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副本:玩具诊所
蓝火熄灭的瞬间,陈奕恒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黑色的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向日葵幼儿园的门牌上,烫出“滋滋”作响的白烟——那些戴小黄帽的男孩已经化作灰烬,穿红裙子的老师被蓝火烧成副骨架,手里还攥着半截白骨饭勺,勺柄缠着的头发正在慢慢焦黑。
“都死了啊……”陈奕恒的声音很轻,带着种诡异的平静。他低头看着脚边的灰烬,里面混着些彩色的塑料碎片,是孩子们玩坏的玩具车。胃里的灼痛感突然消失了,那团活物像被蓝火吓住,蜷缩在小腹深处一动不动,只剩下微弱的起伏,像个濒死的婴儿。
张桂源从身后抱住他时,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陈奕恒的燕尾服已经被血浸透,后颈的蔷薇烙印烫得惊人,像有团火要从皮肤里钻出来。“别碰。”陈奕恒突然挣开他的手,指尖的蓝火忽明忽暗,“脏。”
大广播的声音从操场中央的滑梯里钻出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像台老旧的收音机:
【检测到副本“向日葵幼儿园”强制销毁,触发惩罚机制】
【左奇函第一块灵魂碎片所在副本已锁定:玩具诊所】
【主线任务:找到“会哭的木偶”】
【副本提示:诊所里的玩具都有影子,唯独木偶没有;穿白大褂的医生怕镜子,他的药箱里藏着孩子的手指;别相信会动的泰迪熊,它们的眼睛是用玻璃珠做的】
【特别警告:请勿在午夜十二点给木偶上发条,否则会听到死者的哀嚎】
杨博文不知何时站在操场边缘,手里攥着那把刻着“奇函”二字的手术刀,刀刃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红色。“走吧。”他的声音没有起伏,脚踝的绷带又渗出血来,在地上拖出条长长的血痕,“早找到,早结束。”
陈奕恒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是红色的,滴在灰烬里,冒出阵阵白烟。“结束?”他往张桂源怀里钻,像只受了伤的猫,声音带着哭腔,“杨博文,你看看这里……全是孩子的骨头,我把他们都杀了啊……”
他胃里的活物突然剧烈地动了一下,疼得他弯下腰。张桂源伸手去扶,却摸到他的小腹上凸起个诡异的形状,像只蜷缩的小手,正在往外顶。“它怕了。”陈奕恒的声音发颤,他抓着张桂源的手按在凸起上,“它怕我,怕我这个杀人犯……”
“别胡说。”张桂源的声音很沉,他吻掉对方脸上的血,指尖在那凸起上轻轻摩挲,“是它们先动手的。”
杨博文突然往他们这边扔了个东西——是面巴掌大的镜子,边缘镶着银色的花纹,和镜像深渊里的碎镜同款。“给你。”他的声音很轻,“医生怕镜子,或许能用得上。”
陈奕恒接住镜子的瞬间,镜面突然映出个模糊的身影——是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举着手术刀往个孩子的喉咙里刺,孩子的脸赫然是左奇函小时候的模样,眼睛睁得圆圆的,像两颗玻璃珠。
“看来这副本,和左奇函的过去有关。”陈奕恒的声音冷了下来,他把镜子塞给张桂源,指尖的蓝火窜高了几分,“走吧,去会会那位‘医生’。”
传送的白光褪去时,他们正站在条狭窄的走廊里。墙壁上贴着五颜六色的墙纸,上面印着各种玩具的图案,只是每个玩具的眼睛都被人用黑色的马克笔涂掉了,像无数个黑洞。走廊尽头的门牌上写着“玩具诊所”四个歪歪扭扭的字,字体边缘还沾着些暗红色的黏液,像没干的血。
“分头找。”杨博文的声音很沉,他往走廊左侧的房间走,手术刀在指尖转了个圈,“我去检查诊室,你们去病房。”
左奇函的声音突然从走廊的通风口里传出来,带着孩童的嬉笑声,像个调皮的孩子:“博文哥哥,我在这里呀……”
杨博文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猛地抬头看向通风口,那里只有片漆黑,像个巨大的嘴巴。“别理它。”张桂源的声音发狠,他拽着陈奕恒往右侧的病房走,“是副本的陷阱。”
病房里的空气弥漫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混杂着腐烂的甜味,像朵开在坟墓里的花。每张病床上都躺着个玩具:泰迪熊的肚子被撕开,露出里面的棉花混着些黑色的毛发;芭比娃娃的头不翼而飞,脖子里插着根生锈的铁钉;只有最里面那张病床上,放着个穿着蓝色背带裤的木偶,眼睛是用黑色的纽扣做的,嘴角咧着诡异的笑容。
“会哭的木偶。”陈奕恒的声音发颤,他伸手想去碰,却被张桂源拦住。
“别动。”张桂源的声音很沉,他指着木偶的脚下——那里没有影子,即使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刚好照在它身上,地板上也只有片空白,像被人硬生生挖走了块。
突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门口,脸上戴着个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嘴角咧开的诡异笑容。他手里的药箱“咚”地一声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里面装着块石头。
“小朋友们,该吃药了哦。”医生的声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他打开药箱,里面露出些五颜六色的药片,仔细看才发现,是用指甲盖压成的,边缘还带着月牙形的弧度。
陈奕恒突然举起那面镜子,镜面正对着医生的脸。医生发出声凄厉的惨叫,像被火烧到一样往后退,面具下渗出黑色的黏液,滴在地板上,腐蚀出个个小洞。“你是谁?”医生的声音发颤,他捂着眼睛往门口退,“你不是这里的病人……”
“我是来取东西的。”陈奕恒的声音很冷,指尖的蓝火在掌心跳动,“左奇函的灵魂碎片,在你这里,对不对?”
