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

苏家诗会这日，天公作美，晴空万里。

后花园的凉亭四周挂起了轻纱帷帐，既挡风又不妨碍观景。亭中摆放着几张红木案几，上面陈设着文房四宝和各色茶点。苏家各房的小姐公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吟诗作对，或品茗闲谈。

苏砚之作为族长本不打算出席这种闺阁雅集，但苏芷一连三日派人来请，他实在拗不过，只得答应露个面。

他特意迟到了半个时辰，以为能避开最热闹的时候。谁知刚踏入花园，就听见一阵喝彩声。穿过月洞门，只见凉亭中央，苏芷正执笔挥毫，周围围满了人。

她今日穿了一袭淡紫色罗裙，腰间系着银丝绦带，衬得腰肢不盈一握。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素雅中透着灵动。笔走龙蛇间，她忽然抬头，目光越过众人，直直落在刚到的苏砚之身上，嘴角漾起一抹甜笑。

"哥哥来了！"她放下笔，提起裙摆就要过来，却在迈步时突然"哎哟"一声，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倒。

苏砚之箭步上前，在众人惊呼中一把扶住了她。"怎么了？"他声音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苏芷蹙着眉，一手扶着他的臂膀，一手轻抚右脚踝："不小心扭到了，疼..."

不等她说完，苏砚之已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凉亭中的座位。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诧异目光——族长向来重礼，今日竟在公开场合与妹妹如此亲密，实在反常。但此刻他顾不得这许多，苏芷苍白的小脸和紧咬的下唇让他心头莫名一紧。

"让我看看。"他将苏芷放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单膝跪地，轻轻托起她的右脚。

隔着薄薄的绣花鞋，他能感觉到苏芷的脚踝纤细得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小心翼翼地脱下鞋袜，果然看见脚踝处已经微微泛红。

"去请府医。"他头也不回地吩咐。

"不用了哥哥，"苏芷拉住他的衣袖，"只是轻轻扭了一下，回去擦点药油就好。"

苏砚之抬头，对上妹妹水汪汪的眼睛。不知为何，他忽然注意到她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跳，连忙移开视线。

"胡闹，伤筋动骨岂是小事。"他声音有些僵硬，刻意不去看苏芷裸露的玉足，随手用自己的帕子盖在上面，"今日的诗会就到此为止吧。"

众人虽然意犹未尽，但见族长发话，也只能纷纷告辞。不一会儿，凉亭里就只剩下兄妹二人。

"哥哥生气了吗？"苏芷小声问，手指绞着衣角。

苏砚之看着她这副模样，心软了几分："没有。只是你不该逞强。"

"我不是故意的..."苏芷垂下头，露出一段雪白的后颈，"我只是看到哥哥来了，太高兴，没注意脚下..."

阳光透过轻纱照在她的脖颈上，那里的肌肤细腻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苏砚之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连忙站起身。

"我送你回房。"

回芷兰苑的路上，苏芷靠在兄长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她悄悄抬眼，从这个角度能看到苏砚之线条分明的下颌和微微滚动的喉结。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她不由自主地贴得更紧了些。

"别乱动。"苏砚之声音微哑，手臂却收紧了几分。

到了闺房，苏砚之将苏芷放在床榻上，立刻退开几步。"我让丫鬟来给你上药。"他说着就要离开。

"哥哥！"苏芷叫住他，"你答应过要教我经商之道的。"

苏砚之脚步一顿："等你脚伤好了再说。"

"那哥哥明日还来看我吗？"

"...嗯。"

得到承诺，苏芷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刚才的痛苦从未存在过。苏砚之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被涌上来的愧疚淹没——他怎么能怀疑妹妹装伤？

离开芷兰苑，苏砚之没有回书房，而是去了祠堂。跪在祖宗牌位前，他试图理清自己纷乱的思绪。最近每次见到苏芷，他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既想亲近又想逃离。特别是今日抱着她时，那柔软的触感和淡淡的体香竟让他心跳加速...

"不孝子孙苏砚之..."他低声忏悔，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试图赶走脑中那些龌龊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