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林小夏站在咖啡店吧台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拉花奶缸的裂痕。晨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室内，将她的影子割裂成两半。

“冰美式双份浓缩。”顾客的订单声刺破清晨的宁静。

她低头将奶泡注入咖啡，手腕轻转画出歪斜的树叶图案。玻璃门铃突然叮咚作响，带着潮湿水汽的身影站在逆光里。

周子谦摘下棒球帽时，林小夏看见他左手虎口的烫伤疤痕泛着淡粉色。他径直走到柜台前，指尖轻点她刚做好的那杯冰美式。

“这杯，能加点热吗？”

奶泡在搅拌棒下泛起涟漪，林小夏瞥见他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腕。三道平行疤痕像被精心排列的琴弦，在晨光里透出青灰的底色。

“最近睡眠不好？”她将重新调制的咖啡推过去，注意到他指甲边缘结着暗红的血痂。

周子谦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温热的掌心压住她虎口处的茧子。监控探头在他头顶无声转动，红光在玻璃上折射出细碎的血珠。

“三年前的TS计划，你有查过吗？”

林小夏猛地抽手，咖啡渍在点单台的键盘上洇开。她听见身后排队客人的窃窃私语，却只看得见周子谦袖口下疤痕的形状——与程远电竞戒指内侧的纹路惊人相似。

“TS-27，流程图第七步。”他将一张糖纸压在杯底，起身时笔记本从口袋滑落进垃圾桶。

玻璃门再次被推开，穿米色风衣的女人挤进队伍。林小夏弯腰捡起笔记本，封底烙着“M公司机密”的钢印。

“林小姐？”陌生女人的声音带着甜腻的笑意，“能给我拍个妆教视频吗？”

她抬头看见直播镜头怼到面前，手机支架映出女人身后苏黎的笑脸。镜头突然晃动，拍摄者匆忙转身时，林小夏捕捉到咖啡馆角落的西装一角。

程远正与穿黑衬衫的男人低声交谈，那人胸前的工牌在阴影里泛着金属冷光。林小夏的手指在笔记本封皮上摩挲，发现边角处有被反复抠挖的痕迹。

“家人们看这个角度！”苏黎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传出，“我们正在探秘网红咖啡师的秘密——”

镜头突然倾斜，拍摄者故意打翻奶茶的瞬间，林小夏看清黑衬衫男人的领带夹。那枚银色徽章的图案，与周子谦糖纸上的烙印如出一辙。

“哎呀真是抱歉！”直播画面里传来拍摄者的惊呼，“不过大家看屏幕右边，那个穿高领毛衣的男人是不是很眼熟？”

弹幕瞬间刷屏：“M公司张主管！”“这不是TS计划的负责人吗？”“林小夏居然和他们混在一起！”

林小夏攥紧手中的笔记本，听见角落传来椅子拖动的刺响。程远起身时，左手的戒指在桌沿磕出清脆的响声，与三年前电竞决赛场的投降钟声微妙重合。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吧。”她突然拔掉插线板，咖啡机的轰鸣戛然而止。

苏黎冲过来抢手机时，林小夏把笔记本塞进围裙口袋。湿抹布擦过台面，将糖纸上的烙印蹭成模糊的灰痕。

“你疯了吗？流量都跑了！”苏黎指甲掐进她手臂，“刚才M公司的主管可是……”

“你认识TS计划的人？”林小夏反扣住她的手腕，瞥见她小指内侧的烫伤疤痕——与周子谦手腕上的三道伤痕，正好组成完整的流程图编码。

雨点突然砸在玻璃窗上，周子谦遗留的笔记本在口袋里发烫。林小夏望着门外渐暗的天色，想起程远每次开会时都会把戒指转到手心朝下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