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层:焚心炉·业火
杨博文小臂上的疤痕在黑火映照下泛着青灰色,那只“眼睛”的瞳孔位置刚好是块凹陷的烫伤,像被人用烧红的铁丝狠狠戳过。左奇函的呼吸瞬间停了,他盯着那疤痕,突然想起地下室里杨博文被头发缠住时,后颈伤口的形状——也是只眼睛,只是那时被血糊住了,没看清轮廓。
“所以是你放的火。”左奇函的声音发哑,抓着杨博文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你他妈为了控制‘诡异’,把陈奕恒推进了焚心炉?”
杨博文没挣扎,只是抬眼看他,眼底的冷意比炉口的黑火更甚:“不然呢?让他像现在这样,把所有人都拖进副本里陪葬?”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烟味和血腥味,“左奇函,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能从迷雾酒店活下来?不是因为你砍断了几根头发,是他想让我们活——就像猫捉老鼠,总得玩够了才杀。”
“你闭嘴!”陈奕恒突然开口,蓝火在他掌心炸开,燎到炉壁上的名字,“桂羽安”三个字瞬间燃起蓝火,烧得噼啪作响。他的眼神红得像要滴血,看向杨博文的目光里淬着毒,“你以为你很干净?当年你缝合桂羽安的尸体时,可没少用我的骨头当‘零件’。”
这话像道惊雷劈在左奇函头顶,他猛地看向杨博文,对方却别过脸,指尖掐灭了刚点燃的烟,动作快得像在掩饰什么。“缝合尸体?”左奇函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不是说……你只是在疗养院待过?”
杨博文没回答,只是往炉口退了半步,黑火突然窜高,舔舐着他的裤脚,却没烧到他——那些火焰像有生命似的,在他脚边绕了个圈,反而往陈奕恒那边扑。陈奕恒冷笑一声,抬手挥出蓝火,两簇火焰撞在一起,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炉壁上的名字开始往下掉灰,露出下面更深层的刻痕——是无数个“恒”字,被人用指甲反复刻过,深到几乎穿透铁炉。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锁孔里渗出暗红色的黏液,像凝固的血。左奇函转身去拽门把手,却发现上面爬满了细小的虫子,那些虫子通体漆黑,正从门缝里往里钻,掉进地上的血水里就开始疯狂繁殖,很快堆成座小小的虫山。
“是‘业虫’。”陈奕恒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往旁边的阴影退了退,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手里拿着把生锈的手术刀,脸被兜帽遮住,只能看见下巴上挂着的缝合线,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医生的执念化成的,专门啃食‘有愧于心’的人。”
那身影突然动了,手术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像毒蛇吐信,直扑杨博文的后颈。左奇函反应极快,拽着杨博文往旁边滚,刀锋擦着他的耳朵过去,钉在炉壁上,刀柄还在嗡嗡作响,上面缠着的头发突然活了过来,像蛇般往他们这边爬。
“看来它最想吃你。”左奇函喘着气,摸出藏在靴筒里的匕首——那是他从迷雾酒店带出来的,刀身还沾着新娘的黑血,此刻在火光里泛着诡异的光。他把杨博文护在身后,却发现对方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杨博文的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指尖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个打火机——不是刻着“安”字的那只,而是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外壳已经被血浸透。“想吃我?”他突然往前两步,对着那白大褂身影晃了晃打火机,“那得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咽下去。”
