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辰到青阳峰时,雨势正盛,银索落成线,满座颓云,倒倾琼瑰。
和阳长老将一本谶纬经籍递到他面前,纬书上所画符号,与人眼烛台上所刻如出一辙。
“讨亡。”昊辰念出边上的注记。
“‘讨亡’是上古巫族的一种密俎术法,向阴司讨回亡者灵元,一般用于死于非命,没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的亡者身上,使其灵现,以问生前事。”
昊辰敛眉,按这本谶纬古籍上记载,讨亡术是在祭祀时以大衍筮法施展,而刻于烛台上则明显与之不同,既然方式经过演变,那么最终用途也极有可能出现差异。
“多谢师叔指点。”
“谢什么?你是少阳弟子,与少阳所有人休戚与共,鸣泉涧溶洞虽由你发现,但这并非你一人之事。师叔不是觉得你不能自主行事,可毕竟少阳有我们这么多长老在,你行事要与我们商量。”
原是借机点他擅自做主带庄照临回少阳一事,昊辰没有辩解,他确实习惯于自己断决处置。
“弟子明白。”
明白,却没说要改正,和阳长老可不好糊弄,脸色一沉,将手边一份文书推到他面前。
“聚众赌博,押宝魁首,在历届簪花大会都屡禁不止,别派的事师叔管不了,但在少阳绝不可有此不良风气。昊辰,师叔要你为青阳峰办的事,便是解决它。”
昊辰粗略阅览过文书,记的是以前簪花大会时的一些聚赌情况,心中有所了解,从容拱手:“请师叔放心。”
和阳长老还想再说些什么,忽闻一声巨响,震得耳膜生疼,不远处的山峦间,浓烈烟尘冲天而起。
“是鸣泉涧。”
“那里还有几名弟子守着!”
各派听到动静皆冒雨赶赴鸣泉涧,然而溶洞底下的熔岩喷发形成强烈的爆炸,熔浆坠落,浓烟翻涌,无人可以靠近。
因要用晚膳,就地留守的弟子都在外待着,虽被波及炸得土头土脸,但好在无人伤亡。
大宫主啧了一声:“你们少阳派居然藏着一座活的火焰山。”
“家门……”元朗用扇子捂着鼻,刻薄嘲讽:“……口不幸,风水不好。”
灵石长老冷冷道:“少阳境内如此危险,也不知能不能保证我等在簪花大会的安全。”
“熔岩喷发的力道虽强,可我看此山山体不大,岩浆想来也不多,”东方岛主道:“灵石长老,没你说的这么厉害。”
“这谁敢保证?我轩辕派钟灵毓秀,没见识过这等穷山恶水,不像东方岛主习以为常,如此心大。”
东方岛主一听觉得不对,当即发作:“你这话什么意思?谁穷山恶水?”
“说谁,谁心里清楚。”
“你给我……”
“诸位!”眼见二人一言不合就要吵作一团,褚磊出声阻拦,“诸位且放心,鸣泉涧并非火焰山,只不过山腰有一处熔岩池,是我少阳看守不力,致使熔岩泄露,褚某保证会处理好此事,绝不影响簪花大会,以及各派的安全。”
爆发的熔岩逆着暴雨直冲云霄,又在半空滚滚落下,砸向流水石滩。
容谷主看在眼中,心底惶惶不安:“自然之力难以对抗,无论怎样,此地危险,我看还是先行避让为上。”
待得尘埃落定,一切复归平静,已是多日之后。
山体因爆炸崩裂轰塌,泥石遭雨水冲刷滑坡,冷却后的熔岩凝固成坚硬的岩层,将鸣泉涧完全覆盖,不复往昔白虹饮涧,晴雪飞滩的美景。
如此土伯壅水,狼藉满地,从中挖出控妖项圈和熔炉的可能性,已然微乎其微。
一片流云无觅处,云里疏星,不共云流去。
各派驻地外,苍松翠柏遍植碎石甬道,粼粼湖水映着院中烛火,水车缓缓转动,机括沉闷的运转声夹杂着清脆的流水声。
一双素色登云履踏上湖边小桥,树影叠水光,玉骨秀横秋。
昊辰思忖着鸣泉涧一事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对面庭院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飞奔出一道纤细身影。
“昊辰师兄!”
苏横犹如暗室逢灯,喜出望外,加快步伐跑来,身后紧随一团紫色灵光,以极快的度速朝她飞旋直冲。
昊辰眼瞳骤缩,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拉过来。
一声尖啸鸣响,紫光被昊辰一掌震碎,灵力爆裂亮如白昼,烈如烟火,巨大的动静引来各派弟子蜂拥而出,驻足围观。
苏横气息不稳,一双沾染雾气的眼眸惊魂未定,慌乱地拽紧他衣袖。
“昊辰师兄,那个人对我图谋不轨!”
