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影酒吧的风铃沉寂了两天,连带着基地客厅里的气氛都跟着沉了沉。绛把最后一块草莓饼干塞进嘴里,盯着沙发上蜷成一团的身影,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司:“羽,你看老大,从昨天回来就没怎么说话,是不是光明集团那事儿没彻底解决啊?”
司咬着吸管,棕红色的头发被他抓得乱糟糟。他顺着绛的目光看去——波黎莱尔窝在单人沙发里,膝盖上盖着条米白色的羊绒毯,银发松松挽着个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平时总带着点狡黠的蓝眼睛此刻半眯着,落在茶几上那本摊开的鸢尾花图鉴上,却没什么焦点。她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书页边缘,连小黎跳上她膝盖都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像往常那样揉它的脑袋。
“不能吧?”司压低声音,“上次老大去集团总部,不是说董事会那帮老家伙已经签了和解协议吗?”话虽这么说,他心里也没底。前阵子光明集团董事会闹着要重新划分股权,把波黎莱尔逼得连续三天泡在集团顶楼的会议室里,最后还是她带着盗摄组搜集的黑料,才让那帮人乖乖闭嘴。可这才过了两天,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不像事儿都解决了的模样。
绛托着腮,琥珀色的眼睛转了转:“不然呢?你看她连最喜欢的鸢尾花茶都没喝,早上我给她端过去,就放在那儿凉透了。”她戳了戳司的胳膊,“你去问问诚律?他不是一直在盯集团的网络动态吗?肯定知道点啥。”
司立刻点头,蹑手蹑脚地往治的房间挪。治的房门没关严,能看见他坐在电脑前,黑蓝挑染的长发垂在肩后,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司敲了敲门,小声喊:“诚律?”
治头也没抬,屏幕蓝光映在他脸上,语气没什么起伏:“说。”
“那个……老大是不是有心事啊?”司凑到门口,“是不是光明集团那边又出问题了?”
治敲键盘的动作顿了顿,侧过头看他。黑蓝挑染的发丝下,眼神带着点无奈:“集团内网一切正常,董事会成员昨天还在各自的别墅里度假。”他顿了顿,补充道,“查了她的日程,今天没有任何集团相关的安排。”
“那她为啥一直不高兴啊?”司挠了挠头,“早上枫给她变魔术,把扑克牌都飞她身上了,她都没笑。”
治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屏幕:“不知道。”他指尖敲了敲桌面,“她的私人终端加密等级太高,我没权限查。”顿了顿,又补了句,“查了要扣三个月经费。”
司悻悻地退出来,刚走到客厅,就看见绛正踮着脚,把一个缀满水钻的发夹往小黎头上别。小黎挣扎着,尾巴甩来甩去,差点把茶几上的杯子扫下去。波黎莱尔终于动了动,伸手按住小黎的脑袋,阻止它继续扑腾,却还是没怎么说话。
“咋样?诚律咋说?”绛见司回来,立刻小声问。
司摊了摊手:“他说集团没事,也不知道老大咋了。”
绛皱起眉,咬了咬嘴唇:“不行,得想办法让老大开心起来。”她眼珠一转,拉着司的手往厨房跑,“上次我看见网上说,做爱心便当能让人心情变好!咱们给老大做个便当!”
司脚步一顿:“枫,你确定?上次你做的爱心便当,治吃了一口就去厕所蹲了半小时。”
“那都是过去式了!”绛瞪了他一眼,“这次我查了教程,肯定能成功!”
两人扎进厨房,绛负责洗菜,司负责切菜。结果绛把青菜洗得只剩菜心,司把胡萝卜切成了手指头粗细。折腾了一个小时,终于端出两盘黑乎乎的东西——一盘是看不出原貌的“爱心煎蛋”,另一盘是焦成炭的“蔬菜沙拉”。
绛端着盘子走到波黎莱尔面前,献宝似的递过去:“老大,你尝尝我和羽做的爱心便当!可好吃了!”
波黎莱尔抬起头,蓝眼睛里终于有了点波澜。她看着盘子里黑乎乎的东西,又看了看绛期待的眼神,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煎蛋”放进嘴里。
“怎么样怎么样?”绛凑过去问。
波黎莱尔嚼了嚼,慢慢咽下去,嘴角扯了扯,像是想笑,却没笑出来:“挺好的,枫进步很大。”
绛立刻笑开了花,转头对司说:“你看!我就说能行吧!”
司也跟着笑,只是笑到一半,看见波黎莱尔悄悄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他赶紧把盘子端走:“老大,你要是不爱吃,就别勉强了,我和枫再给你做点别的。”
波黎莱尔摇了摇头,重新靠回沙发上:“不用了,我不饿。”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银发从发髻上滑下来几缕,垂在脸侧。
绛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她拉着波黎莱尔的手,晃了晃:“老大,你要是有心事,就跟我们说说呗。我们虽然可能帮不上啥大忙,但可以当你的听众啊。”
司也跟着点头:“对啊老大,不管啥事儿,咱们盗摄组一起扛!”