火苗窜起的瞬间,白大褂身影突然发出尖利的嘶吼,兜帽滑落,露出张被缝合得面目全非的脸——左眼是玻璃珠,右眼是只人的眼球,正死死盯着杨博文,瞳孔里映出三十年前的画面:少年杨博文举着手术刀,正在缝合桂羽安的胸口,而陈奕恒的骨架就躺在旁边,肋骨被拆走了三根,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血。
“操!”左奇函的眼睛红了,他没管爬过来的头发,举着匕首就冲了上去,刀身刺穿白大褂身影的肩膀,却没流出血,只喷出团黑色的粉末,落在地上就变成了更多的业虫,往杨博文那边涌。
张桂源想去帮忙,却被陈奕恒按住。对方的手心滚烫,呼吸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别管他们,业虫只啃食和医生有关的人。”他往炉口偏了偏头,那里的黑火突然分成两股,像两只手,正往他们这边抓,“我们得先把炉口封上,不然‘焚心’会把整个疗养院都烧了。”
张桂源没动,他看着陈奕恒的侧脸,对方的嘴唇还在流血——刚才被杨博文打肿的地方裂开了道细小的口子,血珠顺着下巴往下淌,滴在锁骨的红痕上,像朵绽放在雪地里的花。他突然抓住陈奕恒的后颈,狠狠吻了下去。
陈奕恒的身体瞬间僵住,蓝火差点从掌心掉下去。张桂源的吻又狠又急,带着种近乎毁灭的力道,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愤怒、心疼都揉进这个吻里。他咬到了陈奕恒的嘴唇,尝到了血腥味,却没有松开,反而更用力地撬开对方的牙关,直到感觉到陈奕恒在发抖,才稍稍退开。
陈奕恒的眼睛红了,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疼。他的嘴唇又肿又破,血珠顺着嘴角往下淌,看起来可怜又狼狈。“你他妈疯了?”他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抬手想打张桂源,却被对方抓住手腕,按在炉壁上。
“我是疯了。”张桂源的声音很沉,呼吸里带着烟草和血腥的混合味,他低头舔了舔陈奕恒破掉的嘴唇,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但我疯得心甘情愿。”
陈奕恒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眼泪混着血往下淌,滴在张桂源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头发紧。“张桂源……”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脏,“你知不知道,和我靠这么近,会被业火缠上的?”
“那就一起被缠上。”张桂源吻掉他的眼泪,指尖在他手腕的红痕上轻轻摩挲,“反正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你想什么时候收回去,随时都可以。”
就在这时,左奇函的怒吼声突然传来,夹杂着杨博文的闷哼。他们转头看去,只见杨博文被业虫缠上了,虫子钻进他的伤口里,在皮肤下游走,撑起条条恐怖的凸起,像在血管里爬行的蛇。而那白大褂身影正举着手术刀,往他的左眼刺去,左奇函被头发缠住了脚踝,根本过不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刀锋越来越近。
“还看?”陈奕恒突然推了张桂源一把,蓝火在他掌心越烧越旺,“再不去,你的‘聪明朋友’就要变成独眼龙了。”
张桂源没动,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两支烟,一支塞给陈奕恒,一支自己叼在嘴里。打火机“咔嚓”一声窜起火苗,照亮他眼底的坚定:“一起去。”
