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客厅里飘着淡淡的咖啡香。治端着一杯黑咖啡，倚在落地窗旁，黑蓝挑染的长发垂在肩后，几缕发丝被他无意识地捻在指尖，眉头微蹙，连咖啡都没喝几口，只是盯着杯壁上的水珠发呆，时不时轻轻叹口气。
“早。”波黎莱尔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她刚换好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发间还别着绛送的那个小水钻发夹——自从上次“脱发事件”后，这成了她的小习惯。她走到治身边，目光落在他手里几乎没动的咖啡上，“是起得早，还是一整晚没睡？”
治侧过头，屏幕蓝光留下的淡影还在眼底没散去，语气没什么起伏：“没睡。”他顿了顿，指尖又捻了捻头发，像是怕下一秒就会有发丝脱落。
波黎莱尔挑了挑眉，顺着他的动作看向他的头发。治的头发一直留得很长，平时打理得一丝不苟，今天却有些凌乱，发顶甚至能隐约看到一点头皮。她瞬间明白了什么，语气放轻了些：“是头发的事？”
治没否认，只是抿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没让他皱眉头，反而让他更沉了脸：“嗯。”他对自己这头头发的在意，丝毫不比波黎莱尔对她的银发少——毕竟这是他为数不多“懒得改”的坚持，当初有人劝他剪短发方便，他直接冷着脸怼了回去，说“多管闲事扣半月经费”。
“上次给我的生发液还有剩，你拿去用。”波黎莱尔靠在窗台上，指尖敲了敲玻璃，“再试试黑芝麻糊，司买了一大罐，反正他也不爱吃。”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我得去光明集团处理点事，下午回来。要是实在愁，等我回来带你去看看那个做假发的朋友——别瞪我，我是说备用。”
治的嘴角抽了抽，没接话，但也没反驳。波黎莱尔笑了笑，拿起沙发上的公文包，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总盯着头发看，越盯越慌。”
等波黎莱尔的车驶离基地，客厅里又只剩下治一个人。他走到镜子前，撩起头发仔细看了看，指尖划过发缝，轻轻一扯，果然掉了两根发丝。他皱着眉把头发拢好，刚坐回沙发，就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还夹杂着小声的打闹。
“你慢点，别踩我睡衣角！”绛的声音带着点娇嗔，她穿着一身米黄色的小熊睡衣，头发还是乱糟糟的侧低马尾，被司拉着胳膊往前走。
司穿着配套的棕色小熊睡衣，棕红色的头发翘了个呆毛，手里还拿着个草莓味的棒棒糖，笑着回头：“怕什么，又没人看——哎，诚律？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走到客厅，第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的治。绛瞬间忘了和司打闹，凑过去坐下，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诚律，你怎么了？跟老大早上那副样子似的，也愁头发啊？”
治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司也凑过来，把棒棒糖塞到绛嘴里，挠了挠头：“你也掉头发？是不是最近总熬夜啊？”
“他何止是熬夜，上次我起夜，凌晨三点还看见他房间亮着灯。”绛咬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我猜啊，肯定是总吃外卖，营养不良！你看你，天天就吃那些冷冰冰的三明治，能不掉头发吗？”
治抬眼看了她一下，没反驳——他确实懒得做饭，基地的厨房除了绛和偶尔心血来潮的司，基本没人用，他饿了就点外卖，或者啃面包。
“那简单啊！”司一拍大腿，眼睛亮了，“让枫给你做营养餐！她最近厨艺进步可大了，上次给老大做的黑芝麻糊，老大都喝光了！”
绛立刻挺直腰板，把棒棒糖拿出来，拍了拍胸脯：“对！我最近查了好多养生菜谱，什么黑豆粥、核桃羹，都能生发！保证给你做得好吃又营养！”
治犹豫了一下，上次绛做的“爱心便当”还让他记忆犹新，但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再想想自己的头发，还是点了点头：“……多少钱？”
“谈钱就俗了！”绛摆摆手，拉着司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去超市买食材，你在家等着！”
司被她拉着往门口走，还不忘回头喊：“诚律你放心，这次肯定不糊！”
两人换好衣服出门，超市里瞬间多了两个“小熊情侣”。绛推着购物车，认真地对照手机里的菜谱念：“黑豆、黑芝麻、核桃、枸杞……还要买只乌鸡，炖乌鸡汤补气血！”
司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包薯片，被绛瞪了一眼又乖乖放回去：“枫，你说诚律会不会不爱吃甜的啊？”
