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镀金牢笼里的风
绝命镇的雾总是散不去,像一层灰色的纱,裹着镇中心那座爬满常春藤的拜伦庄园。艾琳·拜伦十七岁生日那天,侍女给她系上珍珠项链时,她正趴在二楼窗台,看着表姐多罗西亚牵着三条黑色猛犬从花园走过。那些狗耳朵贴紧后背,獠牙外露,吓得园丁手里的修剪刀都掉在了地上。
“小姐,别靠太近,多罗西亚小姐的狗又咬伤了送货的马车夫。”侍女轻声提醒。
艾琳收回目光,指尖划过窗台上那盆枯萎的紫罗兰——那是她去年从镇外的野地里挖回来的,如今和这座庄园里的一切一样,透着死气。作为拜伦家族的小女儿,她拥有镶金边的裙子、装满宝石的首饰盒,却连走出庄园大门都要经过父亲的同意。
多罗西亚是艾琳舅舅的女儿,父母双亡后就住进了拜伦庄园。她比艾琳大两岁,总喜欢穿着骑马装,带着那几条名叫“暴君”“獠牙”“血爪”的猛犬在镇上闲逛。每当狗咬伤了人,她就会揣着一捧首饰找到艾琳,眼圈红红地说:“艾琳,我怕他们报复我,你先帮我收着这些,等风头过了我再拿回来。”
第一次时,艾琳还会问:“为什么不直接道歉赔偿?”
多罗西亚却嗤笑一声:“拜伦家的人需要向平民低头?这些首饰放你这儿,他们只会以为是你放的狗——谁让你是拜伦家最受宠的小姐呢。”
艾琳不愿意,可多罗西亚总会趁她不注意,把项链、手镯偷偷塞进她的首饰盒。久而久之,镇上渐渐有了流言,说“拜伦家的小女儿心狠手辣,养恶犬伤人”。艾琳想解释,却被父亲拦住:“贵族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别和那些平民纠缠。”
她唯一的慰藉,是那只叫薇拉的白色小京巴。薇拉是母亲生前送给她的礼物,总是蜷在她的脚边,用湿漉漉的鼻子蹭她的手。每当多罗西亚的猛犬对着薇拉狂吠时,艾琳都会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像护住最后一点温暖。
变故发生在一个雾天的清晨。艾琳带着薇拉在庄园后门的小路上散步,突然冲出三个蒙面人,捂住她的嘴,把她拖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马车。薇拉对着蒙面人狂叫,却被其中一个人一脚踢飞,撞在石头上没了声息。
“你们是谁?放开我!”艾琳挣扎着,眼泪混着雾气流下来。
“谁让你放狗咬人?今天就让你尝尝代价!”蒙面人恶狠狠地说着,举起手里的铁棍,砸向了她的右腿。
剧痛让艾琳瞬间失去了意识。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镇外的废弃仓库里,右腿空荡荡的,伤口还在渗血。远处传来警笛声——是庄园的管家劳埃德发现她失踪后报了警。
劳埃德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总是穿着笔挺的燕尾服,眼神温和,做事周到。他蹲在艾琳身边,脱下外套裹住她,声音带着颤抖:“小姐,别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艾琳看着他,又看了看不远处薇拉冰冷的尸体,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再这样任人欺负,她要保护自己,保护所有像她一样被伤害的人。
第二章 不可能的警探梦
艾琳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右腿被截肢,装上了一条木制的假肢。出院那天,庄园里静悄悄的,父亲只是皱着眉看了她一眼,说:“以后安分点,别再给家族丢脸。”多罗西亚则假惺惺地送来一束白玫瑰,眼神里却藏着得意。
只有劳埃德,每天都会给她送一束新鲜的紫罗兰,陪她在花园里散步,耐心地教她适应假肢。“小姐,您要是想出去,我可以陪您。”他看着她的眼神很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炽热。
艾琳却没心思理会这些。她开始偷偷看父亲书房里的法律书籍,听镇上的警察谈论案件。当她第一次对劳埃德说“我想当警探”时,劳埃德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劝道:“小姐,别开玩笑了,绝命镇从来没有女警察,您应该好好待在庄园里,找个好人家嫁了。”
“为什么女人不能当警探?”艾琳追问。
“这是镇上的规矩,女人只能做侍女、教师,或者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劳埃德的语气带着无奈,却没有支持她的意思。
可艾琳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开始偷偷练习射击——用父亲收藏的旧猎枪;她跟着警察后面观察他们办案,记下他们的推理过程;她甚至学着包扎伤口,熟悉镇上的每一条小巷。她的假肢磨破了腿,鲜血浸透了衬裤,却咬着牙不肯放弃。
劳埃德看在眼里,心里的情绪越来越复杂。他看着艾琳为了“警探梦”奔波,看着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依赖自己,一股嫉妒悄然滋生。终于有一天,他在花园里拦住艾琳,手里拿着一束红玫瑰:“艾琳,我喜欢你很久了,嫁给我吧。只要你愿意,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别再执着于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
艾琳愣住了,随即摇了摇头:“劳埃德,谢谢你的心意,但我只想当警探,我不能嫁给你。”
劳埃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你宁愿去做那些下等人才做的事,也不愿意接受我?你以为你真的能当警探吗?不过是自不量力!”
