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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隐祸

世治则麟

无端星月浸窗纱,清辉万里自高处洒进丛丛嘉树,树影向夜色斑驳。

  昊辰无言抚上窗前一株含苞待放的兰草,指边朱冠白鸟,隔着窗台流连不去。

  身后烛焰被猛地扯高,火光跳跃中爆开一朵火花,一道白影自虚空而现。

  “参见帝君。”

  昊辰临窗而立,寂然不动,仿佛没有感受到司命的到来。

  “帝君,您今夜这番动静,又是捕获长庚星的星石,又是盗……不对,是借,借太阴宫的月华,您就不怕被太白金星和太阴真君察觉?”

  司命急得团团转,帝君任性妄为,他身为下属焦头烂额。

  “还有啊,您捕星石、借月华时用的是上古符咒,虽说这是您未成神时习得的,严格来说,算不上神法,但万一留下痕迹,捅到天尊面前,还是会被认出来的,毕竟这世上会这种上古符咒又有几人?”

  话说完许久,昊辰依旧如是姿态,没有回应分毫。

  司命飞升天界,在天门见到的第一位仙人不是接引道人,而是正巧路过的柏麟帝君。

  匆匆一面,他便有感如葵藿之倾阳,认定这是帝君与他间的君臣缘分,是以奋发图强,外加死皮赖脸,终于留在了帝君身边佥书秉笔。

  认识帝君这么久,少有见帝君这般沉默,居然瞧都不瞧他一眼,他当初就该拼死拦住帝君跳落仙台,现在真是追悔莫及。

  “帝君……”

  司命垮着脸,他最怕帝君缄默不言,无形的压力比起怒上心头,言辞激烈,愤而骂人可怕太多。

  “万事之发生,”昊辰玉质的嗓音,静夜中听来格外清冽,“乃其应当之势,这是你说的。”

  “帝君的意思,您不打算袖手旁观了?”

  昊辰目视前方,平静道:“所有事你都一清二楚,从头至尾,本君何曾真正袖手旁观过?”

  “在鹿台镇时,您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司命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关于那个印记,您有新的发现?”

  “有所猜测,尚不足定论。”昊辰回过身,“上次你说想帮她,打算怎么帮?”

  “啊?哦,帝君您是知道的,罪仙之所以要由轮回井进入人间,是因为轮回井中凶险异常,经此下凡本身就是一种惩罚。唯有平安渡过的罪仙,才有机会通过轮回转世,以红尘历劫的方式再造功德,重返天界。”

  “可她的命柱没有一分为二。”

  “小仙先前去泰山府,泰山府君说仙子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在轮回井遭遇不测,以至轮回出错,转世中断。”司命抬手,虚虚掩在嘴边,低声道:“您当时发现仙子进入轮回井,不正是因为感应到了预警。”

  “轮回出错,转世中断……”昊辰自然而然问询,“那本君当如何帮她?”

  “不是不帮么?”司命话音一落,立刻收到昊辰一记警告的眼神,忙道:“虽然过程出现差错,但有一点是不会变的,那就是仙人轮回转世,必然伴随历劫。仙人历劫,是为弥补自身缺陷,消弭内心执念,以此参道悟法,修成正果。因此小仙以为,只要知道仙子的缺陷与执念,就能帮到她。”

  昊辰沉吟不语,当日在首阳堂外,他为她无法修炼法术一事出言开解,便见血印落下一瓣,由此可见,司命所言不虚。

  神潢之渊九百多年的未竟之事,终要以红尘劫的方式结束,是机缘巧合,更是天机玄妙。

  “帝君可还记得整件事因何而起?”司命叹息,语气颇为感慨,“因为帝君您啊!”

