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的数学分组讨论课,沈安也盯着黑板上“随机分组表”里自己和江迟延的名字,手里的笔差点没攥住。
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像小石子似的砸过来——
“沈安也也太倒霉了吧,居然和江迟延一组”
“你别跟他说话,上次有人问他借橡皮,他理都没理”
“听说他爸……”
沈安也把耳朵往校服领子里缩了缩,抱着笔记本往指定座位走。
江迟延已经到了,背挺得笔直,窗外的阳光斜斜切在他侧脸上,勾勒出冷硬的下颌线,连垂在桌沿的指尖都透着疏离。
“那个,”沈安也在他旁边坐下,小声打招呼,“等会儿讨论的时候,我们分工……”
话没说完,江迟延突然往旁边挪了挪椅子,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沈安也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只好把剩下的话咽回去,低头假装整理笔记。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沈安也听得太阳穴突突跳。
她昨晚没睡好——爸妈又在客厅吵到半夜,摔碎的玻璃杯声音到现在还在耳边响。
此刻老师说的“函数图像平移”像天书,她笔尖顿了又顿,漏记了好几个重点。
焦虑感往上涌,沈安也偷偷用余光瞟江迟延。
他的笔记本上写得密密麻麻,字迹清隽有力,连辅助线都画得笔直,比教科书还工整。
要是能借他的笔记补一补就好了……可想起刚才他挪椅子的动作,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分组讨论时,其他组都热热闹闹,只有他们这组安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
沈安也硬着头皮把自己没听懂的地方念出来,江迟延没抬头,手指却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写完后把纸往她这边推了两厘米。
纸上的解题步骤清晰明了,最后还标了个小小的“易错点”。
沈安也抬头看他,他却已经转回头,盯着窗外的梧桐树,侧脸冷得像覆了层薄冰,仿佛刚才递纸的人不是他。
“谢……谢谢。”沈安也小声说。
江迟延没应声,只有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动了动。
下课时,沈安也急着去交作业,收拾东西时手忙脚乱,怀里的笔记本“啪”地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却看见江迟延的脚边也落了个本子——封面是磨旧的黑色,和她捡到的那本素描本一模一样。
心脏猛地一跳,沈安也的目光落在那本本子上。
要是现在翻开,说不定能看到里面的画,确认是不是他的……可她刚伸出手,江迟延已经弯腰把本子捡了起来,动作快得像在护什么宝贝,迅速塞进了书包里。
“你捡东西的动作能不能快点?”
他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不耐烦,却没看她,拉链拉得“哗啦”响,“挡路了。”
沈安也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看着他背着书包走出教室的背影,手里还攥着自己捡到的那本素描本。
本子的封面上,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铅笔灰味道,和江迟延身上的气息有点像——
冷,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温度。
她低头翻开素描本,最后一页的角落,那个小小的“江”字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原来真的是他的。
沈安也把素描本抱在怀里,指尖轻轻摩挲着封面。
或许,等下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把本子还给他吧。
至少现在,她好像窥见了这个“孤僻怪咖”冷硬外壳下,一点点不一样的东西。
走廊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沈安也抱着本子往教室外走,阳光落在她身上,暖融融的。
她想起江迟延递过来的解题纸,想起他护着素描本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