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熠涛雯玫
相遇-
不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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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熠有个旧播放器,是以前巡演时凯风送的,里面存着他们没发表的demo。住进康复中心后,这东西成了他唯一的慰藉,却总在播放到某段旋律时卡壳——恰好是他和凯风一起写的副歌部分,像根刺,扎在循环往复的杂音里。
那天他又对着卡壳的播放器发呆,指尖反复按着重播键,屏幕上的进度条卡在那里,像他卡住的呼吸。路子涛抱着笔记本从旁边经过,脚步顿了顿:“这破玩意儿早该扔了。”
洛小熠没理他,把播放器往口袋里塞。路子涛却蹲下来,黑框眼镜滑到鼻尖:“我看看。”他语速快得像打代码,没等洛小熠反应,就把播放器抢了过去,翻来覆去看了看,“老毛病,排线接触不良,跟我以前那台游戏机一个德行。”
他揣着播放器跑回二楼角落,洛小熠犹豫了半天,还是跟了过去。就见路子涛把播放器拆得七零八落,用镊子夹着细如发丝的电线,台灯的光打在他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以前乐队巡演,我总帮设备师修调音台,”他头也不抬地说,“你这播放器里的demo,我偷偷录过,卡壳那段我能背下来。”
洛小熠愣住了。他从不知道这个总闷头敲代码的男生,竟也听过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旋律。
半小时后,路子涛把修好的播放器递回来,外壳多了道细微的划痕,却不再卡壳。副歌响起时,他突然说:“我加了个小功能,按三下暂停键,能跳转到下一首。”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要是……不想听那段了,就不用一直等它卡壳。”
播放器的暖流顺着掌心漫上来时,洛小熠第一次觉得,有人把他没说出口的难堪,悄悄藏进了细节里。
而锐雯递来热可可的那个夜晚,洛小熠正坐在甜品店的窗边看雨。雨敲在玻璃上,发出密密麻麻的声响,像在重复他心里的烦躁。他又失眠了,玫硬把他从康复中心拉来,说“听雨比听天花板强”。
锐雯推门进来时,带了一身雨气。她脱下雨衣,浅灰西装的袖口沾了点泥点,手里却稳稳拎着个保温壶。“玫说你今晚没睡,”她把一只白瓷杯放在他面前,倒出的热可可泛着细腻的泡沫,“加了两勺蜂蜜,比医院的甜。”
洛小熠捧着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突然想起前几天在康复中心走廊,听见她跟医生打电话,声音放得很轻:“他好像很怕黑,能不能把他房间的廊灯调亮一点?”
“我公司的新人录歌时也总失眠,”锐雯在他对面坐下,自己也倒了一杯,“我就给录音棚装了个模拟星光的灯,你要是不介意,下次可以去坐坐。”她没提“抑郁症”,没说“会好起来”,只是把选择权轻轻放在他面前,像递来一块可以随时放下的糖。
雨还在下,热可可的甜香混着窗外的湿气漫开来。洛小熠小口喝着,感觉那点暖意从喉咙一直淌到心里,像有人在他紧闭的门外,轻轻放了盏不会熄灭的灯。
路子涛修好了播放器后,总变着法儿给洛小熠找乐子。他黑进了一个老游戏库,把那台旧播放器改成了游戏机,里面存着洛小熠以前和东方末较劲的格斗游戏。两人坐在甜品店二楼的地板上,对着小小的屏幕PK,输了的人要被弹脑门。陆子涛下手很轻,指尖碰到洛小熠额头时,总会先顿一下,像怕碰碎什么似的。有次洛小熠赢了,难得笑出了声,路子涛突然停下动作,推了推眼镜:“你笑起来……比代码好看。”
锐雯则常带些“冷门好物”来。她知道洛小熠怕黑,就送了盏可以模拟日出的小灯,到了清晨会慢慢变亮,像有人在窗外悄悄拉开了窗帘;她听说他喜欢旧物,就翻出自己收藏的黑胶唱片,全是舒缓的钢琴曲,说“这转速刚好能哄人睡着”。有次洛小熠半夜又失眠,抱着膝盖坐在床边,那盏小灯突然亮了——是锐雯远程操控的,手机里收到她的消息:“我刚录了段雨声,配着唱片听,试试?”
玫看在眼里,偷偷给两人分了“任务”。让路子涛给洛小熠的台灯装个传感器,只要他半夜起来,楼下的甜品店就会亮一盏小灯;让锐雯多带些乐谱来,说“小熠看谱子时,手指会跟着动,像在偷偷写旋律呢”。
有天傍晚,四人坐在甜品店门口的长椅上。路子涛在给锐雯看他新写的小程序,屏幕上跳着“今日洛小熠睡眠时长:6小时20分”;锐雯翻着乐谱,指尖在上面轻轻敲,哼的调子刚好合着梅摇扇子的节奏;洛小熠手里捏着路子涛改的游戏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格斗胜利的画面。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洛小熠看着地上的影子,突然觉得,那些失眠的长夜好像没那么难熬了——因为总有人在他辗转反侧时,悄悄为他留一盏灯,递一杯热饮,甚至在代码里藏一句“晚安”。
而这样的瞬间,正像玫烤蛋糕时加的糖,一点点融进日子里,让原本苦涩的味道,慢慢变得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