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猎犬齿间的血色
绝命镇的贫民窟挤在镇子边缘，低矮的木屋像被雨水泡烂的积木，连阳光都吝啬地只肯斜斜扫过屋顶的破洞。雷蒙德蜷缩在自家漏风的门后，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黑面包——那是他今天唯一的食物。他今年十四岁，瘦得像根柴火棍，脸上沾着灰，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像暗夜里的星，藏着对外面世界的微弱渴望。
那天下午，他揣着面包去镇中心的水井打水，刚转过街角，就听到一阵狂吠。三条黑色猛犬像离弦的箭般冲过来，獠牙上还沾着涎水。雷蒙德吓得转身就跑，却被其中一条狗扑倒在地，肩膀瞬间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犬齿穿透了他的皮肉，鲜血立刻染红了单薄的粗布衣衫。
“停下！暴君，别玩死了！”娇纵的女声响起。多罗西亚骑着一匹白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她根本没打算叫回猎犬，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雷蒙德在地上挣扎，像在欣赏一场有趣的表演。
雷蒙德死死咬着牙，右手摸到一块石头，正要反抗，突然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快步走来。男人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他是镇上有名的“科学家”伊万德，总在郊外的废弃实验室里搞些没人懂的研究。
“多罗西亚小姐，你的狗又在伤人了。”伊万德的声音很平淡，目光却落在雷蒙德流血的肩膀上，像发现了一件有趣的标本。
多罗西亚撇撇嘴，吹了声口哨，猎犬立刻松开嘴，摇着尾巴跑回她身边。“不过是个贱民，死了也没人管。”她踢了踢地上的雷蒙德，“要你多管闲事？”
伊万德没理会她，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碰了碰雷蒙德的伤口，雷蒙德疼得浑身一颤。“这孩子体质不错，”伊万德自言自语，随即对多罗西亚说，“算我救了他，以后别在这儿闹事了。”
不等雷蒙德反应，伊万德就叫来两个助手，把昏迷的他抬上了一辆黑色马车，朝着郊外的实验室驶去。雷蒙德不知道，这一去，他的人生彻底坠入了深渊。
实验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的味道，冰冷的金属台反射着刺眼的光。雷蒙德被绑在台上，看着伊万德拿着针管走近，针管里的绿色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别害怕，”伊万德推了推眼镜，“我只是想让你变得‘更强’。”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雷蒙德感到一股灼烧感顺着血管蔓延全身，骨头像被敲碎了再重新拼接，肌肉撕裂般疼痛。他想尖叫，嘴却被布条堵住，只能发出沉闷的呜咽。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渐渐消退，他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雷蒙德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铁笼子里。他动了动手指，却看到自己的指甲变得又长又尖，像野兽的利爪；低头一看，手臂上冒出了细密的黑色绒毛，肩膀的伤口竟然奇迹般愈合了。他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却带着一丝低沉的兽吼。
“看来实验成功了。”伊万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现在拥有了兽人的力量，不过要小心——情绪激动时，就会彻底变成野兽。”
从那天起，雷蒙德成了伊万德的“实验品”。他被关在实验室里，每天都要接受各种测试，伊万德会故意激怒他，观察他变身的过程。每当他失控变成半人半兽的形态——浑身覆盖黑毛，眼睛变成猩红，牙齿外露，身后长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就会被伊万德用镇静剂制服，重新关回笼子。
他变得越来越暴躁，心里像压着一团火，稍不如意就想破坏一切。但他总能在最后一刻克制自己——他不想变成真正的怪物，不想伤害无辜的人。他常常蜷缩在笼子里，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贫民窟漏风的木屋，想起那半块黑面包，眼泪无声地掉下来。他想念以前的自己，哪怕贫穷，却至少是“人”。
第二章 黑暗里的光
三个月后，伊万德的实验室因为“非法实验”被镇上的人举报，警察查封了实验室，混乱中，雷蒙德打破笼子逃了出来。他不敢回镇中心，只能躲在贫民窟边缘的废弃仓库里，白天不敢出来，只在深夜偷偷找些残羹冷炙充饥。
他越来越害怕与人接触。有一次，一个小女孩不小心闯进仓库，看到他手臂上的绒毛，吓得哭着跑开，大喊“怪物”。那一刻，雷蒙德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他蜷缩在角落，死死按住想要变身的冲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直到那天傍晚，他因为太饿，冒险在黄昏时走出仓库，想去水井边找点水喝。刚走到井边，就看到一个拄着木制假肢的女孩朝他走来。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裙子，头发简单束在脑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她是艾琳，刚被拜伦家族除名不久。
雷蒙德吓得转身就想跑，却因为紧张，手臂上又冒出了绒毛。他死死咬着牙，想把绒毛藏起来，却还是被艾琳看到了。他以为艾琳会像其他人一样尖叫着跑开，可艾琳却停下脚步，轻声说：“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雷蒙德愣住了，慢慢转过身，警惕地看着她。
