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成为最好的麻醉剂,也是最残酷的刻度尺。
TNT六人将自己彻底埋进了工作和练习里,像一群沉默的工兵,机械地、固执地清理着内心的废墟,试图在那片荒芜之上,重建起某种能称之为“秩序”的东西。
他们不再关注外界的声音,无论是赞誉还是批评。网络上的喧嚣被刻意屏蔽,手机里只剩下必要的通讯和工作群。他们的世界缩小到只剩下练习室、录音棚、宿舍,三点一线。
这种近乎苦行僧般的生活,带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激烈的情绪被消耗殆尽,只剩下日复一日的重复和打磨。他们之间的交流依旧不多,但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和令人窒息的愧疚感,却逐渐被一种共同的、认命般的疲惫所取代。
偶尔,在极度疲惫的深夜,刘耀文会哼起以前张真源常哄他睡觉的调子,哼到一半突然停下,然后尴尬地沉默。但不再有人会因此变色或指责,最多只是陷入短暂的静默,然后宋亚轩可能会轻轻拍拍他的背。
丁程鑫的咳嗽渐渐好了,虽然脸色依旧不算健康,但眼神里那种死寂的灰败褪去,多了些沉寂的专注。他依旧是最拼的那个,但不再是那种自毁式的疯狂,而是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狠劲。
马嘉祺的嗓子在精心的调养和不再过度透支下,慢慢恢复。他依旧话少,但作为队长的职责履行得一丝不苟,甚至比以前更加严格,但这种严格是针对所有人,也包括他自己。
他们像是在一场惨烈的战役后,幸存下来的残兵,丢盔弃甲,伤痕累累,却因为共同经历了最坏的结局,而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扭曲的共生情谊。
不再去幻想重归于好,也不再沉湎于愤恨不平。
只是活着。
只是继续。
而在另一个平行的时空里,张真源的星球,正以惊人的速度扩张和繁荣。
首唱会的成功为他打开了通往更高殿堂的大门。高端时尚杂志的封面,国际知名品牌的代言邀约,甚至是一些小众但极受推崇的音乐节发出的邀请函…他的行程表排得密密麻麻,每一项资源都令人艳羡。
陈总监为他规划的路线清晰而高效:保持神秘感,用作品说话,精准曝光,格调至上。他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每一次,都完美无瑕,从容不迫,气场日益强大。
他忙碌得像个陀螺,从一个城市飞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摄影棚转到另一个录音室。他的身边围绕着顶尖的团队,每个人都为他的成功保驾护航。
他几乎不再有私人时间,也不再有机会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只是在一次深夜航班上,他靠着舷窗,看着下方城市的璀璨灯火如同铺洒的碎钻,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坐在旁边的陈总监:
“他们…最近怎么样?”
陈总监翻阅文件的手指顿了顿,没有抬头,语气平淡无波:“据监测,舆论热度已大幅下降,近期无大型活动,专注于封闭训练。无异常。”
“嗯。”张真源应了一声,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无边的云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片刻后,他闭上眼,戴上了眼罩,似乎准备休息。
陈总监这才抬眼,看了看他平静的侧脸,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处理文件。
平行的时空下,一边是沉寂的修复,一边是炫目的进击。
看似再无交集。
然而,娱乐圈的战场就那么大,顶级的资源就那么多。星际娱乐的强势崛起和张真源的迅猛势头,不可避免地触动了原有格局的利益。
很快,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悄然拉开了序幕。
某知名音乐颁奖礼的年度最佳团体奖入围名单公布,TNT凭借《淬火》成功入围。同时入围的,还有其他几个势头正旺的团体。
而年度最佳新人奖(个人)的入围名单里,张真源的名字赫然在列,且被视为最大热门。
颁奖礼前夕,网络上突然开始大规模涌现“黑料”。
一部分水军集中火力攻击TNT,旧事重提,将张真源离队的原因再次模糊指向“团队排挤”,嘲讽他们“六个人也抵不过一个”,质疑《淬火》的成绩含金量,甚至编造一些莫须有的队内不和传闻。
另一部分水军,则瞄准了张真源,攻击他“忘恩负义”、“踩前队友上位”,质疑他首唱会“假唱”,编造他耍大牌、难合作的谣言,甚至将他背后“神秘资本”的力量描绘成一种不公平竞争。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显然是有人趁机搅混水,想让两家鹬蚌相争,自己好渔翁得利。
战火,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烧到了这片刚刚沉寂下来的废墟,和那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之上。
颁奖礼后台,主办方或许是出于话题度考虑,或许是单纯的安排失误,竟然将TNT的休息室和张真源个人的休息室,安排在了走廊的斜对面。
不可避免的。
狭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