昊辰顺着她的指向看去,身着暗红弟子服的点睛谷弟子,一脸桀骜地站在门口。
“邬童。”
邬童满脸无所谓:“昊辰少侠莫要误会,我只是想找苏姑娘买瓶灵药,增补灵力,她非不肯,又不是不给钱。”
昊辰眉峰蹙起:“她的药,她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你对她动用法力,一路追赶,意欲何为?”
“也不知她跑个什么劲,我只不过是想拦下她而已。”
“少避重就轻,你动手就是想伤人,然后蛮横强抢。”苏横手上用力,拽紧了几分昊辰的衣袖,像是因此添了一丝勇气,高声嘲讽:“你们点睛谷的作风,实在让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昊辰眼色一抬,望向一众点睛谷弟子之后,眼中绽着澹月银辉,锋芒浅露。
“容谷主,我师妹不过是不愿意卖药于人,就遭贵派弟子邬童以灵力胁迫驱赶,若非晚辈恰好路过,恐已酿成大祸。”
容谷主施施然从院中出来,道:“昊辰少侠过甚其辞了,年轻人之间打打闹闹时有发生,何必小题大做。”
“邬童今日为一瓶灵药就可以使用法力强抢,而点睛谷知晓来龙去脉,竟这般轻拿轻放,不肯加以管束。”苏横直视着容谷主,“容谷主,是不是非得晚辈今夜血溅当场,您才认为此事值得大做?”
容谷主捋了一把胡子:“邬童一时心急,虽有失礼之处,但苏姑娘好端端站着,未损分毫。”
昊辰道:“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点睛谷若连‘礼’都失了,道德仁义,岂非荡然无存。”
人群中不知是谁“噗嗤”一声笑出了响动,容谷主顿觉丢脸,不禁形容变色。
苏横哂笑:“常言道,一节见而百节知,邬童在少阳山门之内,当着诸多同道的面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若出了仙门,是何等的肆无忌惮。”
“点睛谷诸位远道而来,少阳上下尽心竭力招待,未有不周,本着仙门之间同气连枝,以和为贵的理念,晚辈不想将事态扩大。”昊辰通身锐意清寒难近,加重语气:“可大局为重,不代表少阳能够容忍外人无端欺凌门下弟子。”
此间抵牾大有愈演愈烈之势,除离泽宫向来不多管闲事,没有长老出现,浮玉岛东方岛主和轩辕派灵石长老两个正揣着手,交头接耳看热闹。
“既入少阳门下,便一生都受少阳全力回护。”昊辰态度强硬,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昊辰虽是晚辈,但身为少阳弟子,眼见同门受辱也绝不会坐视不理,任由事情三言两语,不了了之!”
容谷主被一个晚辈当众义正辞严地驳了面子,脸色铁青,转念一想,为这点细枝末节与少阳起冲突,确实得不偿失,遂喝令道:“邬童,向苏姑娘道歉!”
邬童难以置信:“师父!”
“道歉!”
邬童心有不甘,奈何迫于师命,只能暂时先咽下这口气,刚抬手抱拳,还没来得及开口,耳边便响起一道清凌凌的声音——
“我不接受他道歉。”
容谷主强忍不悦:“那苏姑娘想要如何?”
苏横扬起下颚,眉宇间展现一丝罕见的凌人之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要邬童从此以后,见到我必须绕道而行!”
“岂有此理!”邬童气得火冒三丈:“苏横,我好男不跟女斗,你别蹬鼻子上脸!”
“那我今日便是‘好女非要跟男争’!你脾气暴躁易怒,稍有不如意就大打出手,你我有过龃龉,如何保证下次见面不会再生嫌隙,闹出事端?”
苏横不动声色环顾四周,确保在场若有人都能听到她说的话。
“行医讲究气机平和,你灵力暴烈,像只脱缰野狗一般难以控制。”
“你骂谁是脱缰野狗呢!”
“骂你是脱缰野狗,听不清楚吗?那我再说一次!”
苏横笑得令人如沐春风,就是这风应是初春刮来,还带着严冬的凛冽冷肃。
“你周身灵力暴烈,犹如脱缰野狗,施法不管不顾没个准头,不仅干扰诊疗,还会影响药效,倘若有病患因此出事,你们点睛谷担待得起吗!”
容谷主眼角跳动,苏横这话,好像日后她行医受阻,导致任何不良后果,都是点睛谷的责任,明明理都没有,倒叫她巧舌如簧,说得气壮三分。
“呵呵呵~”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随风飘散,浮玉岛弟子纷纷朝两侧散开,一身垂罗曳锦,鸣瑶动翠的岛主夫人,款款从人群中走上前来。
东方岛主立马迎上去,关心道:“夫人,入夜生凉怎么不多披件外衣再出来?”