波黎莱尔看着眼前两个一脸认真的小家伙,心里暖了暖,却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累。”她说着,站起身,“我回房间休息会儿,晚饭不用叫我。”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绛和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怎么办啊羽?老大好像真的不开心。”绛耷拉着脑袋。
司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实在不行,晚上我去续影酒吧跟遥斗说说,让他多盯着点老大。”
傍晚的时候,松从酒吧回来,刚进门就被司拉到了阳台。
“遥斗,老大最近不对劲,你有没有发现?”司压低声音,“她从昨天开始就闷闷不乐的,问她啥也不说,是不是光明集团那边还有尾巴没处理干净?”
松靠在阳台栏杆上,浅金色的头发被晚风一吹,有点凌乱。他皱了皱眉:“集团的事?前几天我去集团送文件,看见董事会那帮老家伙一个个跟孙子似的,应该没事。”他顿了顿,“不过昨天晚上,她去我酒吧了。”
“啥?老大去你酒吧了?”司眼睛一亮,“她去干嘛了?是不是跟你说了啥?”
“能干嘛,喝酒呗。”松掏出烟,想了想又塞了回去,“点了杯威士忌,喝了半瓶,没说话,就坐在角落看着窗外。后来我要打烊了,她才站起来,说自己回基地,让我别跟着。”
司更担心了:“喝了半瓶?老大平时酒量挺好的啊,怎么会喝那么多?”
松撇了撇嘴:“谁知道。她走的时候脚步有点飘,不过脑子应该还清醒,能自己开门。”他顿了顿,“放心吧,她要是真有事,不会憋着的。咱们别瞎猜,等她想说了,自然会说。”
司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没底。
晚上,基地里静悄悄的。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起白天波黎莱尔落寞的样子,想起她落在鸢尾花图鉴上的眼神,心里总觉得堵得慌。她悄悄爬起来,想去波黎莱尔的房间看看,刚走到走廊,就看见治的房间还亮着灯。
绛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回应,就推开门走了进去。治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光明集团的财务报表。
“诚律,你还没睡啊?”绛走到他身边,“你还在查集团的事吗?”
治头也没抬:“不是,在看宠物用品的测评。小黎的猫砂快用完了。”他顿了顿,“有事?”
绛托着腮,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我就是担心老大。你说她到底在愁啥啊?要是集团的事,她肯定会跟我们说的;要是别的事,她又不跟我们讲。”
治敲键盘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侧过头,看了看绛,又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忽然开口:“她昨天晚上,在私人终端上搜了‘如何防止脱发’‘生发的小妙招’。”
绛愣住了:“脱发?生发?”
治点了点头:“加密等级太高,只能看到搜索记录的关键词。”他顿了顿,“她的枕头旁边,放着一把梳子,上面缠着不少头发。”
绛眨了眨眼,突然想起这几天波黎莱尔总是把头发挽得紧紧的,以前她总喜欢把银发披在肩上,说这样显得更“娇冷”。还有早上她揉太阳穴的时候,掉下来的碎发好像比平时多了些。
“原来老大不是在愁集团的事,是在愁掉头发啊?”绛有点哭笑不得,又有点觉得好笑,“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治重新看向屏幕:“对她来说,头发可能比集团的事更重要。”
绛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波黎莱尔对自己的银发格外在意,上次司不小心把可乐洒在她头发上,她当场就把司骂了一顿,还让他洗了一个星期的杯子。她总说,这头银发是她“恶之花”身份的象征,要是掉光了,就没人怕她了。
“那我们明天给她买点生发的东西?”绛眼睛一亮,“比如生发液、黑芝麻糊啥的!”
治点了点头:“我已经查好了,附近有家药店卖的生发液口碑不错,还有一家老字号的黑芝麻糊,据说效果很好。”
“那明天我们一起去买!”绛拍了拍手,“一定要让老大的头发重新变得浓密起来!”
第二天一早,绛就拉着司,跟着治一起出门了。治负责去药店买生发液和发胶——据说发胶能让头发看起来更蓬松,显得多一些;司负责去买黑芝麻糊和各种坚果;绛则去买了一个据说能按摩头皮的梳子,还有一顶毛茸茸的帽子,怕波黎莱尔因为掉头发心情不好,出门的时候可以戴。
三人回到基地的时候,波黎莱尔刚起床,正坐在客厅里喝咖啡。她看见三人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蓝眼睛里带着点疑惑:“你们买什么了?”
治把手里的生发液和发胶放在茶几上,面无表情地说:“防脱发套装。”
司把黑芝麻糊和坚果放在旁边,嘿嘿笑了:“老大,这些都是生发的,你多吃点,头发肯定能长回来!”