他转身离开了花园,没有看到艾琳眼底的坚定。可艾琳不知道,劳埃德已经转身去找了多罗西亚。
“多罗西亚小姐,我们做个交易吧。”劳埃德的声音带着阴狠,“我帮你彻底摆脱麻烦,你帮我把艾琳从拜伦家族除名——她现在就是个废人,留着也没用,还占着拜伦家的财产。”
多罗西亚早就想除掉艾琳这个“挡箭牌”,立刻答应了。两人合谋,伪造了艾琳“私通平民、败坏家族名声”的证据,交给了艾琳的父亲。
当父亲把“除名信”摔在艾琳面前时,艾琳只觉得浑身冰冷。“为什么不相信我?”她问。
父亲却不耐烦地挥挥手:“证据确凿,你别再狡辩了。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拜伦家的人,立刻离开庄园!”
艾琳看着站在父亲身后的劳埃德和多罗西亚,他们交换着得意的眼神。她终于明白,劳埃德从来没有爱过她,他爱的只是拜伦家的财富和地位;而多罗西亚,早就想把她踢出局。
她没有争辩,也没有哭。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只有母亲留下的旧项链,还有薇拉的项圈,然后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出了拜伦庄园。大门在她身后关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像一个时代的落幕。
第三章 魔警的谣言与爆炸
艾琳没有离开绝命镇。她租了一间小木屋,就在镇边缘的贫民窟里。为了生计,她帮人缝补衣服,帮小店送货,同时依旧没有放弃当警探的梦想——她开始私下调查镇上的小案件,帮邻居找回丢失的财物,帮被欺负的孩子讨回公道。
可她的努力,却被一个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报童米隆。米隆是个十五岁的男孩,总想着靠制造噱头赚钱。他看到艾琳拄着拐杖,穿着旧衣服,却总在镇上“管闲事”,立刻有了主意。
第二天,镇上的报纸头条就印着:“拜伦家弃女化身‘魔警’,私设公堂乱抓人!”报纸上还编造了艾琳“滥用私刑、诬陷好人”的故事,配着一张她拄着拐杖的模糊照片,看起来阴森可怖。
谣言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镇上的人本来就因为“恶犬伤人”事件对艾琳有偏见,现在更是对她避之不及。有人朝她扔石头,有人骂她“疯子”“怪物”,连她帮过的邻居都不敢再和她说话。
艾琳拿着报纸,手指攥得发白。她找到米隆,质问他为什么要造谣。
米隆却嬉皮笑脸地说:“我只是写点大家爱看的东西,谁让你非要装什么警探?自找的!”