有着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浮玉岛岛主夫人清榕,无需任何言语动作,光站在那里已是风情万种,容光绝代,将漆黑的夜色都照亮了几分。
“苏姑娘擅医道不擅法术,今夜受此惊吓有所顾虑也是情有可原。我说容谷主啊,你们点睛谷一帮大老爷们,难不成还要欺负人家一个十六七岁,弱质芊芊的小姑娘?”
“哎,我来两句公道话吧,”东方岛主道:“今晚的事本来就是邬童无故动粗,有错在先,这口头道歉,不痛不痒的于事无补,苏姑娘提这样的要求,其实合情合理。”
昊辰余光瞥见苏横唇角微扬,便知她早已胸有成竹,她曾有恩于浮玉岛,莫说她本身占理,即便是无理取闹,只要她开了口,东方岛主的公道也必然会偏向她。
果不其然,岛主的话音刚落,又有不少浮玉岛弟子出言支持。
“道歉若是有用,还要各派门规戒律,约束行为做什么?”
“是啊,道歉也得人家愿意接受,一厢情愿就是变相的胁迫。”
“如果做错事一句道歉就可以既往不咎,岂非以后都可以有恃无恐,随意动手伤人。”
“仙门正道的名声,就是被这样败坏的。”
五大仙门向来貌合神离,灵石长老大晚上看了一出好戏,心情甚好,笑道:“在人家的地盘上闹事,说破天也是理亏。绕道而行嘛,就是传出去不好听了点,但不会少块肉。”
容谷主听着这些刺耳的议论声,脑袋嗡嗡直叫,还得强装和颜悦色。
“世间道路何止千万,各走一边,有何不可?邬童,以后不会出现在苏姑娘面前。”
“师父!”
“行了,自己惹的麻烦事,还要为师替你收拾。”
“人呐,本就不该恃强凌弱。”
清榕夫人淡淡嘲讽了一句,与东方岛主相携离开,灵石长老摇了摇头,叹息着转身。
昊辰扬声道:“连日赛事辛劳,明日大会继续,诸位,夜深了,都散了吧。”
半夜的热闹结束,众人听了此言皆各自回房休息。
苏横翘首望着邬童远去的方向,黑白分明的眼底,深沉复杂尚未褪去,指上无意识用劲,不断捏紧手中物。
旁光注意到昊辰满含探究的目光,她故作镇定回视,随他视线下移,落在自己还死命攥着的手上,连忙松开他的衣袖。
晚风吹得昊辰眼中光影明暗闪烁:“这么晚还来点睛谷驻地。”
兴师问罪的语气,苏横自觉心中有数,微抬下巴:“你也这么晚来。”
“少阳门规第七条,禁止赌博,听闻有弟子私下设赌局,押注此次簪花大会的魁首花落谁家,我过来查看。”
不同于她的避而不谈,昊辰的回答一板一眼,正经清晰,符合苏横对他的贯有印象。
“这该是青阳峰弟子的事,怎么落你肩上?之前就替他们跑腿去明霞洞,你要守秘境,倒有精力管这些。”
“秘境有我师父在无需担心,而我,欠和阳师叔一个人情。”
苏横如感拨云见日:“和阳师伯这人最是公平,你找他帮忙,他一定会从你身上讨回去,若是他找你帮忙,肯定也寻机会归还,当然,前提是不触犯门规。”
“寻衅滋事,触犯少阳门规第三条。”昊辰提醒她。
苏横指着自己,错愕道:“你是在说我?你看到了,我是受害者。”
“我有没有说错,你自己心里清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既断定是我惹是生非,何必帮我。”
“你我同为少阳弟子,无论发生何事,人前我自然会先护着你。”
“那你现在是打算人后与我算账?”
“邬童此人绝非善类。”
“又怎样?合该我受了欺负,还得忍气吞声,被迫接受道歉和解,就此息事宁人?我不喜欢这样,我讨厌这样!如果所有的委屈和不公,我都能够逆来顺受地咽下去,那所遭受的一切都将成为活该。”
“我不是要你忍让退步,但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我希望你做事前,欲思其利,先虑其害。”
“我处事自有我的道理,也考虑得清清楚楚,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你当众讽邬童是‘脱缰野狗’,要他对你‘绕道而行’,可刚还盯着他不放,是这件事仍未过去?”
“今夜事,今夜毕;昨日事……”苏横捂住自己的手臂,目不转睛地看着昊辰,“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如何过去?”
“一定要在簪花大会的时候?”
“有仇快报!”