  “确实是与本君当年处事不妥有关。”

  “如此严重的后果,岂止是不妥?您那般偏心战神,滔天大罪不仅不肯按律处置,还对外压下所有消息,南天仙族群情汹涌,您硬是一句解释都没有。”

  处置战神一事,是压垮她的最后一片雪花,昊辰无可辩驳。

  “这之前,您在金神婚宴送良缘花给战神,战神又是个不通人情的,直接当着仙子的面,回赠您良缘花。”

  昊辰闻言淡淡拧眉,金神婚宴上她转身离席的模样,时至今日,他记忆犹新。

  “您还将姻缘绳系在战神的命柱上,这桩桩件件全都是对仙子赤裸裸的挑衅。”

  “无稽之谈!”

  “您和战神那些事早都传遍天界,人尽皆知了,”司命嘀嘀咕咕,“您还不承认。”

  当年天界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禁止,可无论如何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无法彻底根除。

  尤其是在灵枢战后重返中天,风言风语更是愈演愈烈,到了几乎不可收拾的地步。

  司命身为他的掾属,若非深信不疑,岂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连司命都信,更何况旁人?

  他心中很清楚,整件事自始至终都是一种挑拨中天与南天关系的手段,其更为险恶的用意,是希望天界其余洞天福地有感物伤其类,秋鸣也悲,从而引发天界剧烈内讧,自乱阵脚。

  神魔大战时,局势对天界不利,除却本就出身妖族的妙法天妃叛离天界,亦有其他生了二心的仙人,战后天界混乱,重整秩序时未必扫之以尽。

  究竟是谁在从中渔利?

  “执念成渊,引为劫难。”司命不知昊辰在想什么,尤自一脸沉重,“小仙以为仙子需要一个全心全意,以她为重的应当之人,才能离苦事,遇乐事,消除执念,弥补在中天受的一切委屈与不公。帝君,您是天神临凡,乃无相之人,于这世间而言是异数,是变数,本该袖手天下,不理世事。”

  昊辰脸上掠过一丝不快:“啰啰嗦嗦,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仙是想说,也许您下凡另有要事,别无心思,您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可是人心难控,否则您何以为那离泽宫的弟子动怒。”司命暗中观察昊辰的反应,猜测道:“您是不是没意识到自己在介意着什么,或许说,您没有过这种情绪,所以压根就不太明白。”

  昊辰唇瓣动了动,似要辩白,最终却只将下颌绷得更紧了些。

  “还有,以小仙执掌命簿,撰写话本的经验来看,您近来这些做为,已经足够发生些非礼勿思,非礼勿念的事了。”

  半掩的松窗被阵阵晚风吹得吱呀作响,烛光摇曳在昊辰脸庞,他冷眼看着司命,没有作声。

  “您看不出来啊,仙子她都试探您多少回了,今日她来见您,一身朱红流丹,服色容冶,一看就是特意打扮过的,正所谓‘女为己悦者容’。”

  “她一贯喜着华服,爱饰艳色。”

  司命被噎了一噎:“行吧,那旭阳峰上,仙子心花怒放的样子,您总看到了吧,难道您以为她是因为拿到星石才这么开心?”

  昊辰敛着眉端,若说完全没有觉察,是不可能的,他虽七情淡薄,但还没迟钝到这种地步。

  “这男女之情呀,看起来很复杂,实际上也不简单,您要真看不出来也属正常。不过帝君,您一贯咨诹善道,察纳雅言,不如听小仙一句劝。”

  司命说得兴起,完全没注意到昊辰冰冷如霜的睥睨,随手幻化出一份册子,得意忘形地介绍起来。

  “此乃小仙最新力作《情缘宝鉴》,收录了小仙履职以来,所目睹的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男女情缘,最适合帝君您拨冗品鉴,丰富见闻。”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信不信本君把你这些破本子烧个精光!”

  司命满脸戒备,赶紧揣好册子:“小仙没别的意思,只是,您真的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叫什么吗?这叫——乘人之危!”

  “司命,”昊辰唇边噙着漠然笑意,“好剧谈者,多漏于口。”

  “啊?”

  看着司命死蠢的反应,昊辰终于怫然变色:“你这根舌头,本君迟早给你修剪掉!”

  “您生气,小仙也得说,当年的事无论您有心,还是无意,结局就摆在那里,它改变不了。帝君,您可曾想过,您就是仙子的应劫之人!”

