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编号A-572
冰冷的金属台反射着刺眼的光，消毒水的气味呛得人喉咙发紧。小女孩蜷缩在台上，手腕和脚踝被皮带牢牢固定，裸露的胳膊上布满了针孔，最新的一道伤口还在渗着血——那是伊万德刚刚注射完狼蛛基因药剂留下的痕迹。
“又失败了。”伊万德推了推金丝眼镜，看着监测仪上平稳的曲线，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他手里的文件夹上，“A-572”这个编号被圈画了无数次。这是他抓来的第572个实验体，也是体质最特殊的一个——无论是虎鲸的基因、鹰的基因还是剧毒蛇的基因，注入她体内后都会被莫名的力量排斥，连一点基因融合的痕迹都没有。
“废物。”伊万德踹了踹金属台，小女孩吓得浑身一颤，却连哭都不敢出声。她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家在哪里，从有记忆起就在这个实验室里，每天被注射各种奇怪的药剂，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A-572”是她唯一的标识，像商品上的条码，冰冷而陌生。
几天后，伊万德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叫来两个助手，用黑布蒙住小女孩的眼睛，把她塞进了一个铁笼。“既然不能做实验体，就送去给‘她们’当点心吧。”他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
小女孩不知道“她们”是谁，只感到笼子在颠簸，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海浪声。不知过了多久，笼子停了下来，黑布被掀开，她眯着眼睛适应光线，看到了一艘巨大的黑色帆船，船帆上绣着一只狰狞的章鱼图案。甲板上站着四个女人，个个眼神凌厉，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她们就是传说中盘踞在深海的四大海妖，令人闻风丧胆的“深渊四女”。
“伊万德又送什么垃圾来了？”说话的是船长歌萝佩，她穿着黑色皮衣，腰间别着一把弯刀，金色的长发在海风里飞扬。她踢了踢铁笼，看到里面瘦小的女孩，皱起了眉，“这小东西能当什么点心？塞牙缝都不够。”
“先别急着扔。”站在一旁的灵媒曦开口了。她穿着绣满符文的长袍，手里握着一个水晶球，球面上正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我看到了未来，她会改变我们的命运——但代价是，我们都会因她而死。”
曦的话让甲板上的气氛瞬间凝固。黑拳瓦格纳——一个肌肉发达、手臂上满是伤疤的女人——挠了挠头：“曦，你占卜从来没错过，但这小东西看起来弱不禁风，怎么会让我们送命？”
水鬼伊文靠在船舷边，她的皮肤泛着淡淡的蓝色，手指间有蹼，是能在深海自由潜行的水妖。“不管怎么样，伊万德的东西没一个好的，直接扔回海里喂鲨鱼吧。”她说着就要去打开笼门。
就在这时，小女孩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沫。她的胳膊上有一道未愈合的伤口，血滴落在铁笼的栏杆上。奇怪的是，原本生锈的栏杆接触到她的血后，锈迹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了崭新的金属光泽。
歌萝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等等！她的血有问题！”她立刻打开笼门，抓起小女孩的胳膊，用匕首在自己的手掌上划了一道口子，然后将伤口贴在小女孩的血滴上。几秒钟后，歌萝佩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伤口竟然在快速愈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是治愈能力！”瓦格纳惊呼起来，“这小东西的血能治病！”
曦看着水晶球，若有所思：“这就是她改变命运的方式——但死亡的预言，依旧没有消失。”
歌萝佩盯着小女孩苍白的脸，沉默了片刻，做出了决定：“留下她。我们养着她，她的血能保我们平安。至于预言……只要我们足够强，就能打破它。”她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这是她第一次被陌生人温柔对待。“以后你就不叫A-572了，叫海瑟。大海的‘海’，晨曦的‘瑟’。”
海瑟抬起头，看着歌萝佩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了微弱的笑容。她不知道，这个名字，这个决定，将把她和这四个危险的海妖紧紧捆绑在一起，走向一条注定充满痛苦的路。
第二章 深海里的“家人”
海瑟在“深渊号”上住了下来。歌萝佩给她收拾了一间小小的船舱，里面摆着一张柔软的小床和几个布娃娃——那是伊文从沉船上捡来的。四个海妖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却对海瑟格外温柔。
歌萝佩教她认字、画画，给她讲海上的故事；伊文带她在浅海游泳，教她辨认各种鱼类，用珍珠给她串项链；瓦格纳陪她玩摔跤游戏（当然总是故意输给她），给她摘海边最漂亮的贝壳；曦则用水晶球给她看各种奇奇怪怪的幻象，告诉她哪里有最美的晚霞。
海瑟的日子变得温暖起来，可她有一个奇怪的毛病——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忘记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她不记得歌萝佩教她写的字，不记得伊文带她看过的鱼，甚至不记得瓦格纳给她的贝壳。
