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在王府偏阁养伤,肩头的伤口被萧景琛亲自敷了药,缠着雪白的纱布。他倚在窗边,望着院中萧景琛练剑的身影,剑锋破空,寒光凛凛。那人背影挺拔如松,却总让他想起宫宴那夜,被按在车壁上的窒息与悸动。
忽有暗卫叩门,呈上一封密信:“沈大人,城南码头发现可疑之人,携北凉密符。”
沈清晏瞳孔微缩,拆开密信,信纸上是暗卫特有的墨痕:“戌时三刻,有货船入港,船夫袖口绣朱雀纹。”他霍然起身,伤口牵扯出丝丝痛意,却被他忽略。这朱雀纹,与宫宴刺客的印记如出一辙!
他正欲动身,萧景琛却不知何时已至身后,剑尖点在他肩头:“伤未愈,便想去送死?”声音冷冽,却隐含关切。
沈清晏转身,望进那双深邃的眸:“王爷,此行关乎北凉线索,臣不能坐视。”
萧景琛剑锋一挑,将他衣襟上的纱布又紧了紧:“本王说过,你的人命,由本王定。”他忽地轻笑,“何况……你欠的本王,还未还清。”
沈清晏耳廓微红,喉间发哽。萧景琛却已抽出一枚玄铁令牌:“持此令,可调暗卫三十人。戌时,本王在码头等你。”
戌时,城南码头。沈清晏率暗卫潜伏在货栈阴影中,望着那艘悬着北凉商旗的货船缓缓靠岸。船夫们搬运货物,其中一人袖口朱雀纹若隐若现。他正欲靠近,忽见那人将一包裹递给岸上一名青衫男子,男子腰间玉佩——竟是尚书府的纹样!
“抓活口!”沈清晏低喝,暗卫瞬间扑出。那青衫男子见势不妙,咬破齿中毒囊自尽!沈清晏飞身夺下包裹,船夫们却已抽出兵刃,竟是北凉死士!刀光剑影中,他剑锋横扫,斩断一人手腕,包裹却险些坠入江水。
千钧一发之际,萧景琛自屋顶跃下,长剑如龙,钉住包裹。他旋身踢飞一名死士,袖中银针射出,精准封住另一人喉穴。“留活口。”他声音冷冽,与沈清晏背靠背御敌。
激战半刻,北凉死士尽数伏诛。沈清晏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卷密信,信纸浸了毒,唯剩几行残字:“质子旧部已聚,待机而动……摄政王心腹,可策反。”
他心头一震,这“质子旧部”指的……莫非是他当年在北凉质子府的同僚?而“策反”二字,分明是要利用他的身份做文章!
萧景琛接过密信,指尖抚过残字:“尚书府,果然与北凉暗通款曲。”他忽地望向沈清晏,“这‘质子旧部’,你可认得?”
沈清晏攥紧密信,面色微白:“臣……不知。”他喉间发涩,当年质子府的屈辱与孤立,让他对所谓“旧部”毫无印象。但此刻,若否认,恐遭萧景琛疑心;若承认……又恐牵连更多。
萧景琛却未追问,只将密信收入袖中:“今夜,你做得很好。”他忽地扣住沈清晏手腕,将他拉近,“但下次,若再不顾伤势莽撞行事……”他指尖抚过他肩伤纱布,声音低哑,“本王便亲自锁了你。”
沈清晏呼吸一滞,萧景琛的气息近在咫尺,松香混着墨香萦绕鼻尖。他心跳如擂,正欲退开,萧景琛却忽地将他按在货箱上,吻落在他颈侧旧疤处。
他浑身僵直,那吻轻柔如羽,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灼热。他攥紧萧景琛衣襟,哑声道:“王爷……!”
萧景琛却未深吻,只在他耳畔低语:“这疤,本王替你剜去,可好?”声音低沉,带着蛊惑的意味。
沈清晏耳廓滚烫,喉间哽住。他忽觉,那道枷锁般的旧疤,似乎被什么温柔的力量,一寸寸融化。他攥紧密信,哑声道:“王爷……信臣吗?”
萧景琛忽地轻笑,松开他,坐回原位:“信与不信……”他指尖敲着车壁,目光如炬,“本王的人,从来不由外人定论。”
忽有暗卫疾驰而来,呈上急报:“王爷!尚书府今夜有异动,似在转移密档!”
萧景琛与沈清晏对视,眸中暗芒闪烁。二人策马疾驰,夜色如墨,马蹄踏碎月光。
尚书府后院,火光冲天。沈清晏与萧景琛率暗卫破门而入,却见尚书正欲将一箱密档投入火盆!萧景琛袖中银针射出,钉住尚书手腕,密档坠地。
打开箱笼,沈清晏瞳孔骤缩——密档中,竟有他质子府时期的画像,旁批注着:“此人可控,或可成萧景琛软肋!”
萧景琛面色冷凝,指尖抚过批注:“尚书,私通敌国,构陷本王,该当何罪?”
尚书瘫倒在地,冷汗如雨:“王爷饶命!下官……下官只是受北凉胁迫,欲借质子身份离间您与朝臣啊!”
沈清晏攥紧拳,原来如此——北凉欲利用他的质子身份,制造他与萧景琛的嫌隙,进而动摇南昭朝局。而尚书,不过是颗被弃的棋子。
萧景琛忽地转身,将他揽入怀中:“清晏,你信本王吗?”
沈清晏一震,这称呼……竟如此亲昵。他抬眸,撞进萧景琛眼底——那深邃的眸中,竟翻涌着灼人的暗流,似要将他的过往与痛楚,尽数吞噬。他心跳如鼓,喉间干涩:“臣……信。”
萧景琛忽地轻笑,在他额间落下一吻:“那便好。”他目光扫过尚书,寒意森然,“明日早朝,本王要这密档,呈于百官之前。”
夜色渐浓,回府途中,马车颠簸。沈清晏倚在萧景琛怀中,肩伤被那人掌心温热熨帖着。他忽觉,这摄政王的心意,似比这暗夜更幽深难测,却又让他莫名心安。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