练手。不过你得记住，遇到危险就捏碎玉佩，我会立刻赶过去。”
不远处，玉虚宫大弟子林风正清点人数，见绫汐这边耽搁，便扬声喊：“绫汐，快过来！再磨蹭太阳都要晒到头顶了！”
绫汐吐了吐舌头，拉着青禾跑过去。队伍里还有五个小辈弟子，最小的叫阿木，手里抱着个罗盘，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林师兄，我……我还是第一次下凡，要是遇到鬼怎么办啊？”
林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稳：“别怕，我们学的《驱邪术》就是用来对付这些的。一会儿到了地方，阿木你用罗盘找邪祟的位置，青禾你负责布结界，其他人跟我一起除灵，明白吗？”
众人齐声应下，跟着林风踏上祥云，不多时便落在城郊的乱葬岗。这里比上次哪吒他们来的时候更显荒凉，枯树歪歪扭扭地立着，坟头草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传来“呜呜”的声响，像鬼哭一般。
阿木立刻打开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指向西侧的一座破庙：“林师兄，邪祟在那边！而且……而且不止一个！”
林风眼神一凝，抽出长剑：“大家小心，跟我来。”
众人跟着他走进破庙，庙里蛛网密布，供桌上积着厚厚的灰，角落里堆着几具白骨。突然，一阵阴风刮过，庙里的烛火“噗”地燃起，映出三个青面獠牙的鬼怪，正对着他们龇牙咧嘴。
“来得正好，好久没尝过仙门弟子的血肉了！”为首的鬼怪嘶吼着扑过来。
林风挥剑迎上，剑光闪过，鬼怪的手臂被砍断，黑血喷溅而出：“大家动手！别慌！”
青禾立刻取出符咒，捏了个法诀：“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结界，起！”金色的结界将破庙笼罩，防止鬼怪逃跑。
绫汐握着桃木剑，虽然心里有点怕，但还是想起哪吒教她的招式，对着一个小鬼刺过去：“坏蛋，不许欺负人！”桃木剑碰到小鬼的身体，小鬼发出一声惨叫，瞬间被灼伤。
阿木也鼓起勇气，将罗盘对准鬼怪，念起咒语：“罗盘指路，邪祟现形！”罗盘射出一道金光，照得鬼怪浑身冒烟，痛苦地翻滚起来。
可没过多久，为首的鬼怪突然暴涨，周身黑气弥漫：“你们这些小崽子，竟敢伤我！”它张开大嘴，喷出一股黑气，直扑绫汐。
绫汐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黑气击中，青禾立刻扑过去将她推开，自己却被黑气擦到手臂，瞬间红肿起来：“绫汐，你没事吧？”
“青禾姐姐！”绫汐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突然想起怀里的玉佩，刚要伸手去捏，就见林风一剑刺穿鬼怪的心脏：“大家合力，别给它机会！”
众人立刻围上去，符咒、剑光、金光一起落在鬼怪身上，鬼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作一滩黑水。剩下的两个小鬼见首领被灭，吓得转身就跑，却被结界挡住，很快也被众人制服。
破庙里的阴风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驱散了阴森的气息。阿木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太……太刺激了！我居然真的除了邪祟！”
青禾揉了揉手臂，笑着说：“大家都做得很好，尤其是绫汐，刚才一点都不慌。”
绫汐挠了挠头，脸上露出笑容：“因为我想起爹爹说的，遇到危险要勇敢呀！”
林风看着众人，满意地点点头：“这次试炼很成功，大家都没受伤，我们回去吧。等下次，我们再去更难的地方历练。”
众人收拾好东西，踏上祥云离开。绫汐看着下方渐渐变小的乱葬岗，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原来自己也能像爹娘一样，保护别人了。
青禾握着佩剑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连带着剑穗都微微发颤。她本是跟着玉虚宫的师兄们下山除祟，路过陈剑山庄歇脚时，不过是多听了几句庄内弟子闲聊，却没成想，这几句闲谈竟像惊雷般炸得她脑子嗡嗡作响。
“你是说……当年那山鬼，根本不是无故作乱？”青禾的声音发紧，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她往前凑了半步，死死盯着那名陈剑山庄的弟子，“她是被骷髅山的石矶收买了？去东海偷龙珠，还嫁祸给哪吒仙长？”
那弟子见她神色激动，倒也没隐瞒，点了点头叹道：“可不是嘛。后来才查清，石矶早就知道山鬼对哪吒有情，偏哪吒没放在心上，她心里本就有气。石矶就是抓着这点，撺掇山鬼和哪吒反目。听说后来哪吒也解释过，当初在冀州除祟时对山鬼的亲近，不过是故意做戏，为的是气小龙女殿下，再加上玉虚宫规严谨，他也不敢逾矩……可那时候山鬼已经被石矶蒙了心，哪听得进去？”
“做戏？”青禾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了院中的老槐树，树皮的粗糙触感让她勉强稳住身形，可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养母山鬼的模样——小时候她半夜发烧，养母会抱着她坐在篝火旁，用温热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她想学剑，养母会笨拙地拿着木剑陪她比划，虽然总是被她闹得哭笑不得。可这样的养母，怎么会是偷龙珠、嫁祸仙长的“邪祟”？
“那后来呢？”青禾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攥着衣角，指腹几乎要将布料抠破，“小龙女殿下……她怎么了？”
“后来小龙女殿下和敖光龙王找到哪吒，还请了太乙真人一同去骷髅山找石矶要龙珠。”那弟子的声音低了些，带着几分惋惜，“可石矶早就控制了山鬼的心神，让她跟哪吒动手。打起来的时候，申公豹和黑风怪突然冒出来，把小龙女殿下掳走交给了石矶，石矶还用魅术控住了她……最后乱战里，哪吒仙长的火尖枪没拦住，误中山鬼，山鬼当场就……小龙女殿下也没撑住，殒命了。”
“殒命了？”青禾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幸好身旁的玉虚宫师兄及时扶住了她。她猛地睁大眼睛，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不可能……我养母她那么好，她怎么会跟哪吒仙长动手？小龙女殿下那么善良，怎么会就这么没了？”
“也算小龙女殿下命大，太乙真人用七彩宝莲把她复活了。”那弟子补充道，可这话却没让青禾松口气，反而让她更难受——养母死了，死在了她曾满心敬佩的哪吒仙长手里，而她这个被养母捡来的孩子，竟然到今天才知道真相。
“十七年前……我是十七年前被养母捡到的，对不对？”青禾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千斤重的绝望。她想起小时候偶尔问起自己的身世，养母总是笑着摸她的头说“你是我从山路边捡来的小福气”，大人们也只说后来山鬼“作恶”被除，却从没提过这背后的纠葛。她一直以为养母是因病或是意外离世，可现在才知道，养母竟是以那样的方式死去，甚至背负着“邪祟”的骂名。
“是啊，算下来也有十七年了。”那弟子没察觉她的异样，随口应道。
青禾却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汹涌而出，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天好像塌了一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一直依赖的、满心敬重的养母，突然变成了别人口中“被利用的棋子”；她从小听到的“正义除祟”，竟然藏着这么多她不知道的苦楚与无奈。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她反复喃喃着，声音破碎不堪，“我养母不会的……她那么好，她怎么会……”
她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十七年的依赖与思念，十七年对“养母离世”的模糊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碎，只剩下冰冷的真相和满心的不敢置信。原来她一直活在一个被隐瞒的世界里，而那个给了她十七年温暖的人，竟承受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痛苦。
未完待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