艾琳走到他面前，没有在意他手臂上的绒毛，反而指了指他干裂的嘴唇：“你是不是渴了？我帮你打水。”她拿起水桶，熟练地打了一桶水，递到他面前，“喝吧。”
雷蒙德犹豫了一下，接过水桶，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冰凉的水滑过喉咙，他感觉心里的暴躁稍稍平息了一些。
“我叫艾琳，你叫什么名字？”艾琳坐在地上，看着他。
“雷……雷蒙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兽吼。
“雷蒙德，很好听的名字。”艾琳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面包，递给他，“我猜你饿了，这个给你。”
雷蒙德接过面包，眼眶突然红了。自从被抓去做实验，还没有人对他这么好，没有人不把他当怪物。他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包，眼泪掉在了面包上。
从那天起，艾琳每天都会来仓库看他，给她带食物和水。她发现雷蒙德不识字，就从旧货市场淘来几本旧书，教他认字。“这个字读‘人’，”艾琳指着书上的字，“你看，我们都是人，不管外表怎么样，内心都可以是善良的。”
雷蒙德学得很认真，他的手指很粗，握笔时有些笨拙，却一笔一划地写着。艾琳会耐心地纠正他的错误，偶尔会轻轻抚摸他的头，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别怕，慢慢写，你学得很快。”
那是雷蒙德最温暖的日子。每当艾琳抚摸他的头，他就会感到一股暖流从头顶蔓延到全身，心里的暴躁和不安渐渐消失。他会告诉艾琳自己的害怕，告诉她实验的痛苦，艾琳总是认真地听着，然后说：“雷蒙德，你不是怪物，你只是被伤害了。只要你坚持不伤害别人，你就比很多人都强。”
他开始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每当想变身时，他就会想起艾琳的话，想起她温和的笑容，然后深呼吸，把那股野兽的冲动压下去。他甚至会在艾琳的鼓励下，在深夜陪她在仓库附近散步，听她讲自己的警探梦。
“我想当警探，保护那些被欺负的人。”艾琳看着月亮，眼神坚定，“虽然镇上的人都不相信我，但我不会放弃。”
雷蒙德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敬佩。“我帮你，”他轻声说，“我力气大，我可以保护你。”
艾琳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啊，那我们一起努力。”
他开始帮艾琳打听镇上的小案件，帮她观察可疑的人。有一次，一个小偷抢了老太太的钱袋，雷蒙德追上去，只用一只手就把小偷按在地上，却没有伤害他，只是把钱袋拿回来还给老太太。艾琳笑着说：“雷蒙德，你看，你可以用你的力量做好事。”
雷蒙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存在的意义，找到了可以守护的人。他甚至开始幻想，等艾琳当上警探，他们可以一起在镇上巡逻，一起帮助别人，再也没有人会把他当怪物。
可他不知道，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那天下午，他像往常一样在仓库里等艾琳，却等到了她被炸弹炸死的消息。当他疯了一样跑到火车站的仓库时，只看到一片烧焦的废墟，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
他站在废墟前，浑身发抖，手臂上的绒毛瞬间冒了出来，眼睛变成猩红。他想变身，想毁掉一切，却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喂，怪物，别在这儿碍事！”
雷蒙德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红色漆皮高跟鞋的女人——是马戏团的驯兽师美狄亚，她因为要在镇上表演，刚好路过这里。美狄亚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你是在找那个叫艾琳的女人？”美狄亚嗤笑一声，“别找了，她已经死了。不过也是，像你这样的怪物，谁会真心对你？我告诉你，那位艾琳小姐早就放弃你了，她之前对你好，不过是可怜你罢了。”
雷蒙德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不可能，”他摇着头，“艾琳不会放弃我的，她不会……”
“怎么不会？”美狄亚走近一步，故意刺激他，“她想当警探，怎么会和你这个怪物扯上关系？她早就后悔了，只是没好意思告诉你。现在她死了，倒干净了，省得再被你拖累。”
“闭嘴！”雷蒙德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我说错了吗？你就是个没人要的怪物！”美狄亚冷笑一声，“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就叫人把你抓起来，像对待野兽一样关在笼子里！”
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雷蒙德心中积压的所有痛苦、愤怒和绝望。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瞬间发生变化——肌肉暴涨，浑身覆盖上厚厚的黑毛，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意，身后的尾巴狠狠甩动着，锋利的爪子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他彻底变成了兽人形态，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
美狄亚吓得脸色苍白，转身就想跑，却被雷蒙德一把抓住。他看着美狄亚惊恐的脸，想起她的话，想起艾琳的死，心里的恨意越来越强烈。但他没有立刻杀了她，而是一把将她甩在地上，朝着绝命镇中心跑去。
他知道，艾琳的死不会这么简单。他要找出害死艾琳的人，要为她报仇。谁也拦不住他，哪怕变成真正的野兽，哪怕毁掉整个世界。
第三章 兽人的复仇
