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扶摇在刺眼的灯光下醒来，后颈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她试图活动手脚，发现被牢牢绑在一张金属椅子上——手腕、脚踝和腰部都用专业束缚带固定，连特工都难以挣脱的绑法。
"醒了？"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阴影处传来。季扶摇眯起眼睛适应光线，看到苏曼优雅地坐在对面，手中把玩着那枚记忆芯片。
"养母..."季扶摇的声音沙哑，"这就是你欢迎养女的方式？"
苏曼轻笑一声，起身走到她面前。今天的苏曼没有往日的温和，眼中闪烁着冷酷的精光："别装了，柒柒。或者说...季扶摇？"她俯身，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抬起季扶摇的下巴，"双重身份玩得开心吗？"
季扶摇挣脱她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苏曼突然扯开她的衣领，露出左肩上的伤疤，"这个呢？三年前在柏林任务中留下的。还有..."她又掀起季扶摇的左袖，露出手臂内侧的纹身——一个微小的蝴蝶图案，"'暗鸦'高级特工的标志。这些，你也不知道？"
季扶摇的呼吸变得急促。这些确实是陆栖柒的特征，但她完全不记得怎么来的。
"失忆不是万能的借口。"苏曼走回座位，按下桌上的一个按钮。墙面变成显示屏，播放一段监控视频——陆栖柒正在训练场与人对战，招招致命。"这是你三年前的训练记录。看看那个转身踢，和你在《暗夜黎明》片场用的招式一模一样。"
季扶摇死死盯着屏幕。视频中的女人确实是她，或者说，是陆栖柒。那些动作如呼吸般自然，即使失忆，肌肉依然记得。
"为什么？"她艰难地问，"为什么要清除我的记忆？"
苏曼的表情变得复杂："不是我决定的。是组织最高层的命令。"她停顿一下，"因为你发现了不该发现的秘密。"
"什么秘密？"
"关于'夜莺计划'。"苏曼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关于我们创造'完美特工'的实验。"
季扶摇心头一震。杨雯提到的"实验品7号"突然闪过脑海。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一个戴面具的男人走进来，在苏曼耳边低语几句。
苏曼脸色微变："看来你的骑士来救你了。"她冷笑一声，从手包中取出一支注射器，"在傅临渊闯进来前，我们还有十分钟。足够让你...配合一些。"
针尖逼近的瞬间，季扶摇全身肌肉绷紧。她深吸一口气，突然猛地向后仰头，然后以惊人的力量向前撞去——额头正中苏曼的鼻子。
"啊！"苏曼踉跄后退，注射器掉在地上。
季扶摇趁机扭动手腕。特制的束缚带确实难以挣脱，但她知道一个技巧——将手腕尽可能压平，然后突然发力。随着一声轻响，右手挣脱出来。
"拦住她！"苏曼捂着流血的鼻子尖叫。
面具男扑上来，季扶摇抬腿一记横扫，将他绊倒。她的左手也挣脱了，迅速解开腰部和脚踝的束缚。刚要起身，面具男已经掏出手枪。
没有犹豫，季扶摇抓起椅子砸向他的手腕。枪响了，子弹擦着她的耳朵飞过。她趁机冲上前，一个肘击打在面具男的太阳穴上，对方轰然倒地。
苏曼想跑，季扶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芯片还给我。"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苏曼突然笑了，眼中闪烁着疯狂，"傅临渊体内的毒素，只有我有解药。杀了我，他必死无疑。"
季扶摇的手微微发抖："你撒谎。"
"是吗？"苏曼凑近她耳边，"问问他，知不知道毒素代号是'蝴蝶吻'？问问他，记不记得一年前码头仓库里，是谁亲手给他下的毒？"
这句话像刀一样刺入季扶摇的心脏。她推开苏曼，夺回芯片，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
走廊里警报声大作。季扶摇拐过转角，迎面撞上两个持枪警卫。她一个滑铲避开子弹，顺势踢倒一人，夺过他的枪击晕另一个。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身体有自己的记忆。
前方传来熟悉的打斗声。季扶摇循声跑去，看到傅临渊正与三名黑衣人搏斗。他脸色苍白，动作却依然凌厉，显然是在强撑病体作战。
"傅临渊！"
听到喊声，傅临渊回头，眼中瞬间亮起惊喜："柒柒！"
这个称呼让季扶摇心头一颤。但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她加入战局，两人背靠背解决剩下的警卫。
"走！"傅临渊拉住她的手，向出口跑去。
季扶摇注意到他的掌心滚烫，呼吸急促——毒素又在发作。但他们没有时间停下，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
冲出建筑，外面是废弃工厂的停车场。傅临渊的保镖开车冲过来，两人跳上车，甩开了追兵。
车内，傅临渊的状况急剧恶化。他开始咳血，脸色由白转青，冷汗浸透了衬衫。
"坚持住！"季扶摇将他平放在后座，检查瞳孔——已经出现扩散迹象，"该死的，你需要解毒剂！"
傅临渊虚弱地抓住她的手："芯片...拿到了？"
季扶摇点头，突然想起苏曼的话："她...她说毒素叫'蝴蝶吻'...说是一年前在码头仓库..."
