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张铸终于醒了过来,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也有些涣散。
张若闻坐在床边,低头削着苹果,轻声询问父亲的身体状况。
张铸虚弱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没事,别担心。”
他顿了顿,有意岔开话题,“是不是今天该查高考成绩了?”
“嗯,晚上才能查。”张若闻抿了抿嘴。他心里沉甸甸的——如果真考上了西南政法,学费该怎么办?家里的积蓄早已为父亲的手术预支了出去。
张铸看出他的顾虑,温声安慰:“别想太多,无论如何都别委屈自己。家里的事有我们,你只管安心上学。”
“嗯……”张若闻低低应了一声,心里却依旧无法踏实。
晚上,一家人聚在病房里查分。宋梅用手遮住屏幕,一点点挪开。
当第一个数字显露时,张铸忍不住激动地说:“是6开头!”
宋梅连忙让他别太激动,本来不想让他跟着看,就怕他情绪波动,却拗不过他的坚持。
最终,成绩全部显现——“618!”张若闻忍不住喊出声,又迅速捂住嘴,怕吵到其他病人。
这个分数虽然离西南政法法学专业还差几分,但已经远比他预料中好。
他从来不是什么“黑马”,没有网络上那种逆袭传奇,这已是他拼尽全力的结果,甚至再考一次都未必能达到。
不久,江卓打来电话,语气急切:“怎么样?分数出来了吗?”
“嗯,618,比我想的高多了。”听到江卓的声音,张若闻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电话那头的江卓却异常兴奋,他是真心为张若闻高兴,这一路走来,他清楚对方吃了多少苦。
“听说张叔叔住院了,严重吗?”江卓问。
“心脏病发作,刚醒。他一直瞒着我。”
“肯定是怕你担心,醒了就好。我过几天回国就去看他,你先替我问候一声。”电话那头背景嘈杂,人声喧闹。
“你在哪儿呢?”张若闻问。
“在朋友家,他们今天开生日派对,非拉我来。”江卓的声音断断续续。
突然,电话里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嘿!卓哥,轮到你了,快,亲一个!”
接着是一群人以不同口音起哄,用英语嚷嚷着要让一个叫Linda的女生亲一下。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张若闻握着手机,心头一阵堵塞。他想回拨,却又迟疑——这样会不会太扫兴?
更何况,拨通了又能说什么?他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连生活方式都天差地别。
他转身望向医院走廊的窗外,灯火通明,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让他阵阵发晕。长廊空荡,格外冷清。
十点多,宋梅坚持让张若闻回家休息。连日奔波,他几乎没合过眼。
回到临时租住的房子,他瘫倒在床上。因为毕业,他不好意思再借住在江卓家。
一年前买的新房还没装修,张铸前阵子还在忙这事,一家人只好暂时在外租房。
熟悉的环境让他稍微放松,可他躺在柔软的床上,脑海里仍不断回响着“Linda”和那些起哄的声音。
他在江卓心里,到底算什么?那份喜欢,又到底有多重?
也许,他真的该放下这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