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
这是陆栖柒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知。她缓缓睁开眼睛，刺目的白光让她立刻闭上。头部像是被重锤击打过，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
"陆小姐？能听见我说话吗？"
声音从右侧传来。陆栖柒再次尝试睁眼，这次成功了。一位戴眼镜的男医生站在床边，手中的笔灯照向她的瞳孔。
"傅...临渊..."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医生和护士交换了一个眼神："您昏迷了七天。先别急着说话，您的声带受损严重。"
七天？陆栖柒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轻轻按回床上。她环顾四周——标准的VIP病房，窗外阳光明媚，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傅临渊不在。
"傅临渊在哪里？"她不顾医嘱再次开口，喉咙火辣辣地疼。
医生叹了口气："傅先生三天前出院了。但..."他犹豫了一下，"情况有些复杂。"
护士递来一杯水，陆栖柒小啜一口，强迫自己冷静："告诉我一切。"
"您和傅先生被送进来时都处于危急状态。"医生翻开病历，"您脑部有轻微出血，他则是毒素全面爆发。但奇迹发生了——您体内突然开始大量产生那种特殊抗体，不仅自愈，还通过输血救了他。"
陆栖柒皱眉。这不可能。抗体提取过程会永久损伤她的特殊能力，而且理论上不可能再生。
"傅先生醒来后一直守在您床边，直到..."医生再次欲言又止，"或许您该看看这个。"
他打开墙上的显示屏，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显示深夜的病房，傅临渊趴在她床边睡着了。突然，门被推开，六个穿黑色制服的人无声进入。傅临渊惊醒，双方简短交谈后，他竟然主动跟他们离开。临走前，他在她枕边放了什么东西。
"这是哪天的事？"陆栖柒声音发颤。
"您昏迷的第四天凌晨。"医生关闭视频，"奇怪的是，门口的保镖声称没看到任何人进出。"
陆栖柒示意护士扶她坐起来。当对方掀开被子时，她才发现自己左臂连着输液管，右腕戴着医院腕带，下面还藏着一个陌生的金属手环——银色，刻着精细的松枝图案。
"这不是我们的。"医生凑近检查，"看起来像是某种生物监测器，但技术远超现有医疗水平。"
陆栖柒的心跳加速。这个手环她在红松训练营见过，是某个秘密组织的标志。傅临渊曾警告她，如果看到这个图案，立刻联系秦风。
"我枕边的东西呢？"
护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密封袋，里面是一枚子弹壳——普通的9mm口径，但底部刻着"红松永不倒"五个微小的汉字。
陆栖柒握紧子弹壳，指节泛白。这不仅是线索，更是傅临渊留给她的暗号：红松训练营有危险，不要贸然行动。
"我的随身物品在哪？"
十分钟后，陆栖柒换好衣服，无视医生的劝阻办理了出院。她的手机早已没电，借用医院电话联系了秦风，但一直无人接听。
走出医院大门，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眼。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陈姐担忧的脸。
"老天，你总算醒了！"陈姐冲下车抱住她，"媒体都快把我电话打爆了！"
陆栖柒僵硬地接受拥抱："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傅总安排的。"陈姐扶她上车，"他说如果你出院联系不上秦风，就让我来接你。"
"他什么时候说的？"
"三天前，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了好多奇怪的话..."陈姐皱眉回忆，"什么'柒柒醒来后别让她单独行动'，'准备一套新公寓，地址不要告诉任何人'..."
轿车驶入车流，陆栖柒靠在座位上，大脑飞速运转。傅临渊预见到自己会被带走，提前做了安排。这不符合常理——除非他是自愿跟那些人走的。
"现在去哪？"
"安全屋。"陈姐递给她一部新手机，"傅总说你知道位置。"
陆栖柒挑眉。傅临渊在市中心有四处安全屋，但只有一处与"红松"有关——松涛公寓顶层，正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地方。
二十分钟后，电梯直达顶层。陆栖柒输入指纹，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公寓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简约的装修，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天际线，只是餐桌上多了一个黑色金属箱。
"傅总让我送到这就离开。"陈姐站在门口，"你需要什么随时打电话，但暂时别公开露面。"她犹豫了一下，"现在外面...有点疯狂。"
陆栖柒打开电视。新闻频道正在播放她的照片——一边是光彩照人的影后陆栖柒，一边是《暗夜黎明》中冷酷女杀手的剧照。标题赫然写着："双面影后：陆栖柒的特工身份大揭秘"。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天前，一个匿名账号爆料的。"陈姐苦笑，"说你是什么'暗鸦'组织的王牌特工，那些电影里的杀人技巧都是真的..."