傅临渊的瞳孔猛地收缩："她告诉你...是谁下的毒？"
季扶摇没有回答，但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不..."傅临渊艰难地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未说完，他陷入昏迷。季扶摇的心跳几乎停止，一种可怕的猜想在脑中形成——如果真的是陆栖柒给傅临渊下毒，那她这一年的失忆和逃避，是否只是潜意识的自我保护？
回到安全屋，医疗团队立刻接手了傅临渊。季扶摇站在走廊，看着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手中的记忆芯片几乎要被捏碎。
"季小姐。"首席医生走出来，脸色凝重，"傅总的情况很不乐观。毒素已经侵入中枢神经，常规解毒剂效果有限。"
"有什么办法？"季扶摇的声音干涩。
"需要原始毒素样本制作靶向解毒剂。"医生犹豫了一下，"或者...找到下毒者提取抗体。"
季扶摇的血液瞬间冰凉。苏曼的话在耳边回响："是谁亲手给他下的毒？"
"我能看看他吗？"她轻声问。
病房里，傅临渊躺在各种仪器中间，像个破碎的玩偶。季扶摇轻轻坐在床边，伸手拂开他额前的碎发。这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脆弱得令人心疼。
"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她喃喃自语。
傅临渊突然睁开眼睛，虚弱但清醒："不是你..."他的声音几乎是一种气音，"苏曼...伪装...你的样子..."
季扶摇凑近才能听清："什么意思？"
"码头...那天..."傅临渊艰难地组织语言，"有人...假扮你...我中计了..."
这个可能性像闪电般击中季扶摇。如果苏曼能克隆杨雯，为什么不能伪装成陆栖柒？
"芯片..."傅临渊看向她紧握的右手，"看了吗？"
季扶摇摇头："需要密码。视频里说...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傅临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红松...训练营..."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医生们冲进来，季扶摇被请出房间。
"准备心肺复苏！" "肾上腺素1mg静推！" "电击准备！"
隔着玻璃，季扶摇看着他们抢救傅临渊，心如刀割。红松训练营...这个名字莫名熟悉，但她想不起具体位置。
"季小姐。"保镖队长走过来，"有客人找您。说是...杨雯。"
会客室里，站着一个戴鸭舌帽的女人。看到季扶摇，她摘下帽子，露出一张与季扶摇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更成熟，眼角有细纹。
"好久不见，柒柒。"杨雯微笑，"或者说...实验品6号？"
季扶摇浑身紧绷："什么实验品？"
"看来记忆清除得很彻底。"杨雯叹了口气，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我是实验品5号，你是6号，现在已经有12号了。苏曼的'完美特工'流水线。"
文件夹里是一系列实验记录和照片。季扶摇翻到标有"6号"的那页——赫然是陆栖柒的训练档案，旁边贴着DNA序列图。
"我们都是克隆体。"杨雯的声音很平静，"基因源自'暗鸦'创始人的女儿，她在二十年前的任务中牺牲了。苏曼痴迷于复活她，于是有了'蝴蝶计划'。"
季扶摇的手剧烈颤抖。这个真相比她想象的更荒谬也更可怕。
"傅临渊知道吗？"她艰难地问。
杨雯点头："他是少数反对这个计划的高层之一。三年前他发现真相后，就开始策划带你逃离。"她苦笑一声，"可惜被苏曼发现了。"
季扶摇的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深夜的逃亡、刺眼的车灯、傅临渊满身是血地护在她身前...