陈奕恒看着他,突然笑了,眼尾的痣在火光里泛着红。他咬着烟凑过去,让张桂源替他点燃,烟圈吐出来的瞬间,蓝火突然炸开,化作道火墙,将涌过来的业虫和头发都烧成了灰烬。“走。”他拽着张桂源的手,往杨博文那边跑,白大褂身影听到动静,突然转头看向他们,那只人的眼球里映出蓝火,突然开始疯狂流血。
左奇函终于挣脱了头发,他没管掉在地上的匕首,扑过去抱住白大褂身影的腰,把它往炉口拖。那身影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抠进左奇函的后背,划出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顺着脊椎往下淌,滴在地上就被业虫疯抢。
“杨博文!动手!”左奇函嘶吼着,声音里带着血腥味。杨博文的反应极快,他忍着业虫啃噬的剧痛,抓起地上的手术刀,反手刺进白大褂身影的后心——那里没有心脏,只有团缠绕的头发,和迷雾酒店里的一模一样。
“嗤啦”一声,头发被刀刃划破,喷出腥臭的黑血,溅了杨博文一脸。他没躲,反而更用力地搅动刀柄,直到那身影开始剧烈抽搐,身体像融化的蜡般往下淌,最终变成滩黑色的黏液,只剩下那把手术刀,插在黏液中间,刀刃上的头发还在微微蠕动。
业虫失去了目标,开始往其他人那边涌。陈奕恒突然抬手,蓝火化作无数道小火苗,像烟花般炸开,每道火苗都精准地落在只业虫身上,烧得它们发出滋滋的声响,很快就化成了灰烬。“搞定。”他拍了拍手,却没注意到有只漏网的业虫,正往他的脚踝爬。
张桂源眼疾手快,抬脚把那虫子踩碎,黑血溅在他的鞋上,散发出股烧焦的味道。“小心点。”他的声音带着点后怕,抓着陈奕恒的脚踝检查了半天,确认没被咬到才松了口气。
陈奕恒突然笑了,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口,动作又快又轻,像只偷腥的猫:“这么担心我?”他的嘴唇还肿着,说话的时候有点漏风,却意外地有点可爱。
张桂源的耳根红了,刚想说什么,就被左奇函的咳嗽声打断。左奇函靠在炉壁上,后背的伤口还在流血,杨博文正用碎布给他包扎,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点粗鲁,却看得出来很用心。
“我说你们俩,能别在这儿发情吗?”左奇函翻了个白眼,疼得龇牙咧嘴,“没看见这儿还有两个伤员?”
杨博文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陈奕恒,眼神里带着点审视,却没什么敌意:“你刚才用的火,和焚心炉的火不一样。”他的声音很轻,像在陈述个事实,“业虫怕你的火,却不怕炉子里的黑火,为什么?”
陈奕恒没回答,只是往炉口瞥了眼,那里的黑火突然窜高,映出他眼底的蓝火,像两簇互相缠绕的灵魂。“因为我的火……是‘心’烧出来的。”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种诡异的温柔,“而它的火,是‘恨’。”
话音刚落,大广播突然响了,电流声比之前更刺耳,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警告:业火即将蔓延至第三层,剩余时间10分钟。】
【警告:焚心炉核心即将爆炸,请玩家尽快找到“灭火符”。】
【提示:灭火符……在医生的胃里。】
最后那句话像道惊雷,炸得所有人都愣住了。左奇函最先反应过来,他看向那滩黑色黏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你他妈是说,要我们从那堆玩意儿里找张破符?”
“不然呢?”杨博文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他脸上的黑血还没擦,看起来有点狰狞,“你想被活活烧死?”
左奇函没说话,只是从靴筒里摸出另一把匕首——这把更短,却更锋利,是他专门用来解剖猎物的。他蹲下身,用刀背戳了戳那滩黏液,感觉下面硬硬的,像有什么东西。“杨博文,搭把手。”
杨博文没动,只是看向陈奕恒:“你知道符长什么样,对不对?”