雷蒙德的兽吼响彻了整个绝命镇，镇上的人吓得纷纷关门闭户。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在街道上狂奔，鼻子灵敏地捕捉着空气中的气味——他记得艾琳说过，多罗西亚和劳埃德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和烟草味。
他先来到了拜伦庄园。庄园的大门紧闭，劳埃德正在客厅里和多罗西亚喝酒，庆祝艾琳的死。“那个贱人终于死了，以后再也没人碍我们的事了。”多罗西亚举起酒杯，脸上满是得意。
“还有那个叫雷蒙德的怪物，也该处理掉。”劳埃德喝了一口酒，眼神阴狠。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庄园的大门被撞得粉碎。雷蒙德站在门口，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客厅里的两人。劳埃德和多罗西亚吓得脸色惨白，酒杯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怪物！别过来！”劳埃德尖叫着，拿起身边的猎枪，对准雷蒙德开枪。
子弹打在雷蒙德的身上，却只擦破了一点皮——兽人的皮肤坚硬得像盔甲。雷蒙德怒吼一声，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劳埃德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劳埃德挣扎着，脸涨得通红，很快就没了呼吸。
多罗西亚吓得瘫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想跑，却被雷蒙德的尾巴缠住脚踝，拖了回来。她看着雷蒙德猩红的眼睛，想起自己以前放狗咬伤他的场景，吓得语无伦次：“别杀我……是劳埃德逼我的……我不是故意的……”
雷蒙德想起艾琳温和的笑容，想起她教自己认字的样子，想起她对自己说“你不是怪物”，心里的愤怒越来越强烈。他猛地举起爪子，划向多罗西亚的喉咙。多罗西亚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毯。
解决了劳埃德和多罗西亚，雷蒙德又朝着报童米隆的家跑去。米隆正在家里数钱，听到敲门声，不耐烦地打开门，看到雷蒙德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别杀我！我再也不敢造谣了！”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雷蒙德没有说话，只是一爪子拍在他的头上。米隆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再也不动了。
接下来，他找到了爆破师苏的住处。苏正在收拾行李，准备逃离绝命镇。看到雷蒙德闯进来，他立刻拿起身边的炸药，威胁道：“别过来！不然我们同归于尽！”
雷蒙德根本不怕，他冲过去，一把夺过炸药，扔在地上。苏想点燃导火索，却被雷蒙德一脚踩断了手指。他发出痛苦的尖叫，雷蒙德抓起他，把他扔出了窗外。苏摔在地上，当场死亡。
短短一个小时，害死艾琳的人都被雷蒙德杀了。他站在镇中心的广场上，浑身是血，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镇上的人躲在门窗后，不敢出声，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雷蒙德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爪子，突然感到一阵空虚。他报了仇，却没有感到丝毫快乐，反而更加痛苦。他想起艾琳说过，要做个好人，要用力量帮助别人，可他现在却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转身朝着郊外跑去。他跑回了那个废弃的仓库，那个他和艾琳相遇、相处的地方。仓库里还放着艾琳教他认字的旧书，还有他第一次写给她的“谢谢”两个字——虽然写得歪歪扭扭，却充满了温暖。
他蜷缩在角落里，身体渐渐恢复了人形，只是手臂上的绒毛还没有完全褪去。他拿起那本旧书，看着上面艾琳的字迹，眼泪无声地掉下来。“艾琳……我报仇了……可我变成了真正的怪物……”
就在这时，他感到一阵温暖的光芒笼罩着自己。他抬起头，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他面前——是艾琳的怨灵。她穿着蓝色的裙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和以前一样。
“雷蒙德，你没有变成怪物。”艾琳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力量，“你只是为了守护我，为了正义。”
雷蒙德看着她，泣不成声：“艾琳……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艾琳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像以前一样，“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雷蒙德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的抚摸，心里的痛苦渐渐消失。他知道，艾琳没有离开他，她永远活在他的心里。
从那以后，绝命镇的人再也没有见过雷蒙德。有人说，他跟着艾琳的怨灵走了；有人说，他躲进了深山里，再也没有出来。但镇上的人都记得，有一个兽人，为了他爱的人，向整个不公的世界发起了复仇。
而在深山里，偶尔会有人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年轻人，身边似乎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陪伴着。他不再暴躁，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他的光，永远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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