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嗯？”江卓理了理潮湿的衣服，不知是因为冷雨还是别的，他心里一阵阵发闷。

　　“我想……我们俩恋爱的事，还是算了吧。”张若闻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不带太多情绪。

　　“为什么？”江卓几乎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错愕与受伤。

　　“你也知道我家现在的情况……而且马上要异地，我不确定自己能坚持得下去。总之，各种现实摆在一起，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张若闻声音越来越低，他拼命忍住哽咽，每一个字都像碎玻璃般割着他的喉咙。

　　“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啊，不是吗？”江卓情绪激动起来，他不明白，到底哪里做错了，会让张若闻突然提出分手。

　　“可将来一起生活，不能只靠喜欢。喜欢解决不了现实中的差距——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的起点比我高，理应去看更远的天空，不该为我放慢脚步。而我……我随时可能变成你的累赘。”

　　张若闻一口气说了很多。这是第一次，他把积压许久的话全部倒出。情绪决堤的瞬间，他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如释重负。

　　江卓愣在那里，仍无法消化这一切。他沉默了。

　　上车后，两人一路无话。窗外夜色浓重，他们都望着窗外，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张若闻先到了出租屋。下车时，他只轻声说了一句“再见”，便转身离开。

　　是再见，还是再也不见？他不知道。

　　钥匙在锁孔里咔哒作响，却怎么也对不准。张若闻停下动作，缓缓蹲在楼梯上，捂住脸，不敢哭出声。

　　过了很久，他才勉强平静，推门进屋。

　　可一进卧室，看到桌上摆放的两人合照，他再也忍不住，靠在门后失声痛哭。他累了，真的累了。

　　张若闻正在经历这个年纪难以承受之重。精神上的打击如此真实，而他无力还击。

　　另一边，江卓耷拉着脸、两眼空洞地回到家。秦昭如刚吃完饭，见儿子淋成落汤鸡，连忙接过湿外套催他洗澡。

　　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只在小时候江卓心爱的兔子被送走时见过。

　　她猜到了——准是和张若闻之间出了事。

　　洗完澡，江卓稍稍回神，却仍眼神忧郁、提不起劲。秦昭如递来一杯午时茶，在他身边坐下。

　　“和若闻闹矛盾了？”她轻声问。

　　“他跟我提分手了……”江卓喃喃重复着，仿佛仍不能相信。

　　秦昭如有些惊讶——她并不知道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但分手是张若闻提出的，这一点，她并不意外。

　　她搂过儿子，轻轻拍着他的背。江卓在她怀里低声呜咽，像个迷路的孩子。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江卓的眼眶却依旧红肿。

　　秦昭如细细为他分析，引导他整理情绪。

　　“若闻提出分手，其实是对的。”她递过纸巾，声音温和却清醒。

　　“他是个敏感又善良的孩子，很会为别人着想。以他现在的家庭状况，继续和你在一起，反而会成为他的负担。”

　　“他清楚我们两家的差异，也早早看透了这种差异可能带来的问题。他害怕受伤，所以选择提前规避风险。”

　　“我相信他一定挣扎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开口。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先专注提升自己。等你们再长大一些，会更清楚该如何对待彼此。”

　　“你也要调整好自己，出国好好深造。只有你们都变得更好，才能真正有底气走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