艾琳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打破偏见,可现实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她遇到了爆破师苏。苏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总是穿着沾满灰尘的工装服,手里拿着各种炸药零件。他说自己是来镇上修建铁路的,却总是鬼鬼祟祟地观察艾琳。
“你想当警探?”苏找到艾琳时,开门见山地问。
艾琳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可以帮你。”苏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我知道多罗西亚和劳埃德的秘密,也知道米隆收了他们的钱造谣。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帮你揭穿他们。”
艾琳犹豫了。她看得出来苏不是好人,可她太想报仇了,太想证明自己了。她点了点头:“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很简单,帮我把这个东西送到火车站的仓库里。”苏递给她一个包裹,沉甸甸的,“别问里面是什么,送到就行。”
艾琳接过包裹,拄着拐杖朝火车站走去。她不知道,包裹里装的是炸药,而苏早就和劳埃德、多罗西亚达成了交易——他们要让艾琳“意外”炸死,永远消失。
当艾琳走进仓库,把包裹放在地上时,苏突然从后面冲出来,锁上了仓库门。“别白费力气了,”他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劳埃德先生和多罗西亚小姐说了,你活着就是个麻烦。”
艾琳猛地回头,看着那个包裹,终于明白了。她拼命地拍打着门,喊着“救命”,可仓库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回应。几分钟后,一声巨响震彻了整个绝命镇——仓库在爆炸中化为灰烬,艾琳的身影消失在火光里。
劳埃德和多罗西亚站在远处,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米隆则拿着最新的报纸,上面写着“‘魔警’意外身亡,绝命镇恢复平静”,心里盘算着下一个赚钱的噱头。
他们都以为,艾琳彻底消失了,麻烦也结束了。可他们不知道,怨恨的种子已经在灰烬中发芽,一个复仇的怨灵即将归来。
第四章 怨灵的审判
爆炸后的第七天,绝命镇开始出现怪事。
第一个出事的是米隆。那天晚上,他抱着一摞报纸,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突然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他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可总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当他走到一个拐角时,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摔在地上。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破烂裙子、拄着木制假肢的身影站在他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正是艾琳!
“啊——有鬼!”米隆尖叫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被无形的力量缠住了。
艾琳的声音像冰冷的风:“你为什么要造谣?为什么要毁了我?”
米隆吓得语无伦次:“不是我想的,是劳埃德和多罗西亚让我做的!放过我吧!”
可艾琳没有说话。她伸出手,米隆只觉得喉咙一紧,再也发不出声音。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米隆的尸体躺在拐角处,手里还攥着一张报纸,报纸上的“魔警”两个字被鲜血染红了。
消息传开,镇上的人都慌了。劳埃德和多罗西亚更是吓得睡不着觉,他们请了神父来家里做法,却无济于事。
第二个出事的是苏。他正在仓库里摆弄炸药,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谁?”他警惕地回头,看到艾琳的怨灵站在门口,假肢上还沾着灰烬。
“你收了他们的钱,杀了我?”艾琳的声音带着寒意。
苏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自己摆放的炸药绊倒。炸药掉在地上,瞬间爆炸,苏的惨叫声淹没在火光里。
现在,只剩下劳埃德和多罗西亚了。他们躲在拜伦庄园里,把门窗都锁得死死的,还让仆人拿着枪守在门口。可他们知道,艾琳的怨灵不会放过他们。
一天深夜,庄园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劳埃德和多罗西亚缩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蜡烛,吓得浑身发抖。突然,蜡烛的火苗剧烈地晃动起来,艾琳的怨灵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步步走向他们。
“劳埃德,你说你爱我,却为了钱和地位背叛我?”艾琳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多罗西亚,你让我替你背黑锅,还联手把我赶出家族,害死我?”
劳埃德吓得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艾琳,我错了,我不该背叛你,求你放过我!”
多罗西亚则尖叫着:“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要当警探,是你自不量力!”
艾琳笑了,笑声冰冷而诡异。她伸出手,劳埃德只觉得胸口一疼,倒在地上没了呼吸。多罗西亚想要逃跑,却被艾琳的怨灵缠住了脚踝,拖到了花园里——那里正是她以前放狗伤人的地方。
“你不是喜欢让狗咬人吗?现在,轮到你了。”艾琳的声音落下,那三条猛犬突然变得狂躁起来,朝着多罗西亚扑了过去。多罗西亚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庄园,却没有人来救她。
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了劳埃德和多罗西亚的尸体。拜伦庄园变得空荡荡的,只有那三条猛犬蹲在门口,眼神呆滞。
从那以后,绝命镇的雾更浓了。有人说,在深夜的街道上,会看到一个拄着假肢的女怨灵在巡逻;有人说,她在帮那些被欺负的人讨回公道;还有人说,她只是在寻找自己丢失的东西——或许是母亲的项链,或许是薇拉的项圈,或许是那个永远无法实现的警探梦。
而镇上的规矩,也悄悄发生了变化。几年后,绝命镇迎来了第一位女警察,她穿着警服,英姿飒爽地走在街道上时,有人说,她的眼神里,有艾琳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