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

风雪狂暴地抽打着坠星崖顶，将沈砚从十年前那场撕心裂肺的昏迷中狠狠拽回。眼前的萧烬，胸膛似乎还在随着那句“可曾有过半分真心”的余音微微起伏。十年了，这质问如同跗骨之蛆，从未真正消散。

“真心？”沈砚的声音比万载冰川更冷，更硬，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刺骨的冰屑，“玄门大道，清静无为。魔教妖邪，惑乱人心。何来真心？”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积雪轰然塌陷，承影古剑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冰冷的剑光暴涨，瞬间撕裂了两人之间最后的空间！

剑光如电！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极致的速度与杀意！承影剑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青芒，带着沈砚毕生修为凝聚的玄门清气，带着十年积压的、名为“道”的冰冷枷锁，也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扭曲的痛楚，决绝地刺向萧烬的心口！这一剑，快得超越了思维，狠得断绝了所有退路，是终结宿命的裁决，也是斩断心魔的酷刑！

剑锋撕裂空气的锐啸，刺得人耳膜生疼。

萧烬站在那里，玄衣在狂风中翻卷，如同垂死的蝶翼。面对这石破天惊、必杀的一剑，他的眼中竟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片近乎解脱的平静。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格挡或闪避的动作，只是微微侧了侧身。

而是将自己左胸的位置，那曾经烙有火焰图腾、如今只余一道狰狞旧疤的地方，精准无比地、主动地，迎向了那抹夺命的青芒！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显得如此沉闷，又如此惊心动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承影剑冰冷坚硬的剑锋，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玄色的衣袍，深深没入了萧烬的胸膛。剑尖透背而出，带着一缕温热黏稠的液体，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瞬间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梅。

沈砚的手臂僵直地向前伸着，握着剑柄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指节泛出死灰般的白。他清晰地感觉到剑刃上传来的、穿透生命壁垒的滞涩感，感觉到那温热的液体正沿着冰冷的剑身，迅速蔓延到他紧握剑柄的手上。那温度烫得惊人，像江南的雨，像离火的灼热，更像十年前守真殿玉阶上那刺目的红。

萧烬的身体猛地一震，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一步。但他并未倒下，只是被那贯穿的剑势带着，又向前扑了半步，几乎撞进沈砚僵硬的怀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