陈奕恒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个诡异的符号,边缘还沾着点焦黑。“大概……长这样。”他把纸往黏液上扔,纸张刚碰到黏液就开始燃烧,却没化成灰烬,反而在表面留下个淡淡的印记,“找到了。”
左奇函骂了句脏话,举着匕首就刺了下去,黏液突然剧烈翻滚,像沸腾的水,从里面伸出无数只手,抓向他的手腕。杨博文眼疾手快,拽着他往后退,那些手抓了个空,缩回黏液里,却带出团暗红色的东西——看起来像块被消化了一半的布,上面隐约能看见朱砂的痕迹。
“是它!”左奇函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伸手,黏液里突然钻出个巨大的头颅,上面长满了眼睛,每个眼球里都映出不同的人脸,有桂羽安,有陈奕恒,还有……他们四个。
“是‘医生的胃’!”陈奕恒的声音变了,蓝火在他掌心疯狂跳动,“它把所有吞下去的东西都化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那头颅张开嘴,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每个牙齿上都缠着头发,像串恶心的项链。它猛地往前一冲,直扑杨博文,速度快得像道闪电。左奇函想都没想,把杨博文往旁边推,自己却被撞个正着,胸口传来阵剧痛,肋骨像是断了。
“左奇函!”杨博文的声音发颤,他想去扶,却被头颅的尾巴缠住了腰——那尾巴其实是条巨大的肠子,上面布满了吸盘,正往他皮肤里钻。
张桂源和陈奕恒对视一眼,同时冲了上去。张桂源抓起床头的输液架,狠狠砸向头颅的眼睛,陈奕恒则趁机放出蓝火,烧向它的嘴巴。头颅发出痛苦的嘶吼,尾巴一松,杨博文趁机挣脱,扑过去扶起左奇函,却发现他的胸口凹陷了一块,嘴里不停地吐血。
“***的……”左奇函咳着血,却笑了,抬手摸了摸杨博文的脸,“别他妈哭,丑死了……”
杨博文的手在抖,他没哭,只是眼底的冷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恐慌和愤怒。他突然站起身,捡起地上的手术刀,像头被激怒的豹子,冲向那头头颅,刀刀都往它的眼睛里刺,动作狠戾得不像平时的他。
“找到符了!”陈奕恒突然喊了声,他的手伸进头颅被蓝火烧伤的伤口里,抓出团烧焦的布,上面的朱砂符号还很清晰。“张桂源!接住!”
张桂源纵身一跃,在空中接住那块布,蓝火突然从他掌心燃起,将布包裹其中,却没烧坏它,反而让上面的符号发出红光。他冲向炉口,黑火突然分成无数道,像箭般射向他,却在碰到红光的瞬间化作了灰烬。
【倒计时:10,9,8……】
大广播的声音像催命符,张桂源将那块布扔进炉口,红光瞬间充斥了整个密室,黑火开始疯狂收缩,最终化作团小小的火苗,被红光包裹其中,像颗跳动的心脏。
【主线任务完成:找到纵火者(杨博文)。】
【隐藏任务完成:熄灭焚心炉。】
【副本即将关闭,玩家将在10秒后传送离开。】
左奇函靠在杨博文怀里,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却还在嘴硬:“杨博文……你他妈要是敢忘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杨博文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他的指尖在左奇函后背的伤口上轻轻划过,那里的血已经止住了,留下五道狰狞的疤痕,像五条永远不会消失的印记。
陈奕恒靠在张桂源怀里,嘴唇还在疼,却笑得像个孩子。他往杨博文那边瞥了眼,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只有他们四个能听见:“下次副本……可别这么狼狈了。”
杨博文抬眼看他,眼底没什么情绪,却微微点了点头。
红光越来越亮,将四个人的身影吞噬。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张桂源感觉陈奕恒在他耳边说了句话,轻得像叹息:
“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但我可以是你的。”
再次醒来时,他们躺在疗养院的院子里,野蔷薇开得正盛,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泛着光,像从未被血污染过。左奇函的伤好了,杨博文的疤痕也消失了,只有陈奕恒的嘴唇还肿着,像颗熟透的樱桃。
“看来系统还不算太绝情。”左奇函伸了个懒腰,看向杨博文,突然笑了,“喂,杨博文,刚才你吻我的时候,是不是动心了?”
杨博文的脸瞬间黑了,抬脚就踹了过去,却被左奇函抓住脚踝,往他怀里一拽,结结实实吻了下去。“操!左奇函你他妈放开我!”杨博文的挣扎很快就变成了回应,两人滚在草地上,野蔷薇的花瓣落在他们的头发上,像场荒诞的婚礼。
张桂源靠在老槐树下抽烟,看着他们闹,嘴角忍不住勾起抹笑。陈奕恒凑过来,抢过他嘴里的烟,自己叼着,眼神里带着点狡黠:“刚才在副本里,你亲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