刚开始，四个海妖很着急，曦占卜了无数次，却找不到原因，只知道这是她特殊体质的一部分。后来，她们也习惯了。每天早上，歌萝佩都会重新介绍自己：“海瑟，我是歌萝佩，你的船长妈妈。”伊文会笑着递上珍珠项链：“我是伊文，你的水妖阿姨。”瓦格纳会举起贝壳：“我是瓦格纳，你的大力士阿姨。”曦则会摸她的头：“我是曦，你的灵媒阿姨。”
海瑟虽然每天都会忘记，但每次听到这些介绍，都会露出开心的笑容，扑进她们怀里。对她来说，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每天都能重新认识这四个爱她的人。
随着海瑟渐渐长大，她的治愈能力越来越强，同时也发现了一个秘密——四大海妖都有着不为人知的伤痛。歌萝佩的肩膀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是年轻时和海盗搏斗留下的，阴雨天总会隐隐作痛；伊文的肺部受过伤，不能在深海待太久，否则就会咳嗽不止；瓦格纳的胳膊因为常年打拳，关节早已磨损，时常疼得抬不起来；曦因为频繁占卜，消耗了太多精神力，总是脸色苍白，容易眩晕。
十六岁的海瑟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看着四个“家人”被伤痛折磨，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发现自己的血不仅能愈合伤口，还能缓解疼痛，于是每天都会偷偷躲在船舱里，用针管抽自己的血，分别送到四个海妖的房间。
她不敢让她们知道，怕她们心疼。每次抽血时，针头刺入皮肤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发抖，可一想到歌萝佩阴雨天皱眉的样子，想到伊文咳嗽时的难受，她就咬着牙坚持。她会在装血的小瓶子上画一个笑脸，然后悄悄放在她们的床头。
歌萝佩最先发现了异常。她的刀疤疼得越来越轻，直到有一天彻底不疼了。她在床头看到了那个画着笑脸的小瓶子，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海瑟的血。
她立刻召集了另外三个海妖，当她们看到各自床头的小瓶子时，都沉默了。伊文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这孩子……她怎么能这么傻？”瓦格纳握紧了拳头，眼眶通红：“以后不许她再这么做！我们宁愿疼死，也不能让她伤害自己！”曦叹了口气：“预言里的‘代价’，或许就是这个——她在用自己的生命，换我们的平安。”
那天晚上，四个海妖找到海瑟，看到她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歌萝佩心疼得把她抱在怀里：“傻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不疼，真的。”
海瑟却摇了摇头，眼泪掉在歌萝佩的肩膀上：“我知道你们疼……我是你们的孩子，我应该保护你们。”
从那以后，四个海妖再也不让海瑟抽血了。歌萝佩把所有的针管都扔了，伊文每天都盯着海瑟，不让她靠近任何尖锐的东西。她们宁愿自己承受疼痛，也不愿让海瑟受一点委屈。对她们来说，海瑟早已不是那个用来“治病”的工具，而是她们真正的孩子，是她们在这冰冷深海里唯一的牵挂。
可她们不知道，危险已经悄悄逼近。伊万德从来没有放弃寻找海瑟，他通过各种渠道得知海瑟被四大海妖收养，还发现了她的治愈能力，一个更可怕的计划在他心里慢慢成型——他要把海瑟抓回来，用她的血研究出永生的药剂，而四大海妖，必须死。
第三章 预言的开端
一个乌云密布的下午，“深渊号”正在一片偏僻的海域航行，突然响起了警报声。瞭望员大喊：“船长！有三艘军舰朝我们开来了！”
歌萝佩立刻跑到船舵旁，拿起望远镜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军舰上挂着的，是伊万德雇佣的私人武装的旗帜。“准备战斗！”她大喊一声，甲板上的海妖们立刻行动起来，瓦格纳拿起了她的铁拳套，伊文跳进海里，准备从水下偷袭，曦则握紧了水晶球，开始占卜战况。
海瑟躲在船舱里，听到外面的枪声和爆炸声，心里很害怕。她想起歌萝佩说过，遇到危险要待在船舱里不要出来，可她更担心她们的安全。她偷偷溜出船舱，趴在船舷边，看到伊文在海里和潜水员搏斗，胳膊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染红了海水。
“伊文阿姨！”海瑟忍不住叫出声来。
伊文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笑了笑，刚想说话，突然脸色一变——一艘小型潜艇朝她冲了过来，潜艇的前端装着锋利的金属爪，像一头凶猛的机械鲨鱼。“海瑟，快躲开！”伊文大喊着，朝着潜艇冲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金属爪。
“不——！”海瑟尖叫起来。
金属爪瞬间刺穿了伊文的身体，将她拖进了潜艇里。潜艇的外壳合上，像机械鲨鱼吞下了猎物，很快就消失在海里。瓦格纳看到这一幕，怒吼着冲向军舰，却被密集的子弹击中了胳膊，倒在甲板上。
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水晶球上的光芒越来越暗：“不行……我们打不过他们……伊万德带来了太多人……”她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我要动用最后的力量，为你们争取时间！”