医生突然笑了,笑得药箱都在抖。“灵魂碎片?”他往木偶那边指了指,“在它肚子里呢,你们有本事就去拿啊……”
话音未落,病房里的泰迪熊突然动了。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像两盏鬼火,爪子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把小剪刀,正往张桂源和陈奕恒这边爬,棉花从肚子里掉出来,混着些白色的碎骨,像被嚼碎的粉笔头。
“张桂源,镜子!”陈奕恒的声音发狠,他拽着对方往病床底下钻,泰迪熊的剪刀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去,撕开道长长的口子,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燕尾服的下摆。
张桂源举起镜子往泰迪熊的眼睛上照,镜面反射出的光突然变得刺眼,泰迪熊发出凄厉的惨叫,眼睛里的玻璃珠“啪”地一声碎了,流出黑色的黏液,像融化的墨汁。
“快跑!”张桂源拽着陈奕恒往病房外跑,医生的药箱突然炸开,里面滚出无数根孩子的手指,指尖还戴着彩色的塑料戒指,和向日葵幼儿园里那些孩子的同款。
陈奕恒胃里的活物突然剧烈地动了一下,疼得他眼前发黑。他低头一看,白大褂医生正举着手术刀往他的小腹上刺,刀尖离皮肤只有寸许,却被张桂源一脚踹开,整个人撞在墙上,面具掉了下来——露出张和左奇函哥哥一模一样的脸,眼角的痣泛着青黑。
“是你。”张桂源的声音发狠,他认出这张脸,是镜像深渊里杨博文影子映出的那张,是左奇函一直耿耿于怀的“推他下井的人”。
医生突然笑了,他从白大褂里掏出个木偶,和病床上那个一模一样,只是眼睛是用红色的玻璃珠做的,像两颗流血的眼泪。“想要碎片?”他把木偶往地上摔,“那就陪它玩玩啊……”
木偶落地的瞬间,突然开始哭。不是眼泪,是从眼睛里流出红色的黏液,像血,滴在地板上,冒出阵阵白烟。它的胳膊和腿以诡异的角度扭动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个真正的孩子在哭。
“会哭的木偶。”陈奕恒的声音发颤,他看着木偶的肚子上有个小小的钥匙孔,像在等待什么东西插进去,“副本提示说……不能在午夜十二点上发条。”
墙上的时钟突然“当”地一声响,指针刚好指向十二点。
木偶的哭声突然停了。它抬起头,黑色的纽扣眼睛死死盯着陈奕恒,嘴角咧开的笑容越来越大,露出里面用细铁丝做的牙齿。“你杀了他们……”木偶的声音很轻,像无数个孩子在同时说话,“你把幼儿园的孩子都杀了……”
陈奕恒突然剧烈地干呕起来,暗红色的血混着胃酸溅在地板上,胃里的活物像疯了一样撕扯他的内脏。他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沾着向日葵幼儿园的灰烬,那些灰烬里有孩子的骨头,有玩具车的碎片,还有……未成形的胎儿骸骨。
“我不是故意的……”陈奕恒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往张桂源怀里钻,却被对方推开——张桂源正举着那面镜子对准木偶,镜面映出的木偶肚子里,赫然嵌着块红色的碎片,像块凝固的血。
“碎片在它肚子里。”张桂源的声音很沉,他拽着陈奕恒往门口退,“杨博文说的没错,医生怕镜子,木偶也怕。”
木偶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它的身体开始冒烟,黑色的纽扣眼睛“啪”地一声碎了,露出里面的红色碎片——左奇函的第一块灵魂碎片,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像颗跳动的心脏。
医生想伸手去抢,却被杨博文从背后捅了一刀。手术刀精准地刺穿他的心脏,黑血喷溅而出,在墙上烫出滋滋作响的洞。“结束了。”杨博文的声音很冷,他拔出刀,刀尖上的血滴在碎片上,红光瞬间变得刺眼。
陈奕恒看着那红光,突然笑了,笑得眼泪混着血往下淌。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的凸起已经消失了,活物像被红光吓住,彻底没了动静。“原来……它也怕左奇函啊。”
张桂源抱住他的瞬间,闻到了股淡淡的奶香——是那活物的味道,此刻却变得异常微弱,像风中残烛。“别怕。”他的声音很沉,他吻掉对方脸上的血,指尖在那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摩挲,“还有六块,我们一起找。”
大广播的声音从破碎的木偶里传来,带着种诡异的温柔,像左奇函的声音:
【左奇函第一块灵魂碎片已回收,剩余六块】
【下一副本坐标生成中……】
杨博文攥着那块红色的碎片,指尖微微颤抖。碎片的温度很烫,像左奇函的体温,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左奇函总爱抢他的糖,抢完了又会笨拙地把自己的糖塞给他,说“文哥,这个甜”。
“走吧。”杨博文把碎片塞进兜里,转身往走廊外走,脚踝的血痕在地上拖出条长长的印记,像条红色的蛇,“还有六个。”
陈奕恒靠在张桂源怀里,胃里的灼痛感又开始蔓延,却比之前轻了很多。他看着杨博文的背影,突然低声说:“张桂源,你说……左奇函会不会怪我?怪我杀了那些孩子,怪我……没保护好他的碎片?”
张桂源没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走廊里的泰迪熊还在动,玻璃珠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像无数个孩子在盯着他们,却没人再敢上前。
有些债,总要慢慢还。有些碎片,总要一个个找。
而他的小朋友,无论背负多少罪孽,他都会陪着。