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极限越野：崩溃边缘伸来的手

#**暴雨中的极限越野：崩溃边缘伸来的手**

天色阴沉得像是倒扣的铅灰色锅盖，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空气中的湿度黏腻得让人喘不过气，一场暴雨蓄势待发。

“全副武装！山地极限越野！最后三名，今晚没饭吃！”高中队的吼声比雷声更吓人，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队伍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沉重的装备压得每个人呼吸都重了几分。顾晓梦咬紧牙关，迈开步子，她知道，这种天气下的越野，对她来说是地狱中的地狱。

果然，没跑出三公里，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顷刻间变成瓢泼大雨。视线一片模糊，黄泥地迅速变得泥泞不堪，每踩一步都又滑又黏，极度消耗体力。

雨水冰冷地浇透全身，作战服紧紧贴在身上，沉重冰冷。汗水、雨水糊住了眼睛，呼吸间全是水汽和土腥味。顾晓梦的体力飞速流逝，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两条腿像是灌满了铅，每抬一次都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她又一次落到了最后，而且与前面队伍的距离越拉越远。雨水打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只能凭着模糊的影子和前面人踩出的泥坑，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

“呼…呼…”她的喘息声剧烈得吓人，在哗啦啦的雨声中格外清晰。世界缩小到只剩下脚下这片泥泞和前方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路。

一个陡坡。雨水冲刷下，坡面滑得站不住脚。前面几个队员互相拉扯着，借力爬了上去。顾晓梦尝试了两次，都毫无悬念地滑了下来，摔在泥水里，溅起一片浑浊。

泥水灌进了口鼻，呛得她一阵猛咳，冰冷的窒息感和体力彻底耗尽的虚脱感瞬间将她淹没。她趴在冰冷的泥浆里，手臂颤抖着，第一次生出一种再也爬不起来的绝望。

完了…真的…不行了…

意识开始有些模糊，雨水像是要彻底将她浇灭在这里。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那一刻，一只沾满泥浆、却异常有力的手猛地伸到了她眼前。

“起来！”

一个粗声粗气、极其不耐烦的声音穿透雨幕砸进她耳朵里。

顾晓梦艰难地抬起头，雨水模糊中，看到庄焱那张写满不爽和烦躁的脸。他半蹲在坡上，一只手死死扣着坡面一块凸起的石头保持平衡，另一只手伸向她，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

“磨蹭什么！等着被冲走吗？！”他吼着，语气极冲，仿佛帮她是什么让他极其窝火的事情。

几乎是本能，顾晓梦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了那只手。

庄焱猛地一发力，将她直接从泥水里硬生生拽了上去！力道之大，差点把她甩到坡的另一边。

顾晓梦踉跄着站稳，还没来得及说谢谢，甚至没看清他的表情，庄焱已经像是碰到什么烫手山芋一样猛地甩开她的手，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就骂骂咧咧地继续往前冲了，速度快得像是后面有狗在追。

“妈的…这鬼天气…真倒霉…”

他的抱怨声很快被雨声淹没。

顾晓梦站在原地，愣了一秒，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那股巨大而粗糙的力道，以及…被迅速甩开时的突兀感。

她看着那个迅速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那动作，那语气，分明充满了嫌弃和不情愿，可那只手，又确实在她最绝望的时刻，将她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没时间细想，求生的本能和不想被落下的念头支撑着她，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拖着灌铅的双腿，再次跟了上去。

这一次，她发现自己的位置微妙地前移了一点。不再是孤零零的最后一个，前面总有那么一两个身影，速度不快不慢，恰好能让她咬着牙跟上，又不至于让她再次掉队。泥泞的路上，偶尔会出现一根刚刚被折断、露出新鲜断口的树枝，恰好能让她借力稳住身形。

没有人回头，没有人说话。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但那条无形的、名为“团队”的线，在她几乎被抛出去的那一刻，又悄无声息地把她卷了回来。

当她终于连滚带爬、几乎是失去意识般地冲过终点线时，直接瘫倒在地上，除了喘气，什么也做不了。

高中队黑着脸记录成绩，目光扫过地上瘫成一滩泥的顾晓梦，又扫过旁边几个同样狼狈但明显还有余力、却莫名其妙也成了最后几名之一的队员，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一群废物！”

他骂了一句，却没再单独点名。

顾晓梦躺在冰冷的泥水里，雨水打在脸上，她却莫名觉得，好像…没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