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的瞬间，李默听见身后传来锁芯转动的声响，那声音在惨白的灯光里，比铁轨的哐当声更让人发颤。
屋子比他想象的小，正中央摆着一张铁床，床脚焊死在地上，旁边立着金属架子，挂着几瓶透明的液体，细长的管子垂下来，末端是闪着冷光的针头。墙角的铁桶里，似乎泡着什么东西，水面浮着一层油花，散发出淡淡的腥气。
“躺上去。”穿白大褂的人转过身，他胸前的口袋上别着块铭牌，李默看清上面刻着“山田”两个字。山田手里拿着个玻璃片，借着灯光看了看，又抬头扫了李默一眼，“早上抽血的结果，你的体质很‘好’，适合做‘实验’。”
“实验？什么实验？”李默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了冰冷的墙壁。他想起昨天下午被拖走的年轻人，想起走廊里的血痕，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
山田没回答，只是朝门口喊了一声。两个穿黑制服的卫兵立刻走进来，一左一右架住李默的胳膊。李默挣扎着，怀里的布包掉在地上，半块冻硬的红薯滚了出来，在瓷砖上撞出清脆的声响。
“放开我！那是我妹妹的东西！”李默疯了似的想弯腰去捡，却被卫兵死死按住肩膀，强行按在铁床上。冰凉的皮带瞬间绑住了他的手腕和脚踝，勒得皮肤生疼。
“别乱动。”山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根更粗的针头，针头连接着黑色的管子，管子另一头连着个密封的玻璃瓶，瓶里装着淡黄色的液体，“只是打一针，很快就好。”
李默看着那根针头越来越近，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他拼命扭动身体，铁床被晃得吱呀作响：“我不打！你们这群魔鬼！放开我！”
山田的眼神冷了下来，抬手按住李默的肩膀，力气大得像要把他的骨头捏碎。旁边的卫兵见状，立刻用一块布捂住了李默的嘴，布上有股刺鼻的味道，李默只觉得头晕目眩，挣扎的力气渐渐小了下去。
就在他意识快要模糊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地上的红薯——那是妹妹用最后一点力气塞给他的，是他在这地狱里唯一的念想。一股莫名的力气突然涌了上来，他猛地偏过头，狠狠咬在了卫兵的手上。
“啊！”卫兵疼得大叫，手一松，布掉在了地上。
山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针头差点掉在地上。他恼羞成怒，抬手就给了李默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在屋子里回荡。李默的嘴角立刻渗出血来，脸颊火辣辣地疼，可他死死盯着山田，眼神里满是恨意。
“不知好歹！”山田骂了一句，重新拿起针头，粗暴地扎进李默的胳膊。淡黄色的液体顺着针管缓缓注入体内，李默只觉得胳膊一阵发麻，那股麻意很快顺着血管往上窜，流遍全身。
没过多久，他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灯光开始重影，山田和卫兵的脸变得模糊不清。他想再看看地上的红薯，可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李默被一阵剧烈的腹痛疼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铁床上，皮带已经解开了，但身体软得像没了骨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腹痛越来越厉害，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在绞他的肠子，他疼得蜷缩起来，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浸湿了身下的白布。
“醒了？”山田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正拿着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恶心？头晕？”
李默说不出话，只能死死咬着牙，发出微弱的呻吟。他看见山田走到铁桶边，弯腰从里面捞出一块东西——那是一块带血的组织，像是从人身上挖下来的。李默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你的反应很典型。”山田合上本子，语气里带着一丝满意，“看来这批‘材料’没白费。”他转身准备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弯腰捡起地上的红薯，随手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
“不要……”李默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那不是红薯，那是妹妹的命，是他活下去的希望啊！
山田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冷漠：“在这里，不该有‘念想’。”
门再次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李默的呜咽声和剧烈的腹痛。他望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剥光了所有的希望，扔在这冰冷的地狱里。
腹痛还在继续，可他的心更疼。他想起妹妹的笑脸，想起村里的炊烟，想起火车上那片没有尽头的雪——原来那些温暖的日子，早就成了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也不知道下一次“实验”会在什么时候。但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哪怕只剩一口气，他也要记住这里的一切，记住这些魔鬼的模样。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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