“不爱吃也得吃！为了头发！”绛拿起一包黑豆放进购物车，又转头看他，“你别偷偷拿零食，上次你藏的巧克力被老大发现，还不是我帮你圆的谎？”
司嘿嘿笑了两声，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知道啦，听你的。”阳光透过超市的玻璃窗照在两人身上，穿着情侣装的模样格外显眼，连旁边的导购阿姨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等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基地，已经快中午了。松才刚睡醒，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浅金色头发从房间里出来，打了个哈欠：“你们俩大清早跑哪儿去了？客厅里怎么一股愁味儿？”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的治——对方正对着一本《生发食谱》发呆，手里还拿着一把梳子，时不时梳一下头发。松挑了挑眉，凑过去：“怎么？你也掉头发？”
治抬头看他，没说话。松嗤笑一声，在他旁边坐下：“多大点事，至于愁成这样？你天天熬夜盯着电脑，头发不掉才怪。”
“我查过，熬夜只是诱因。”治把食谱放下，“营养、压力、遗传，都有可能。”
“别查那些没用的。”松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晚上跟我去酒吧，喝两杯，放松放松。心情好了，头发自然就长回来了。”
治犹豫了一下，松已经转身往厨房走：“先看看那俩小情侣给你做的‘生发大餐’能不能吃，别等会儿头发没长，先把人吃进医院。”
厨房里，绛正系着围裙跟乌鸡“搏斗”，司在旁边帮她递调料，时不时被油星溅到，龇牙咧嘴也不吭声。松靠在厨房门口，看了两眼就皱起眉：“你这乌鸡洗干净了吗？鸡屁股还在呢！”
“啊？”绛手忙脚乱地放下刀，“我忘了！司，快帮我拿剪刀！”
司赶紧递过剪刀，两人又围着乌鸡忙了起来。松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客厅，对治说：“晚上必须跟我去酒吧，不然你等会儿吃了这饭，可能得掉更多头发。”
治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傍晚的时候，波黎莱尔从光明集团回来，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混杂着黑豆和鸡肉的香味——虽然不算浓郁，但至少没有糊味。她走进厨房，看见绛正小心翼翼地把乌鸡汤盛出来，司在旁边帮她擦汗，两人头挨着头，小声说着话。
“进展不错啊。”波黎莱尔笑着走过去，“看来下次不用让你们洗杯子了。”
绛回头看见她，眼睛一亮：“老大！你回来啦！我今天做了乌鸡汤、黑豆粥，还有核桃炒虾仁，都是生发的！”
司也跟着点头：“枫今天可厉害啦，炖鸡汤的时候一直盯着火，都没让它糊！”
波黎莱尔尝了一口鸡汤，虽然味道偏淡，还有点盐放多了，但确实比上次的“爱心便当”好太多了。她点了点头：“进步很大，晚上让治多喝点。”
几人刚把菜端上桌，松就催着治：“快点吃，吃完跟我去酒吧。”
治喝了一碗乌鸡汤，又吃了两口黑豆粥，味道虽然普通，但比外卖暖胃多了。他点了点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晚上八点，续影酒吧已经热闹起来。霓虹灯牌闪烁着暖黄色的光，吧台前坐满了客人，驻唱歌手抱着吉他唱着舒缓的民谣。治跟着松走到吧台前坐下，松给他调了一杯无酒精的莫吉托：“你少喝点酒，免得加重脱发。”
治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薄荷的清凉感驱散了些许疲惫。他靠在吧台上，看着酒吧里喧闹的人群，听着耳边的歌声，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你天天盯着电脑，眼睛不酸啊？”松擦着酒杯，漫不经心地问，“上次帮你查老大的搜索记录，我看你电脑屏幕亮度都快调到最高了，不怕伤眼睛就算了，还熬夜，头发不掉才怪。”
治没说话，他知道松说得对。自从加入盗摄组，他几乎包揽了所有网络相关的工作，光明集团的内网监控、任务目标的信息搜集，还有基地的网络安全，全都压在他身上。有时候遇到紧急任务，连续熬两三个通宵都是常事，时间久了，不仅掉头发，连睡眠都变得很差。
“我知道你认真，但也不用把自己逼那么紧。”松把擦好的酒杯放进柜子里，“基地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真忙不过来，喊他们几个搭把手也行。司虽然中二，但学东西快；绛虽然爱出馊主意，但打字速度不慢。”
