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中秋宫宴。
金銮殿内,琉璃盏映着烛火,丝竹声袅袅。萧景琛携沈清晏步入殿中,百官俯首行礼。沈清晏垂眸随侍在侧,袖中暗扣着匕首,掌心渗出薄汗——他深知,这华宴之下,必藏暗涌。
席间,礼部尚书忽起身,举杯向萧景琛:“摄政王近日忙于政事,身边这位侍卫倒是面生,不知是何来历?”
沈清晏脊背绷紧,指尖微颤。那尚书的目光如毒针,正落在他颈侧旧疤上。果然,下一瞬,尚书冷笑:“这伤痕……倒像是北凉军器所留。”
满堂哗然。萧景琛却泰然饮尽杯中酒,将玉盏搁在案上,发出一声脆响:“尚书大人好眼力。”他目光扫过群臣,寒意森然,“可本王记得,三年前北凉突袭边关时,尚书府上,似乎捐了不少粮草?”
尚书面色骤变,额角沁汗:“王爷……何出此言?下官绝无私通敌国!”
萧景琛轻笑,指尖叩着案面:“私通与否,本王自会查证。”他忽地转向沈清晏,“沈侍卫的伤,是本王三年前亲率暗卫,从北凉军营救他时留下的。若有人质疑他的忠贞……”他眸中杀意迸现,“便是质疑本王。”
群臣噤声。沈清晏心头一震,抬眸望向萧景琛——那摄政王端坐如松,背影如山,竟以自身权势,为他挡下所有质疑。他喉间发哽,掌心攥得更紧,匕首几乎嵌进肉里。
宴至半酣,忽有宫女惊呼:“走水了!”东侧偏殿火光冲天,宾客慌乱。沈清晏瞬间警觉,袖中匕首已出鞘,护在萧景琛身前。
混乱中,一道黑影自梁上跃下,剑刃直取萧景琛后心!沈清晏旋身格挡,刀剑相击,火星迸溅。刺客招式狠辣,竟是北凉特有的“断魂剑法”。他剑锋横扫,逼退刺客,瞥见对方袖口绣着朱雀纹——与粮库断箭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护住王爷!”他低喝,与刺客缠斗。萧景琛却未退,反而抽出身侧侍卫的长剑,加入战局。烛光摇曳中,二人并肩御敌,剑影交错如织。沈清晏忽觉肩甲一凉,刺客的毒镖擦过肩胛,他咬牙强忍,剑势更疾。
三招过后,刺客见无法得逞,竟掷出一枚黑球。球体炸裂,毒烟弥漫!沈清晏飞身扑向萧景琛,将他按倒在地,以身躯挡住毒雾。萧景琛被压于身下,嗅到他发间淡淡的松香,竟莫名心安。
毒烟散去时,刺客已无踪。沈清晏撑起半身,却觉肩伤剧痛,鲜血染透衣襟。萧景琛忽地扣住他手腕,将他拽起:“伤这么重,还逞强?”语气似怒非怒,掌心却已抚上他肩胛,指尖灼热。
群臣慌乱退避,唯剩二人立于残局之中。沈清晏欲行礼,却被萧景琛按住肩头:“今夜,你护驾有功。”他忽地俯身,在他耳畔低语,“本王说过,你欠的,可不止一命。”
沈清晏耳廓发烫,心跳如擂。那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激得他浑身酥麻。他正欲退开,萧景琛却已转身,面向群臣:“刺客携北凉印记,诸位可看清了?”他目光如刃,扫过尚书颤抖的身影,“私通敌国者,本王定诛之。”
回府途中,马车颠簸。沈清晏倚在车壁,肩伤渗血,面色苍白。萧景琛忽地撕开自己衣襟,将布料按在他伤口上:“忍着。”他动作粗鲁,却掩不住眼底的焦灼。
沈清晏一震,抬眸撞进萧景琛眼底——那深邃的眸中,竟翻涌着灼人的暗流,似要将他的过往与痛楚,尽数吞噬。他心跳如鼓,喉间干涩:“王爷……不必如此。”
萧景琛却忽地倾身,将他按在车壁,指尖抚过他颈侧旧疤:“不必如此?”他声音低哑,带着危险的压迫感,“本王倒是好奇,你这质子之身,究竟藏着多少秘密?竟能让北凉,三番五次来取本王性命。”
沈清晏呼吸一滞,萧景琛的气息近在咫尺,松香混着墨香萦绕鼻尖。他攥紧拳,哑声道:“臣……无话可说。”
萧景琛却忽地轻笑,松开他,坐回原位:“无话可说?”他指尖敲着车壁,目光如炬,“那本王便亲自,挖出来。”
夜色渐浓,马车驶入王府。沈清晏随萧景琛步入书房,却见案上摆着一卷泛黄的密档——正是北凉质子府的旧册,他的名字赫然在列,旁侧批注着:“此人,可为我所用。”
沈清晏瞳孔骤缩,萧景琛却将密档推至他面前:“三年前,本王救你时,便知你是质子。”他声音平静,却隐含深意,“可你,从未提过。”
沈清晏膝头微颤,喉间哽住。他忽觉,那道枷锁般的旧疤,似乎被什么温柔的力量,一寸寸融化。他攥紧密档,哑声道:“王爷……信臣吗?”
萧景琛忽地起身,绕至他身后,指尖抚过他颈侧疤痕:“信与不信……”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本王的人,从来不由外人定论。”
窗外秋雨骤急,铜铃轻响。沈清晏攥紧密档,掌心渗出薄汗——这摄政王,究竟是要护他,还是……另有深意?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