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诗雨被几个手巧的小鬼围着往里走，手里还攥着那套喜服，布料蹭过指尖软乎乎的。老宋跟在旁边，嘴里絮絮叨叨：“周姑娘您放心，这妆面是按冥界最时兴的来，不过我特意让小鬼少放了点金粉，您皮肤白，淡点更显气色。”
周诗雨笑着点头，刚进里屋，就见绣娘捧着个木盒进来，打开是支银簪，簪头雕着小小的萤火草，还缀着两颗珍珠。“这是鬼王特意让我加的，说您上次编草筐时总念叨萤火草好看。”绣娘说着，帮周诗雨把喜服展开，月白色的料子上，忘川水纹顺着衣摆往下淌，袖口的萤火草绣得活灵活现。
这边周诗雨刚坐下化妆，隔壁屋的王奕却坐立难安。王奕盯着镜里的自己，身上的喜服是深青色的，领口绣着和周诗雨同款的水纹，只是更显沉稳。小鬼给王奕系腰带时，总忍不住往隔壁瞅，嘴里还念叨：“粥粥会不会觉得妆太淡？簪子喜不喜欢？”
老宋在旁边看得好笑：“鬼王，您要是再踱步子，地板都要被您踩出坑了。周姑娘肯定喜欢，您就放一百个心。”话刚说完，就听见隔壁传来小鬼的惊叹声，王奕立马站直了身子，耳朵都竖了起来。
没等多久，就见周诗雨从里屋走出来。月白色喜服衬得皮肤更白，脸上只淡扫了层胭脂，眉尾挑着点细闪，像落了星子。银簪斜插在发间，珍珠随着脚步轻轻晃，走到光里时，衣摆的水纹像是真的在流动，连忘川的风都慢了半拍。
王奕站在原地，眼睛都看直了，手里的喜帕差点掉在地上。直到周诗雨走到跟前，轻轻戳了戳王奕的胳膊，王奕才回过神，耳尖红得快要滴血：“粥粥……你真好看。”声音都有点发飘，伸手想碰发簪，又怕碰乱了，手指悬在半空半天没敢落。
周诗雨被王奕逗笑，伸手把喜帕理好：“你也好看，比平时还精神。”
老宋在旁边咳嗽了两声，手里举着个铜锣：“吉时到！拜堂咯！”说着就往谷地走，小鬼们早就排好了队，手里举着曼珠花束，见她们过来，立马往两边退，让出那条曼珠花路。
王奕自然地牵住周诗雨的手，掌心的暖光悄悄裹住指尖，怕周诗雨走在花路上滑。两人一步步走到幽冥藤架下，老宋站在石桌旁，清了清嗓子：“第一拜——天地！”
周诗雨和王奕并肩站着，对着忘川的方向深深鞠躬，风卷着曼珠花的香气飘过来，落在她们的喜服上。
“第二拜——忘川！”老宋的声音拔高了些，忘川的水流声像是在应和，两人又鞠了一躬，指尖攥得更紧。
“第三拜——妻妻对拜！”
王奕转过身，看着周诗雨的眼睛，里面映着萤火草灯的光，亮得像盛了星星。王奕慢慢弯腰，周诗雨也跟着俯身，喜服的衣角轻轻碰在一起，像两只蝴蝶停在了一起。
拜完天地，老宋没等王奕抱周诗雨走两步，就凑上来搓着手笑：“鬼王，夫人，按咱们冥界的规矩，拜完堂得喝合卺酒！我早让小鬼温好了，就搁石桌上呢！”
王奕刚要应，旁边突然冒出来两个穿深灰长袍的长老，手里各托着个红漆托盘，一个放着两只缠了红绳的银杯，一个摆着块刻了“相守”二字的木牌。为首的长老捋着胡子，眼神往周诗雨身上扫了扫，又看向王奕：“小王啊，你这婚事拖得够久了。想当初你刚继任鬼王，我们就劝你找个伴，如今夫人有了，可得抓紧造后代了——冥界的规矩不能破，成了亲，才算真把人留在身边了。”
周诗雨听得耳尖发烫，悄悄往王奕身后躲了躲。王奕赶紧把周诗雨护在身侧，对着长老点头：“是，长老放心，我心里有数。”
“有数可不行，得有行动！”另一个长老把木牌往石桌上一放，声音提了提，“你看这忘川边的萤火草都冒芽了，曼珠花也开得正好，正是好时候。
王奕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没料到自己的小心思早被长老们摸得透透的。老宋在旁边帮腔：“就是啊鬼王！我都让小鬼把洞房拾掇好了，床沿铺的曼珠花，还是今早刚摘的新鲜的！夫人，您看这……”
周诗雨抬眼看向王奕，见王奕眼神里又慌又期待，像只等着被肯定的小兽，忍不住笑了。周诗雨伸手牵住王奕的手，指尖蹭过王奕的掌心的暖光：“既然长老和老宋都安排好了，那……就听你们的。”
王奕眼睛一下子亮了，没等长老再说什么，就弯腰把周诗雨抱了起来，受伤的胳膊小心地护在外侧，脚步又稳又快地往谷地深处走。老宋和长老们跟在后面笑，小鬼们举着萤火草灯追着跑，暖黄的光把曼珠花路照得亮堂堂的，连忘川的水流声，都像是在跟着起哄。
走到石桌旁，王奕轻轻放下周诗雨，老宋赶紧递过合卺酒。两人手腕缠在一起，银杯碰着银杯，甜酒滑进喉咙，王奕盯着周诗雨的眼睛笑：“粥粥，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周诗雨点头，伸手揉了揉王奕的头发：“嗯，你的。以后不许再像以前那样，自己坐在石阶上发呆，也不许冻着自己。”
“知道了。”王奕乖乖应着，伸手把周诗雨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软乎乎的，“有你在，我再也不会了。”
长老们在旁边看得欣慰，老宋偷偷给小鬼们使了个眼色，一群小家伙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这对新人。幽冥藤架上的萤火草灯晃着光，曼珠花的香气飘在风里，王奕抱着周诗雨，觉得整个冥界的暖，都聚在了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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