不等歌萝佩阻止，曦就盘腿坐下，双手结印，嘴里念着古老的咒语。天空中乌云翻滚，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了下来，正好落在其中一艘军舰上，军舰瞬间燃起了大火。可曦也因为消耗了太多精神力，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醒来。
“曦！”歌萝佩红着眼睛，举起弯刀，朝着另一艘军舰冲过去。瓦格纳也挣扎着站起来，用尽全力挥舞着铁拳套，砸向登船的敌人。
海瑟看着倒下的伊文和曦，看着浴血奋战的歌萝佩和瓦格纳，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想起自己的血能治愈伤口，于是立刻跑回船舱，找到一把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划向自己的手腕。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她用杯子接住，然后跑向甲板，想要给瓦格纳止血。
可就在这时，一个敌人举起了火焰喷射器，朝着瓦格纳喷去。熊熊大火瞬间包围了瓦格纳，她发出痛苦的惨叫，却依旧死死地挡住敌人，不让他们靠近海瑟。“海瑟，快跑！”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
海瑟看着被大火吞噬的瓦格纳，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鲜血洒了一地。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倒下。
歌萝佩解决了身边的敌人，看到只剩下海瑟一个人，心里一紧。她知道自己寡不敌众，根本保护不了海瑟。她从腰间解下一把手枪，扔到海瑟面前：“海瑟，拿着这个，保护好自己。”
就在这时，一根长长的鱼叉突然从侧面飞来，精准地刺入了歌萝佩的心脏。歌萝佩的身体晃了晃，她看着海瑟，露出了最后的笑容：“傻孩子……以后要照顾好自己……我们爱你……”说完，她倒在了甲板上，金色的长发被鲜血染红。
第四章 记忆的洪流与崩溃的世界
“不——！”海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扑到歌萝佩身边，抱住她冰冷的身体，却发现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记忆洪流突然涌入海瑟的脑海——
她想起了五岁那年，歌萝佩第一次给她讲故事，用弯刀在沙滩上画小人；
想起了七岁那年，伊文带她在浅海游泳，教她捉小螃蟹，给她串珍珠项链；
想起了十岁那年，瓦格纳陪她玩摔跤，故意输给她后，挠她的痒痒，让她笑得直不起腰；
想起了十二岁那年，曦用水晶球给她看晚霞，告诉她“你是我们的光”；
想起了每天早上，她们都会重新介绍自己，笑着拥抱她；
想起了自己偷偷抽血时的疼痛，想起了她们发现后心疼的眼神；
想起了她们说过，要永远保护她，要带她去看世界上最美的海……
所有被遗忘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复苏。她终于明白，这四个女人不是什么可怕的海妖，而是她的家人，是用生命爱着她的亲人。她们为了保护她，不惜牺牲自己，而她却每天都在忘记她们，每天都在让她们重新经历一次“认识”的过程。
“对不起……对不起……”海瑟抱着歌萝佩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她的手腕还在流血，鲜血滴在歌萝佩的伤口上，却再也不能让她醒来。
军舰上的敌人慢慢围了过来，为首的正是伊万德。他看着海瑟，露出了贪婪的笑容：“海瑟，跟我回去吧。你的血能让我研究出永生药剂，到时候你就能和我一起永远活下去。”
海瑟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充满了绝望和愤怒。她捡起歌萝佩扔在地上的手枪，对准了伊万德。“是你……是你害死了她们！我要杀了你！”
“就凭你？”伊万德嗤笑一声，示意身边的保镖动手。
海瑟扣动了扳机，却因为太紧张，子弹打偏了。保镖们立刻冲了过来，想要抓住她。海瑟转身就跑，跳进了海里。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要逃离这个充满痛苦和死亡的地方。
海水冰冷刺骨，她的手腕还在流血，吸引了不少鲨鱼。可她一点都不害怕，甚至希望自己能被鲨鱼吃掉，这样就能去见她的家人了。就在这时，她的手腕突然不疼了，伤口开始快速愈合——是她的治愈能力在起作用。
“为什么……为什么连死都不让我死？”海瑟绝望地哭着，在海里漫无目的地游着。
不知游了多久，她看到了一座小小的海岛。她爬上沙滩，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像曦用水晶球给她看的晚霞一样美。她想起了曦的话：“你是我们的光。”
她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跳动着的心脏，不仅是她的，也是歌萝佩、伊文、瓦格纳和曦的。她们用生命保护了她，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她要带着她们的希望活下去，要替她们看看这个世界，要让伊万德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海瑟站起身，朝着海岛深处走去。她的眼神里不再有迷茫和绝望，只剩下坚定。她知道，未来的路会很艰难，但她不是一个人——她的家人，永远都在她的心里，陪着她一起走下去。而那片曾经承载着她们欢声笑语的深海，从此成了她心中最温暖也最疼痛的回忆，永远无法磨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