绛则拿着梳子跑过去,献宝似的递到波黎莱尔面前:“老大,这个梳子能按摩头皮,促进血液循环,对生发可好了!还有这个帽子,你要是出门怕别人看见你掉头发,就戴上!”
波黎莱尔看着茶几上的生发液、黑芝麻糊,又看了看绛手里的梳子和帽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点僵硬。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松从房间里出来,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他看见茶几上的东西,又看了看波黎莱尔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什么,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说你这两天怎么闷闷不乐的,原来不是集团的事,是在愁掉头发啊?”
波黎莱尔的脸瞬间红了,她瞪了松一眼,拿起沙发上的靠垫砸了过去:“白鸟遥斗!你闭嘴!”
松笑着躲开:“本来就是嘛!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原来就是掉几根头发。你要是实在担心,我可以介绍你去我朋友的理发店,他最会做假发了,保证跟真的一样!”
“你还说!”波黎莱尔又拿起一个靠垫砸过去,这次松没躲开,被砸了个正着。
绛和司看着闹起来的两人,都忍不住笑了。治坐在沙发上,拿起生发液的说明书,认真地看了起来,嘴角却悄悄弯了弯。
小黎从波黎莱尔的膝盖上跳下来,蹭了蹭她的脚踝,发出软软的“喵”声。波黎莱尔弯腰把它抱起来,看着眼前笑得一脸灿烂的几人,心里的郁结瞬间消散了。她其实从昨天晚上喝了半醉回来,就想通了——掉几根头发而已,大不了以后多注意保养,实在不行,就像松说的,戴假发也没什么。可她没想到,这几个小家伙竟然这么关心她,还特意去买了这么多东西。
“好了好了,别笑了。”波黎莱尔抱着小黎,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既然买都买了,那我就试试。不过要是没用,你们几个,就给我洗一个月的杯子。”
“没问题!”司立刻举手,“别说一个月,三个月都行!”
绛也跟着点头:“对啊对啊!只要老大能开心,洗多久都没问题!”
松挑了挑眉:“我可没答应,要洗你们洗,我酒吧还等着我回去呢。”
“白鸟遥斗!”波黎莱尔瞪了他一眼,“你也跑不了!”
松撇了撇嘴,没说话,心里却觉得这样热热闹闹的挺好。
中午的时候,绛给波黎莱尔冲了黑芝麻糊,司给她按摩头皮,治给她讲解生发液的使用方法,松则在旁边时不时地插句嘴,惹得波黎莱尔追着他打。小黎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偶尔跳上茶几,偷喝一口波黎莱尔的鸢尾花茶。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落在波黎莱尔的银发上,泛着淡淡的光泽。她靠在沙发上,看着眼前闹成一团的几人,蓝眼睛里满是笑意。她忽然觉得,比起光明集团的那些勾心斗角,这样的日子,才更让人心安。
下午的时候,波黎莱尔坐在镜子前,用治买的发胶把头发抓得蓬松了些。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银发虽然还是有些稀疏,但看起来比之前精神多了。她拿起绛买的梳子,轻轻梳理着头发,嘴角弯了弯。
这时,司和绛拿着一个快递走了进来:“老大!我们给你买的假发到了!你要不要试试?”
波黎莱尔看着他们手里的绿色假发,额角抽了抽:“你们买的这是什么?”
“绿色的假发啊!”绛笑着说,“我觉得这个颜色特别适合你,戴上肯定很可爱!”
司也跟着点头:“对啊对啊!老大,你快试试!”
波黎莱尔瞪了他们一眼,却还是接过了假发。她把假发戴在头上,对着镜子看了看,绿色的假发衬得她的皮肤更白了,蓝眼睛也显得更亮了。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绛凑过来问。
波黎莱尔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心里却觉得有点好笑。她忽然发现,有这么一群活宝手下,好像也挺好的。就算头发掉光了,有他们在,她也不用怕没人怕她了——毕竟,他们就算怕她的假发,也会怕她手里的鸢尾花飞镖。
傍晚的时候,松的续影酒吧又热闹了起来。波黎莱尔坐在角落的位置,戴着那顶绿色的假发,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司和绛在吧台前打情骂俏,治坐在旁边的桌子上,一边看着笔记本电脑,一边时不时地给小黎喂点猫零食。
风铃轻轻摇晃着,晚风卷着桂花的香气吹进来,带着几分暖意。波黎莱尔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她知道,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只要有这帮小家伙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怕。毕竟,盗摄组的成员,从来都是一起面对所有风雨的。
而她的头发,总会长回来的。就算长不回来,大不了就戴一辈子假发——反正,“恶之花”波黎莱尔,就算戴着绿色假发,也照样能让光明集团的董事会那帮老家伙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