陆栖柒关掉电视。这绝不是巧合。傅临渊刚失踪，她的秘密就被曝光，显然是有人精心策划。
送走陈姐，她立刻检查了整个公寓。卧室衣柜里挂着几套换洗衣物，都是她的尺码；冰箱里食物齐全；书房电脑旁放着一部加密卫星电话。傅临渊的准备周到得令人心疼。
金属箱需要指纹和虹膜双重认证。陆栖柒打开它，里面是一把格洛克19手枪，三个弹夹，一台军用笔记本，以及...一个熟悉的孔雀胸针。
胸针下压着一张纸条：「当红松倒下时，蝴蝶会找到归途。——A」
A。阿渊。陆栖柒将胸针别在衣领上，打开笔记本电脑。系统自动登录到一个加密服务器，桌面上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标题是"给柒柒的真相"。
点击播放前，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未知号码。
"陆小姐。"机械化的女声传来，"傅临渊还活着，如果你想再见到他，72小时内不要轻举妄动。有人会联系你。"
电话挂断。陆栖柒握紧手机，看向窗外的城市。某个角落，傅临渊正身处险境，而她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
深呼吸后，她点开了视频。
傅临渊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这间公寓的书房。他看起来疲惫但清醒，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柒柒，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计划出了意外。"他的声音低沉，"我在调查'夜莺计划'时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阴谋。林岳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只是棋子。"
视频切换到一个模糊的监控画面：年轻的林岳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虽然像素很低，但那个背影让陆栖柒浑身发冷——她认得那个微微佝偻的肩膀。
"这是你父亲，陆明远博士。"傅临渊的画外音说，"'夜莺'的原始开发者，也是第一个发现意识传输可以创造时间裂缝的人。"
画面跳转到一组复杂方程式和设计图。陆栖柒虽然看不懂全部，但认出了几个关键词："量子纠缠"、"时空节点"、"基因锁"。
"你的特殊能力不是突变，而是设计结果。"傅临渊继续道，"陆博士在你基因里编入了稳定时空的序列。这就是为什么林岳和苏曼如此执着于你——他们想利用你打开平行宇宙的通道。"
视频再次切换，这次是一个实验室的实时监控。十几个培养舱排列在墙边，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个小女孩——全部长着陆栖柒的脸。
"实验品1到12号。"傅临渊的声音变得沉重，"全部失败了。只有你，陆栖柒，是唯一成功的'时空锚点'。"
屏幕突然闪烁，出现了一段陆栖柒从未见过的记忆：五岁的她站在控制台前，小手按在一个红色按钮上。背景里，两个成年人被锁在透明舱室内，疯狂拍打着玻璃...
视频戛然而止。
陆栖柒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这段记忆被刻意封存了二十年，现在以最残酷的方式重现。她到底是谁？受害者还是帮凶？
电脑突然发出警报声。一个陌生文件自动打开，显示一张地图——红松训练营的地下结构图，某个房间被标红，旁边写着："真相在这里"。
陆栖柒合上电脑，走到落地窗前。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远处电视塔的霓虹灯开始闪烁。这个她保护过的城市，此刻陌生得令人窒息。
手腕上的银色手环突然发热，表面浮现一行小字：「倒计时：71:58:22」
与林岳实验室的倒计时一模一样。
陆栖柒抚摸着孔雀胸针，做出决定。无论傅临渊计划了什么，现在都由她来执行。她拿起手枪，熟练地检查弹匣——七发子弹，足够应付大多数情况。
但即将面对的敌人，恐怕不是子弹能解决的。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陈姐："柒柒！出事了！林妙儿在发布会上播放了一段视频，说是证明你从小就..."
"把视频发给我。"陆栖柒冷静地打断她。
几秒钟后，手机收到一段视频。画面中，年幼的陆栖柒站在实验室里，冷漠地看着两个成年人在透明舱室内痛苦挣扎。最可怕的是，她笑了——那个天真残忍的笑容，绝不是正常孩子能做出的。
"这段视频是合成的！"陈姐在电话那头喊道，"已经找专家鉴定了！但媒体根本不管真相，现在全网都在声讨你..."
陆栖柒挂断电话，重新播放视频。某个细节引起了她的注意——小陆栖柒的左手腕上，戴着一个银色手环，和她现在的一模一样。
这不是合成视频。是真实的记忆。
她缓步走向浴室，凝视镜中的自己。二十年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闪回：孤儿院、苏曼的收养、特工训练、电影首映、傅临渊的怀抱...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被植入的？
手腕上的倒计时一分一秒流逝。
"不管我是谁..."她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我都会找到你，阿渊。"
镜面突然浮现一层薄雾，上面诡异地出现几个字：「红松训练营。独自来。」
陆栖柒伸手触碰，字迹立刻消失。与此同时，公寓的灯光闪烁几下，电视自动打开，播放着雪花噪点。
超自然现象？高科技操控？她已经分不清了。
但有一点很明确：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她必须独自面对这场最终对决。
拿起手枪和孔雀胸针，陆栖柒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城市夜景。七天后重获自由，却陷入更大的谜团。傅临渊下落不明，她的真实身份成谜，而倒计时已经启动。
"生死与共。"她轻声说，转身走向门口，"这次换我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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