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林芝书桌上投下一道暖色光带。她仔细将桂花糕装进便当盒，系上淡蓝色丝带——这是周末特地为陈砚做的，以感谢他那把刻着“芝”字的伞。
教室里的气氛却有些异样。林芝刚坐下，前座的女生就转过身来，压低声音：“你和陈砚周末一起去图书馆了？”几个同学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过来，带着好奇与探究。
林芝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陈砚已经走进教室。他今天换了件深蓝色毛衣，衬得肤色更加白皙。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氛，他微微蹙眉，随即自然地走到林芝桌前：“早上好。数学作业最后一题你做出来了吗？”
他的声音平静如常，仿佛没注意到周围的视线。但林芝发现，他放在她桌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课间操时，班主任突然宣布要组建学习小组。按照规则，每组四人，自由组合。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同学们纷纷寻找伙伴。
林芝站在原地，有些无措。这时，陈砚带着两个男生走过来：“我们组还差一个人，加入吗？”他身后的男生对她友善地笑笑——正是上次在面馆起哄的那两位。
“我是周哲，他是李明，”活泼些的男生主动介绍，“我们和陈砚从初中就是哥们儿。”
李明推推眼镜：“经常听陈砚提起你。”
陈砚轻咳一声，耳根微红：“我们先讨论分组事宜。”
放学后的第一次小组学习定在面馆。陈妈妈特意为他们留了最安静的角落，桌上还准备了点心和茶水。
“所以，”周哲转着笔，眼神在陈砚和林芝之间来回移动，“我们先分配任务？”
陈砚将笔记摊开：“林芝负责语文部分，我负责数学，周哲英语，李明理化。有问题吗？”
讨论到一半，周哲突然凑近林芝：“听说你转学是因为父母工作调动？”
林芝点头，还没回答，陈砚已经轻轻推开周哲：“专注学习。”
学习结束时已是黄昏。周哲和李明先行离开，陈砚留下来帮林芝整理资料。
“他们人很好，”陈砚突然说，“就是有时候太好奇。”
林芝微笑：“我觉得很温暖。大家都很接纳我。”
陈砚低头整理纸张，声音很轻：“因为你也值得被温柔相待。”
周三的体育课，老师组织篮球比赛。男生们在场上来回奔跑，女生们在场边加油。林芝站在人群里，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穿深蓝色运动衣的身影。
陈砚带球突破，起跳投篮——球进篮的瞬间，他转身看向林芝，眼睛亮得惊人。阳光下的少年浑身散发着蓬勃朝气，林芝感觉心跳快得厉害。
休息时，陈砚径直走向她，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水瓶。周围响起几声善意的哄笑，周哲大声喊：“砚哥，重色轻友啊！”
陈砚回头笑骂一句，耳根却红了。他低头对林芝轻声说：“别理他们。”
放学时忽然降温，秋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林芝裹紧外套，忽然感到肩上一沉——陈砚的毛衣外套落在了她肩上，还带着温热的体温。
“明天还我就好。”他穿着单薄的衬衫，背起书包，“走吧，送你回家。”
路灯渐次亮起，他们踩着落叶并肩而行。走到林芝家小区外的梧桐道上，陈砚忽然停下脚步。
“林芝，”他的声音在秋风中格外清晰，“下周学校有文艺汇演，每个班要出节目。”
她抬头，看见他眼中闪烁的微光：“我们班决定演话剧《雷雨》，班主任让我导演，我想请你演四凤。”
林芝怔住了：“我...从来没演过戏。”
“我相信你，”陈砚微笑，“而且，我会和你一起对戏。”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演周萍。”
接下来的几天，放学后的面馆角落成了他们的排练室。陈砚耐心地帮林芝分析角色，示范台词。有时读到动情处，两人的目光交汇，空气中便弥漫着难以言说的张力。
周五排练结束时，外面下起淅沥小雨。陈砚送林芝到公交站，伞倾向她那边，自己的左肩淋湿了也浑然不觉。
“你知道吗，”等车时，陈砚忽然开口，“四凤和周萍，其实很像我们。”
林芝心跳漏了一拍：“像吗？”
“都是秋天里的相遇，”他的声音轻柔如雨丝，“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公交车来了，林芝上车前回头：“那他们的结局...”
“我们会改写结局。”陈砚站在雨中，目光坚定而温柔。
周末的排练，陈妈妈特意准备了润喉的梨汤。读到告白那场戏时，陈砚握住林芝的手，台词念得格外认真：“你就是我生命中那道猝不及防的光...”
排练结束，他的手却没有立即松开。
汇演前一天，道具组的周哲突然跑来：“砚哥，礼服出了问题！四凤的那套尺寸不对！”
陈砚蹙眉：“现在改来得及吗？”
“恐怕...”周哲为难地摇头。
傍晚，陈砚敲开林芝家的门，手里提着个衣袋：“我妈妈改好了她的旧旗袍，你看看合不合身？”
林芝试穿时，陈砚在客厅等候。旗袍是淡蓝色的缎面，绣着细碎的桂花，恰到好处地合身。
“很好看。”陈妈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不知何时来了，笑着对儿子眨眨眼，“我年轻时穿的，保存得很好。”
汇演当晚，礼堂座无虚席。幕布缓缓拉开，林芝站在台上，看见台下第一排的陈砚对她微微点头。
演出很成功。当最后一幕落幕时，掌声如雷。林芝站在舞台中央，看着陈砚手捧鲜花向她走来。
“送给你，”他将花束递给她，低声说，“比真正的四凤还要动人。”
庆功宴设在面馆。同学们热闹地围坐在一起，周哲起哄让导演和女主角讲话。陈砚站起来，举起茶杯：
“感谢所有参与的同学，特别是林芝。”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个秋天，因为这场话剧，因为每一个人，变得格外难忘。”
人群散去后，陈砚送林芝回家。月色如水，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其实，”陈砚忽然开口，“选《雷雨》不是偶然。”
林芝转头看他。
“周萍和四凤的故事里，有太多没能说出口的话。”他停下脚步，面对着她，“我不想这样。”
秋风拂过，梧桐叶沙沙作响。陈砚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正是那本他每天整理的笔记。
“最后一页，”他的声音轻柔，“我写了些新的东西。”
林芝翻开笔记本，在最后一行看到工整的字迹：
“这个秋天，你是我最美好的意外。——陈砚”
她抬头，撞进他温柔的目光里。路灯下，少年的眼睛亮如星辰，倒映着她的身影。
远处传来隐约的歌声，仿佛青春的注脚。林芝握紧笔记本，感觉一颗心在秋夜里柔软地绽放。
月光洒满回家的路，他们并肩而行，影子紧紧相依，再没有任何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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