  司命此言宛如挟风裹雨,挈雷带电的一掌,照着昊辰内心最深之处狠狠重击,震得他灵台生寒,神魂悸颤。

  “小仙一直想告诉您此事,可每每见您待在瑶台,遥望神潢出神,便觉实在开不了这个口。仙子在少阳的事,小仙瞒了您数年,结果您修为一提升,立刻就感应到她的下落,一出关,更是直接与她相见,冥冥之中,就好像注定一般。然重逢至今,仙子遇天狗袭击,替病人试药,违门规被罚,观赛事受伤,何曾有过一件好事?”

  夏夜蝉鸣,声声寥落,昊辰眉头深蹙,神色沉冷似冬日海水般凉意袭人。

  “帝君,您天上人间修的都是无情道,又因战神来到人间,您扪心自问,若然今生必须要再做一次抉择,会否还同千年前一样,为了大局,牺牲仙子所在意的,看重的?劫难的根源,从不在海角天涯,全系一念之间啊。”

  烛火因风摇曳,映得昊辰的身影忽长忽短,如同他内心掩饰不住的仓惶。

  “你今次来,只是为了说这些?”

  身为臣子,司命能做的唯有谏言,但帝君愿不愿意纳谏,非他能左右。

  帝君问起它事,明显是不想再听他多言,也不知帝君是做了决断,还是不想面对。

  “其实还有一事,就是逍遥他下凡来了。”

  “你没告诉逍遥,本君要他去北冥海?”

  “没来得及说,他一直都吵着嚷着要见您,听说小仙要传的是您的御令,根本一句都不愿听,说除非您亲自当他的面下令,他才接。”

  “他下凡来做什么?”

  “这不是帝君定下的规矩嘛,想进神潢之渊就得赢过王灵官。可王灵官是谁啊,五百灵官之首,逍遥哪里是对手,是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王灵官镇守天门怎有空日日应付逍遥……”

  “说重点。”

  “找地突灵泉。”

  “找地突灵泉跟赢过王灵官有何关系?”

  “王灵官告诉逍遥,地突灵泉能够提升功力。”

  “南天仙族有神农留下的地突灵泉,灵枢……”昊辰猛地一顿,接着道:“灵枢喜用灵泉酿酒烹茶,本君都饮用过,没有这个功效。”

  “逍遥他不知道。”

  “就算不知道,以他和南天仙族的交情,何须下凡?”

  “帝君有所不知,南天仙境曾发生窃案,那宵小之徒不识货,将地突灵泉全给打碎了,所以逍遥只能下凡寻找地突灵泉的源泉。”

  昊辰眉棱一沉:“源泉?”

  “对,”司命僵着脸点了点头,重复道:“源泉。”

  “不知死活!”昊辰怒而拂袖,烛台应势而倒,惊起院中数只白鹤,“胆敢惦记地突灵泉的源泉,本君看他是活腻了,马上命人去把他捉回来,投入天牢,等候本君发落!”

  “帝君,您知道逍遥的真身是什么,他若不打架只想逃跑,谁都捉他不住呀。”

  昊辰一步步走近司命,逼得司命连连后退,撞到墙壁,退无可退,只能举手挡住脸露出一只眼,不住地赔着笑脸。

  “小仙随便给逍遥指了条路,他肯定找不到地突灵泉。”

  “本君还应该夸你?”

  “不不不。”司命摇得头都快断了,“小仙是觉得没人知道地突灵泉的源泉在哪儿,帝君不必过于紧张。”

  “地突灵泉是什么,他不知道吗?事关整个人界的安危,他身为仙人,连这点认知都没有?无论能不能找到,谁都不该把心思动到此处。”

  月夜惊雷乍响,昊辰目光陡然发狠,清冷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

  “传本君御令,逍遥目无法度,肆意妄为,口无遮拦,顶撞本君,命凤凰主理追捕逍遥一事,如遇反抗,就地击杀,不必容情!”

