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欧式沙发陷下去一块,陈奕恒蜷在上面,脸色白得像纸。张桂源刚从楼上拿了条毯子下来,就见他头一歪,径直往旁边倒去,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青影,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陈奕恒?”张桂源心头一紧,伸手扶住他,指尖触到的皮肤烫得惊人。昨晚那处红肿的地方没来得及处理,此刻正以灼人的温度宣告着后果——他发烧了。
左奇函刚和杨博文吵完架,转头就看见这幕,皱眉道:“怎么回事?脸这么白。”
杨博文的目光在陈奕恒泛红的眼角扫过,又落在张桂源紧绷的侧脸,突然嗤笑一声:“某些人昨晚没节制,报应来了。”
张桂源没心思理会他的毒舌,正想把人抱回房间,两个仆人却像凭空出现般涌了过来,脸上那副标准的微笑彻底崩裂,露出种近乎惶恐的急切。
“少爷!”其中一个仆人伸手想碰陈奕恒,被张桂源猛地打开,他却不管不顾,从托盘里抓出块白色的手帕,蘸了凉水就往陈奕恒额头上敷,动作笨拙却透着股小心翼翼的慌张,“您别吓我们……”
另一个仆人不知从哪摸出支体温计,哆嗦着往陈奕恒腋下塞,嘴里还念念有词:“退烧药……厨房有备用药……”
陈奕恒迷迷糊糊地哼了声,眉头皱得更紧。那敷帕子的仆人突然俯下身,在他滚烫的额头上轻轻碰了下,像在亲吻,动作虔诚得诡异。
“你们干什么?”左奇函看得火大,刚要上前,却被杨博文拉住了。
杨博文看着那两个围着陈奕恒忙前忙后的仆人,眼底闪过丝探究:“这别墅的仆人,好像只认他。”
张桂源的心沉了沉。他看着那个仆人把退烧药化在温水里,又小心翼翼地撬开陈奕恒的嘴喂进去,动作熟稔得不像对待陌生人。而陈奕恒吞咽时,喉结滚动,眼尾滑下滴透明的泪,落在仆人手背上,对方竟像被烫到般抖了下,随即用袖口仔细擦干净,仿佛那是什么珍宝。
混乱中,厨房飘来食物的香气,浓郁得有些不真实。烤面包的焦香混着炖肉的醇厚,驱散了别墅里大半的阴冷。仆人端来早餐时,银盘里的煎蛋边缘泛着金黄,牛排上的酱汁闪着油光,连蔬菜沙拉都摆得像朵花。
“尝尝?”杨博文拿起刀叉,切了块牛排送进嘴里,眉峰微挑,“味道不错,比外面五星酒店强。”
左奇函狐疑地尝了口,眼睛瞬间亮了:“操,这破地方饭怎么这么香?”
张桂源没动。他坐在沙发边,看着陈奕恒烧得发红的脸颊,又看了眼那桌丰盛得诡异的早餐,突然想起昨晚仆人那句“您吩咐过的”。这别墅里的一切,好像都在围绕着陈奕恒转,包括这突如其来的美味。
陈奕恒昏沉中咂了咂嘴,突然往张桂源怀里蹭了蹭,声音含糊:“同桌……饿……”
张桂源拿起块面包,撕成小块递到他嘴边。陈奕恒小口小口地嚼着,烫人的呼吸喷在他手背上,像只依赖主人的小猫。
而那两个仆人就站在不远处,挺直了背,像两尊守护的雕像。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们脚下投出淡淡的影子,只是那影子的形状,隐约长着对尖耳朵,像某种温顺的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