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铸的气色明显好转,说话做事也利索了许多,母子二人终于松了口气。
医药费报销后,不足的部分还是从张若闻的学费中支出了。
他把姥姥给的一万块钱也悉数交出,宋梅却悄悄留下一些,暗自存作他第一年的学费——那毕竟是孩子自己的钱,她舍不得全用掉。
张若闻开始翻看志愿填报资料,仍想多了解一些大学的情况。
他搭乘公交,在熟悉的13号站台下车,走向图书馆。
一坐就是一上午。
走出图书馆时,骄阳似火,树叶被晒得卷了边,柏油路面蒸腾着热气,踩上去有些发软。
张若闻打开手机,四个未接来电——两个来自宋梅,还有一个陌生号码和一个座机电话。
他以为是推销或打错的,没太在意,先给母亲回了电话。
后来他才知道,江卓提前回国了。他联系不上张若闻,只好打给宋梅。宋梅猜儿子手机静音,便让江卓先回家等着。
张若闻并不想去。他还没准备好面对江卓。
但他最终还是去了。是时候为这段有些鲁莽的关系画上一个句号。
推开门,江卓正坐在沙发上,听见声响猛地起身。看到张若闻,他几步冲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要两天后吗?”张若闻试着推开他,但江卓力气更大,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
江卓头发凌乱,眼里带着血丝,像是连夜赶回来的。
“昨天同学生日会上出了点意外,我手机被人发酒疯摔坏了。我怕你误会,就赶紧回来了。借电话打给你,你也没接。”他急急解释,不想让这件事成为两人之间的芥蒂。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张若闻再次轻轻推开他,这次江卓松了手。
江卓坚定地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有必要!我是你男/朋友。他们起哄让我亲别人,你肯定听到了,我必须解释清楚。”
“所以,你要解释什么?”张若闻语气平静,反而让江卓有些无措。
“我没有亲她。转酒瓶转到了我,但我拒绝了。我向你发誓,如果我说谎就天──”
话没说完,张若闻捂住了他的嘴。
即使真的要结束,他也希望江卓一切都好。
“别乱发誓。”
看到张若闻仍在意自己,江卓笑着拉住他捂嘴的手,“你其实吃醋了,对不对?”
张若闻没有回答。
他是吃醋了,可他不能说。怕一旦承认,就再也提不出分手。
奇妙的是,江卓始终没给张若闻开口的机会。
拉着他做各种事——先补觉,下午又去逛集市、吃饭。
江卓想弥补这几天没能在一起的时光,却也隐约感觉到张若闻有话要说,某种不祥的预感萦绕不去。
晚上,瓢泼大雨突如其来,两人从公园里跑出来,狼狈地躲进公交站台。
张若闻的衬衫湿透了,发梢滴着水。江卓的外套也在暴雨中“壮烈牺牲”,鼻尖冻得微微发红。
灯光昏黄,两人并肩坐着等车。雨声淅沥,张若闻低下头,忽然轻声开口:“我有件事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