听她说得如此坚定决绝,不肯退让,昊辰明白,今夜是绝不可能劝动她。
“不管你接下来想怎么做,告诉我,你和邬童究竟发生过什么?”
“告诉你,然后呢?”
“我帮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苏横愣了下,继而勾唇一笑:“打算看着我?”
“我出于什么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帮你。”
她收敛笑容,微微侧首看他,下颌轻抬:“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他郑重地加了一句,“至信辟金。”
“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告诉你。邬童伤到过我,我不愿卖药给他,今晚的事就这么简单,至于他发什么人来疯,似是去捕灵兽,但没拿到报酬,反而吃了点亏。”
离泽宫那边有弟子张榜悬赏,寻找丢失灵兽一事,昊辰倒是知道。
“师兄,记住你今夜的承诺,我会找你兑现的。时候不早,我先回小阳峰。”
错身之际,昊辰注意到她手里拎着一只麻袋,袋口微开,里面露出两只齐高圆木棍。
“站住。”
苏横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麻袋,从中抽出一张简易可折叠的小木桌。
“这不是赌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且十赌九输,我不干会赔本的买卖。”
“我什么都没说。”
“总之你要抓的不是我。”苏横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腰包,道:“神针七篇,声名远播,增补灵药,供不应求,明晚去浮玉岛卖药,清榕夫人他们方才仗义执言,算他们便宜点。”
说到这儿,她忽然顿住,随后提议:“要不还是去轩辕派吧,你觉得呢?”
“回去把你的伤先养好,其它事你暂时无需去管。”昊辰从她身旁走过,见她还待在原地,问道:“还不走?”
“人没抓到,你怎么就要走?”
“闹这么大动静,今夜不会有人聚赌押注。”
苏横跟上他的步伐:“你肯定是哪里让和阳师伯不满意了,他故意考验你,才让你来别派驻地抓人,看你如何处理好此事。”
昊辰睇了她一眼,默然而行,久久未言。
“你别不信,青阳峰弟子的身体状况由我负责,所以除了我师父,我最了解的就是和阳师伯。我师父说你足不履影,克己复礼……”想到昊辰今夜的表现,苏横沉吟片刻,断言道:“其实都是假的,装模作样的吧。你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让和阳师伯发现真面目了?”
昊辰目不斜视,依旧不言不语。
“无论你是怎样的人,总归今晚帮了我,作为回报,我帮你抓人。”
昊辰没接话,径自往前走,苏横一连讨了几个没趣也不恼,不管他答不答应,自行分析起来。
“出门在外,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师门,一般而言大家都会更加循规蹈矩,邬童那种是例外。聚众赌博容易热血上涌,喧闹不止,激发人性中争强好胜的特点,各派驻地说大不大,长老们法力高深,耳聪目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互相串门干坏事,风险很大。”
她越说越来劲,昊辰只好道:“言之有据,那依你之见,我该去何处捉人?”
“澡堂。”
“澡堂?”
“澡堂本身是既放松又喧哗的场所,各派弟子混杂,彼此赤诚相待,不说点什么多尴尬。长老们无故不会去弟子澡堂,且沐浴更衣需携带换洗衣物,赌具方便以此为遮掩蒙混过关。”
昊辰瞧她说得眉飞色舞,内心无法苟同:“那你还真是智慧而巧。”
听到这言不由衷的语气,苏横忍不住端量了他一番,顷刻了然于心。
“师兄,你是不是不习惯看别人裸着身子?”
“难道你习惯?”
“我做大夫的,没什么习不习惯。”苏横认真地毛遂自荐,“你要是实在过不了自己那关,我替你去!”
“不劳费心,”昊辰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我自己会去。”
苏横不去深究昊辰这次的眼神是何意,听他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建议,只管昂首阔步往前走,一副暖暖姝姝,洋洋自得的模样。
走出一段距离,她蓦然转过身来,双手背在身后,倒退着走了几步,笑道:“昊辰师兄,你若是捉到人,记得找我庆功。”
不算明亮的灯火,穿过道路两旁葱蔚洇润,迎风摇曳的青竹,被打乱成一片片斑驳的碎影。
她微扬螓首,双眸向灵而生,望之如月中聚雪。
昊辰目光如流水潺潺悠游而过,似被这一句笑语调动了深埋的情绪。
“好。”
她得了满意答复,又笑着回转身去,足尖一点,轻盈的步伐仿佛被风托起,踩入云端,眉眼间是藏之不住的喜悦,嘴角上扬,哼起一段无名小调。
昊辰侧耳倾听,莫名地想,周景王之无射,魏庄子之歌钟,其妙音大约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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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大会后,还有旭阳峰的4年,为了贴合原剧时间线,原创很多事情都进展不顺利。
一起干坏事,就是容易拉近彼此距离,感谢邬童送来的第一波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