  “帝君!”司命大惊失色,连忙劝阻,“逍遥可是北冥仙族最后的遗脉!”

  “祖辈功勋卓著,他就有资格肆无忌惮?”

  “那北冥海怎么办?”

  “暂命四海水君接手,处理北冥水患。”

  “逍遥这家伙,中天神殿捉拿他,他定是要反抗的,就他那点微末道行,哪里是凤凰神使的对手?”司命急得原地打转,“倘若逍遥身陨在凤凰神使手中,大家该怎么看待帝君!”

  “你以为本君想不到?逍遥在神潢外胡闹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偏本君命他前往北冥之际,突发此状况,难道会是巧合?”

  司命明习吏事,绝非尸位素餐,倥侗无知之辈,哪怕昊辰点到即止,背后有何曲折,立时也能分析出一二来。

  “逍遥年少,无力执掌北冥,北冥海这些年都是帝君代为管理,所有人都知道,待逍遥列入仙班,北冥是会交还给他的。可如今有人,不仅想阻止您处理水患,重建北冥,更要借逍遥与地突灵泉大做文章。”

  说到此处,司命惴惴不安,神魔大战后,天界一直有帝君功高震主的风闻。

  “一旦逍遥出事,就坐实了中天神殿吞并北冥海,与帝尊分庭抗衡的谣言,恐怕还会有人翻出当年您没能阻止北冥大军出征一事,直指您处心积虑陷害忠良。中天神殿不留情面的追捕,幕后之人为了留下被迫害的北冥遗孤,加以利用,反而不会插手,避免做多错多,露出马脚。”

  “阳动而行,阴止而藏;阳动而出,阴隐而入,天界这股暗流沉寂近千年,今次借着本君调逍遥去北冥海,终于按捺不住,重新开始涌动。”

  “天神,困于私心私欲,为此争权夺利,不配再享尊位。”司命注视着昊辰,不无担心道:“帝君,这股暗流是冲着您来的。”

  “早在神魔大战,就已经开始了。”

  “如此说来,帝君您下凡的真实目的……”司命心中隐约有个猜测。

  “本君说过,下凡不是为了什么人,而是为了三界。”昊辰目中寒芒凝聚,吩咐道:“命勾陈下凡来见我!”

  “是。”

  “另外,有关于地突灵泉能提升功力的谣言从何而来,去给本君查清楚。”

  “您不会是在怀疑王灵官吧?”

  昊辰瞥了一眼司命,道:“如果是你,你会这么愚蠢,亲自告诉逍遥?”

  “小仙明白,小仙立马就去。”司命望着昊辰,郑重道:“帝君,夜深风起,您在人间千万保重自己。”

  烛之馀烬,状似兰心,暗夜里,昊辰合眼养神,那些旷日持久,纷繁杂乱的线索,在他意识中纵横交错。

  妖界的天墟堂,为夺得灵匙救出魔界左使无支祁,取其身上的钧天策海,释放魔煞星,重整旗鼓,反攻天界。

  而天界暗流,离间中天神殿与南天仙族,又妄图借北冥海设计陷害于他,造成天界局势不稳,为妖魔提供趁虚而入之机。

  唯有孽镜,似与天墟堂相关,却目的不明,在整件事中显得格格不入。

  此外,天墟堂那册猎神榜,究竟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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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麟下凡的真正目的之一,为查清楚隐藏在暗处的天界叛徒,他觉察这件事的契机,后续会交代清楚,总之,他认为和战神有关。

  战神前九世历劫,他被事情绊住(第38章提过,具体后面再说),暗中的调查没有结果,所以少阳这一世,是他最后的机会,他必须亲自来。

  司命说,柏麟是帝姬的劫,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误会,千年前便是惨烈收场。

  柏麟不是完全没有知觉的,因此昊辰就显得有些束手手脚,他在听到司命的说法时,很震惊,同时也很快就接受了。

  孽镜、猎神榜、地突灵泉、南天仙族的窃案等,许多现在看上去没什么关系的元素,后续都会串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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