"码头那天..."她喃喃道。
"苏曼设的局。"杨雯确认了她的猜测，"她伪装成你的样子给傅临渊下毒，又安排你'恰巧'目睹这一幕。你失控冲进去，中了她埋伏。"
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季扶摇看到自己冲进仓库，看到"另一个自己"冷笑着撕下面具，看到子弹穿透她的胸膛...
"我想起来了..."她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全部想起来了..."
杨雯紧紧抱住她："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苏曼必须清除你的记忆了。因为你不仅是实验品，还是唯一知道'夜莺计划'真相的人。"
"什么真相？"
"苏曼不只是想克隆特工。"杨雯的声音降得更低，"她在研发意识转移技术，想把自己的记忆植入克隆体...获得永生。"
季扶摇如坠冰窟。这个疯狂的计划解释了为什么苏曼对她如此执着——作为最成功的克隆体，她是完美的"容器"。
"傅临渊一直在保护你。"杨雯递给她一个小瓶子，"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红松训练营的坐标，和...他留给你的话。"
季扶摇打开瓶子，里面是一张小纸条和一个微型U盘。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密码是你救我那天的日期。」
她救傅临渊的那天？记忆中有太多次...但最初的那次...
"红松训练营..."季扶摇突然站起身，"我得去那里。"
"现在？"杨雯皱眉，"傅临渊情况危急，苏曼的人到处找你..."
"正是现在。"季扶摇的眼神变得坚定，"那里不仅有密码，还有解毒剂。傅临渊知道我会想起来。"
杨雯还想劝阻，医疗团队突然冲进会客室："季小姐！傅总心脏停跳了！"
季扶摇奔向病房，看着医生们拼命抢救。监护仪上的直线像一把刀，一次次刺向她的心脏。
"傅临渊！"她不顾阻拦扑到床边，"坚持住！我这就去找解药！你答应过要告诉我真相的，不能食言！"
仿佛回应她的呼喊，监护仪突然有了波动。医生们继续抢救，奇迹般地，傅临渊的心跳恢复了。
"暂时稳定了。"首席医生擦了擦汗，"但撑不了多久..."
季扶摇俯身在傅临渊耳边低语："等我回来。这次换我救你。"
转身离开病房，季扶摇已经变了一个人。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步伐坚定有力——不再是被动的季扶摇，而是重获记忆的陆栖柒。
保镖队长迎上来："季小姐，需要安排车辆吗？"
"不用。"她检查了一下手枪弹匣，"准备直升机，去红松训练营。另外..."她停顿一下，"叫我陆栖柒。"
直升机上，季扶摇——现在该叫陆栖柒了——插入U盘。屏幕显示需要密码。她输入记忆中最深刻的日期：三年前在红松训练营，她第一次遇见傅临渊的日子。
系统解锁了。
屏幕上是一段视频。傅临渊坐在书房里，脸色比现在健康很多，但眼中是同样的温柔。
"柒柒，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记忆开始恢复了。"视频里的他说，"红松训练营的地下室，有你需要的一切——解毒剂配方、'夜莺计划'的证据，以及...关于我们身份的真相。"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最重要的是，那里有你最后一次任务的记录。看完后，你会明白为什么我必须保护你失忆...即使代价是让你忘记我。"
视频结束前，傅临渊轻声说了一句话，让陆栖柒的眼泪瞬间落下：
"无论你记不记得，我永远记得那个在红松训练营，为了救一个陌生人而暴露自己位置的傻姑娘。那是我见过最美的蝴蝶。"
直升机降落在废弃训练营的操场上。陆栖柒跳下飞机，寒风刺骨，却冷却不了她沸腾的血液。
记忆已经完全恢复。她知道地下室入口在哪里——当年她就是从那里救出被囚禁的傅临渊。而现在，轮到他等她带解药回去了。
"等我，阿渊。"她握紧手枪，向训练营深处走去，"这次换我来守护我们的'生死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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