治抬眼看他，松很少说这么多话，大多时候都是一副暴躁的样子，没想到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他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知道了。”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酒吧的生意聊到基地里的小黎，再聊到上次司和绛因为谁洗杯子吵架的事。治的话渐渐多了些，虽然还是简短，但不再像平时那样惜字如金。
一直到深夜十二点，酒吧打烊，两人才离开。回到基地时，客厅里的灯还亮着，司和绛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看见他们回来，司挥了挥手：“你们回来啦？枫刚研究完明天的菜谱，说明天给你做黑芝麻馒头！”
绛也跟着点头：“我查了，黑芝麻馒头要发酵两次，这样才松软，我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做！”
波黎莱尔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杯温牛奶：“回来了？正好，牛奶还热着，喝了有助于睡眠。”她把牛奶递给治，“今天别熬夜了，我已经把明天的网络监控任务分给司了，他虽然笨了点，但应付一天没问题。”
司立刻挺胸：“老大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治接过牛奶，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他看着眼前的几人，绛正靠在司的肩膀上打哈欠，司轻轻帮她拢了拢头发；松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嘴角却带着点笑意；波黎莱尔站在旁边，眼神温和，完全没有平时“恶之花”的凌厉。
他忽然觉得，掉头发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谢谢。”治低声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大家说谢谢。
波黎莱尔笑了笑：“谢什么，都是自己人。快喝了牛奶去睡觉，再熬夜，就算生发液也救不了你的头发。”
治点了点头，喝完牛奶，转身回了房间。这一次，他没有打开电脑，而是直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或许是因为喝了温牛奶，或许是因为酒吧里的放松，或许是因为身边人的关心，他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接下来的几天，治每天都喝着绛做的养生粥，吃着她蒸的黑芝麻馒头，晚上不再熬夜，十点准时睡觉。司果然接替了他的部分网络监控任务，虽然偶尔会出错，但在治的指导下，进步很快；松每天晚上都会拉着他去酒吧坐一会儿，有时候不说话，就只是听着歌喝杯饮料；波黎莱尔也会时不时给他带一些生发的洗发水，还会提醒他按时涂生发液。
一周后，治再对着镜子看时，发现掉发的情况明显好转了，发顶的头皮不再那么明显，梳头时掉的发丝也从一大把变成了两三根。他捻着自己的头发，嘴角难得弯了弯——虽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眼底的郁色已经散了干净。
这天早上，治依旧端着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旁，但这次他的眉头舒展着，手里的咖啡也喝了大半。绛和司穿着情侣睡衣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刚蒸好的黑芝麻馒头：“诚律！快来吃馒头！今天我加了核桃碎，更好吃了！”
司把馒头递给他：“你看，听我们的没错吧？头发是不是好多了？”
治接过馒头，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点了点头：“嗯。”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味道不错。”
绛立刻笑开了花，拉着司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厨房走：“我就说嘛！下次我再研究研究别的生发食谱！”
波黎莱尔从走廊走出来，看着眼前的场景，嘴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落在几人的身上，带着暖意。续影酒吧的风铃似乎被晨风吹响了，清脆的声音顺着窗户飘进来，和客厅里的笑声混在一起，格外悦耳。
治看着手里的馒头，又看了看身边闹闹腾腾的几人，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比盯着电脑屏幕要舒服多了。他想，以后除了特殊任务，他再也不会熬夜了——毕竟，比起工作，身边这些人，还有自己这头黑蓝挑染的长发，都值得被好好对待。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