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撕裂浓雾,循着那惊天动地尾兽玉爆发的方向,最终撞开那扇扭曲变形的合金大门时,看到的景象足以让任何心智正常的人做上几晚噩梦。
冰冷的无影灯光芒下,研究室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巢穴。昂贵的仪器被无形的力量揉碎成扭曲的废铁,散落一地。墙壁上那个边缘光滑、直径数米、透着外面惨淡天光的巨大破洞,无声诉说着刚才那一击的恐怖。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金属烧熔的焦糊味、消毒水的刺鼻气息,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穿着雾隐暗部服饰的忍者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叠压在一起,有的肢体断裂,有的胸口洞穿,有的则像被无形的巨力拍扁在墙壁或仪器上,变成了一幅幅抽象的血肉壁画。粘稠的暗红色血液在地面上肆意流淌、汇聚,形成一片令人心悸的、反射着惨白灯光的血泊。
而在那片血泊的中心,蜷缩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野原琳。
她身上那件浅色的医疗忍者马甲几乎被染成了暗红色,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得令人心疼的轮廓。脸上沾满了血污和灰尘,发丝被汗水、血水黏成一缕缕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抱着膝盖,身体微微颤抖着,像一只在暴风雨后瑟瑟发抖、找不到归巢的雏鸟。那双总是清澈或沉静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前方破洞外翻滚的血雾,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未干的泪珠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带土.琳——!
带土的嘶吼带着撕裂般的破音,他仅剩的左眼瞬间充血就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却被旁边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按住肩膀。
卡卡西的护额不知何时已经掀开,那只猩红的写轮眼疯狂地旋转着,死死锁定血泊中的女孩。他的呼吸粗重,身体绷紧得像一根拉到极限的弓弦,但按住带土的手却稳如磐石。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琳那副脆弱不堪的表象,精准地扫过她周身——没有明显的外伤创口,裸露的皮肤除了沾染的血污,并未看到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满地刺目的、几乎没过脚踝的粘稠液体……没有一滴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
水门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琳的身边。他没有像带土那样失控,金色的发梢在无影灯下显得有些黯淡。他蹲下身,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易碎的梦境。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琳冰冷、沾满血污的手背。
波风水门琳……
水门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但那双湛蓝色的眼底深处,是翻涌的惊涛骇浪。
琳像是被这声呼唤从噩梦中惊醒,空洞的眼神缓缓聚焦,落在水门脸上。她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挣扎了几次,才用极其微弱、带着剧烈喘息和劫后余生般颤抖的语调,断断续续地开口
野原琳老……师……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艰难挤出来。
野原琳我……我…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好不容易平复一点,她抬起那双布满血丝、盈满“恐惧”泪水的眼睛,死死盯着水门,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野原琳我……已经……成为……三尾……人柱力了……
她艰难地吐出这个足以引发忍界地震的名词,喘息着,然后用力抓住水门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
野原琳但……这件事……谁……都不能……知道……!绝对……不能!
下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也不需要说。
水门握着她的手猛地收紧,力道大得让琳感到疼痛。他湛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三尾人柱力!自愿?被强迫?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身份一旦暴露,等待琳的会是什么?是木叶高层无休止的审查、戒备、监控?是成为被关在笼子里、时刻提防的战略武器?是被迫接受各种危险的实验和洗脑?是会步上玖辛奈曾经的老路,成为村子暗影里被牺牲、被利用的棋子?
不!绝不允许!
他明白了琳没说出口的话。那眼神里的决绝,那用尽力气也要保守的秘密,那满地的尸体……都在无声地呐喊着一个冰冷残酷的事实——这里发生的一切,不能留任何活口,所有知情者,都必须消失。
水门抬起头,目光扫过这片如同地狱屠宰场的房间,扫过墙壁上那个巨大的破洞,最后落在门口卡卡西和带土身上。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极地寒冰,再无一丝往日的温和,只剩下属于“金色闪光”在战场上收割生命时的绝对冷酷和高效。
波风水门卡卡西,带土。
水门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波风水门清理现场。所有资料、记录、样本……一切痕迹,全部销毁。彻底。
卡卡西的写轮眼停止了旋转,猩红的光芒冰冷地扫视全场,无声地点了点头。带土愣了一下,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老师眼中从未见过的杀意,仅剩的左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但当他目光再次落到血泊中脆弱颤抖的琳身上时,那丝挣扎瞬间被一种更深的、近乎野兽般的护犊之情取代。他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开始翻找散落的卷轴和存储装置。
水门将琳小心地抱起,用自己宽大的外袍将她裹住,隔绝了那刺鼻的血腥和冰冷。他抱着她,一步步走出这个人间地狱。在经过门口一个被巨大冲击波震晕过去、刚刚苏醒过来、正惊恐地试图爬走的雾隐研究主管时,水门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
他只是对着空气,用一种近乎闲聊的、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轻轻说道。
波风水门啊哈哈……真是不好意思。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金色的流光如同死神的叹息,从他指间无声滑落。
噗嗤。
苦无精准无比地穿透了那个研究主管的喉管。他眼中的惊恐瞬间凝固,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没了声息。
……
数日后,一份措辞严谨、逻辑严密的机密报告摆在了木叶高层几位大佬的案头。
报告详细描述了水门班在雾隐村执行高危调查任务时遭遇的可怕陷阱:雾隐村丧心病狂,试图利用木叶上忍野原琳进行禁忌的尾兽人体实验,意图制造战争兵器。实验过程极其惨烈,最终失控,三尾矶抚暴走,造成巨大破坏后逃逸,不知所踪。参与实验的雾隐相关人员全部死亡。野原琳上忍在实验中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生理和心理双重摧残,精神濒临崩溃,身体极度虚弱,需要长期静养和严密心理干预。
波风水门小队在极端不利条件下,拼死救出幸存者,并彻底摧毁了实验场所,避免了更可怕的后果。
报告有理有据,附带“幸存者”野原琳精神状况的“专业”评估——由水门“恳请”信任的医疗长老出具,措辞沉重,结论明确:严重创伤后应激障碍,精神极度不稳定,需远离一切刺激源。
当暗部或根组织的成员带着审视和怀疑,试图接触这位“精神崩溃”的幸存者时,他们看到的,是水门家那个被严密守护的房间里,一个蜷缩在厚厚毯子下的、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女。
她眼神涣散,对任何问题都反应迟钝,身体会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当被问及雾隐村发生了什么,她的瞳孔会骤然放大,呼吸变得急促,然后开始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怪物”、“血”、“好痛”之类的碎片词语,最终崩溃地捂住耳朵,发出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滚滚落下,沾湿了衣襟。那副惊弓之鸟、脆弱不堪的模样,足以让最铁石心肠的审讯者心生一丝恻隐,或者……感到无趣。
毕竟,谁会相信这样一个被吓破了胆、连完整句子都说不出来的小女孩,会是那个在雾隐村研究室里,用尾兽玉轰穿合金墙壁、微笑着看着满地尸骸的“怪物”呢?她看起来连杀只鸡的力气都没有。
负责问询的暗部队长收起记录本,摇了摇头,对门口脸色阴沉的水门和玖辛奈投去一个“理解”的眼神,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
毯子下,“精神崩溃”、哭到脱力的野原琳,悄悄睁开了眼睛。那双不久前还盛满“恐惧”泪水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冰封湖面般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感受着体内那如同沉睡深海般庞大而稳定的查克拉源——三尾矶抚。
剩下的麻烦事? 交给水门老师就好了。 她只需要安静地扮演好这个“被战争彻底摧毁的可怜女孩”。 毕竟,就算她亲手杀掉的人摞起来已经比她高很多了,但在所有人眼里,她终究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
琳轻轻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柔软枕头里,开始认真地数着天花板上细微的裂纹。 演戏,真是比杀人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